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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笑不知是何用意,阮美人心下一惊,复又鼓起勇气惶惶出言,“臣妾也知这一求实在强人所难,只是臣妾为形势所迫,只能求助娘娘。还望娘娘,可以帮臣妾这一次。只要可将这一胎诞下,臣妾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慕容素没有说话,沉吟了很久,幽幽一叹,“并非我不肯帮,只是我不懂,为何是我?”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澈亮的瞳眸似有种穿透胸扉的透彻,“你这一胎乃太医院上下亲鉴,有陛下的认可,且亦有陛下的围护,何人胆敢妄动?更何况凭美人与皇妃娘娘的关联,即便求人,也该是求皇妃娘娘才是。”
阮美人媚婉的眼波漾了一漾,现出几许哀忧之色,“连娘娘都觉得,臣妾与皇妃娘娘之间的关系非常?”
“实不相瞒。”她并不遮掩,大大方方提供了答案,“我虽入宫不久,但美人与皇妃娘娘之间的恩怨,尚在王府时便略有耳闻。美人当初落得稀奇,而今复宠更加令人怪异。而唯一可说通的,除却阮美人已与皇妃同仇敌忾,似乎别无他由。”
阮美人眉睫一低,她并不曾辩驳,稍一叹息,向慕容素递去了一份书信。
目光将书信的内容大抵一扫,慕容素颇为不解,“这是?”
“娘娘明鉴。”清波般的眸目涌起些微泪水,望之哀怜而凄美,“淇皇妃以我父兄相要挟,臣妾不得不从,但淇皇妃曾害臣妾于险境,臣妾心中不愿与之同谋。可眼下局势如此,臣妾别无他法。臣妾何尝不知,淇皇妃助臣妾复宠,实则是为了让臣妾制衡娘娘,但这孩子,淇皇妃是断不会容下的。”
她未言罢,自顾自襟袖取出一物,呈递慕容素,“这是淇皇妃前些日送来霜云宫的贺礼,娘娘可识此为何物?”
她狐疑接过,置在掌中仔细翻看,鼻息间萦荡着一丝独特的沉香,馥郁醉人,“这是紫云檀香。”
阮美人点点头,“没错,紫云檀香生于高崖,极其难寻,可谓千金难得。淇皇妃以此作为贺礼,本是臣妾之幸,只是……”她取回檀香,指尖轻捻,从中取出另一块指掌大小的香料。
慕容素仔细辩了辩,耸然一惊,“这是麝香。”
她眼神幽暗,静静低了头,“麝香为何物,娘娘不会不晓。淇皇妃以此为礼,隐意显见。臣妾而今自保不暇,更无法保证这孩子的安危,所以,求娘娘救这孩子一命!”
慕容思沉思了少顷,“可我还是不太明白,论资历,我入宫不过数月,人微言轻;论位份,即便除却淇皇妃,还有乔淑妃在我之上。你怎就会觉得,我能救你这一胎?”
“不瞒娘娘。”阮美人倏然抬头,眸中厉光闪烁,“淇皇妃叱咤后宫这数年,从未有过错手,却惟独在娘娘身上吃亏数次,臣妾相信,娘娘会是这大凉后宫中,唯一可与她匹敌的人。”
这个缘由听着倒似在理,慕容素意味不明地一笑,静静了,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考虑。”
她未说帮,亦未说不帮,阮美人心下一悬,又跪地恳求许久。慕容素却未置一词,很快唤来谨书琉画将她搀起,以养胎为由送客。
“你们都听到了?”待到谨书琉画归来,慕容素立即问道。
谨书琉画略一对视,心中的疑惑顿起,连忙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要与娘娘一阵线了?”
慕容素啜了口茶,浅浅一笑,“倒也未必是与我阵线,只是被逼得急了,病急乱投医。”
琉画道:“娘娘可信她所说的?”
“信一半。”她撂下茶盏,瞳眸微光闪亮,“她说的未必全属捏造,最起码的,淇玥留不得那孩子确实属实,至于其他的……”
“那娘娘可要帮她?”
指尖微微叩了几下,她默了许久,倏然轻笑,“帮。”
“帮?”
“对。”
“娘娘为何要帮她?她可是……”
“为何不帮?就算不能利用她压制了淇玥,最起码乱了她们的阵脚,总算得利。”
谨书大惊,却心知她向来一意孤行,想来劝谏无用,“那娘娘要不要请示一下王爷?或许……”
“此事先不必启示王爷。”她打断她的话,自顾起身备了笔墨,迅速书写下一份药方,“以后每日辰时与戌时,按照这个方子给阮美人抓一份药,不可间断。”
谨书琉画相觑一视,犹豫了良久,终还是接了过来,道:“是。”
第87章 警告
随后的一月,自汝坟殿内送往霜云宫的药汁每日准时送至,无日或断。
慕容素虽言定会力保阮美人此胎无虞,但除却安胎药外,却再未有过其他更多举措,甚至拒绝了阮美人此后的几番示谢。隔去送药,汝坟殿与霜云宫再无过涉,若非汝坟殿的宫人每日因送药来往得太过频繁,简直教宫人误解这二人有何仇怨。
好在这一个月以来央华宫的方向却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唯一的变化,便是同霜云宫疏远了很多。淇玥虽对这一胎深深忌讳,却并未有动向表明要针对这一子,不禁令人浮想,一向独断后廷的淇皇妃,难道真的容下了阮美人的孩子?
琉画与谨书不解。
她们几番向慕容素请示将此时告禀王爷,却都断然被慕容素回绝,自言自己自有分寸,无需王爷相助。娘娘在想什么?又在筹划什么?琉画几番想问,却最终按捺着疑惑忍住了。幸而这一月以来不曾发生任何波动,时日稍久,也便听之任之。
六月,初夏轻炎,宫苑繁花锦簇,燕语莺啼。
慕容素这天清晨前去宫苑采露。清晨白雾迷蒙,整座宫城万籁俱寂。早晨的露水最适烹茶护肤,花香弥溢,出奇的宁静。
独自采了许久,慕容素只觉腰间疲累,直起身才发觉不远处有一道丽影径直而来。黛紫的裙衫蜿蜒,随着临近,容颜愈加清晰。
淇玥。
慕容素目光微凝。
夹路相逢,无论视而不见或是转身都似不大妥当。不远处的谨书琉画同一瞬发觉,见状立即上前,自半米外站定。
慕容素敛衽垂首,微躬了躬身,道:“见过皇妃娘娘。”
并未打算过多交涉。她静静说完,直起脊背自她身侧擦肩而过。
“别动阮氏的孩子!”——
就在擦身的瞬间,一声轻言忽地落入耳际,淡如一缕晨雾,轻浅得令人几乎心觉幻听。
慕容素赫然怔住了,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静立了半晌,“什么?”
“别动阮氏的孩子。”美好的杏眸定定注视着她,淇玥的唇抿出一丝冷哂,极有耐心般重复了一遍。
她依然不懂,面庞迅速掠过一丝迷茫,平静问道:“娘娘此言何意?”
“白芷,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话音漠如冰霜,淇玥厉声道:“但是我警告你,如若你敢动那孩子分毫,我定不饶你!”
静默片刻,慕容素忽地一笑,如同闻及了一个笑话,“娘娘这话,似乎该说给自己听吧?”笑容逐渐被雾气萦绕,透出冰霜般的寒意,“这皇城之内,最不希望这孩子诞下的人可从不是我。那人是谁,想来娘娘不会不晓。”
淇玥面容一僵,“本宫虽不喜你们这些妃嫔,但这孩子到底是陛下骨肉,本宫再不济,也不会戕害皇嗣,倒是你……”
意味深明的话语隐有他指,令慕容素有些奇异,“这段时日,你日日为阮氏送药,可千万别处了什么差错。否则谋害皇子的下场,可不会太好过。”
慕容素长睫轻颤,静盯了她许久,清眸微微流转,“娘娘所言不错,谋害皇子的下场不会好过。既然娘娘有所言辞,那么想来,是绝不会谋害阮美人这一子了?”
她这一句反客为主的问语来的极妙,淇玥脸色一暗,语气沉沉,“本宫自然不会!但就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谋害诬陷本宫!”
她微微一笑,衬着晨色空濛,轻微叹息,“娘娘尽管放心,我对阮美人这一胎,不感兴趣。”
“那样最好。”淇玥冷冷地瞥了一眼,再不多言,敛衣径步离去。
直到淇玥彻底望不见了踪影,谨书琉画立即上前来,“娘娘,淇皇妃这是何意?”
慕容素目视着她远去的方向,指尖轻扯了一瓣花羽,笑得极浅淡,“大概就是她所说的意思吧。”
哑了半天,琉画始终难以置信,“淇皇妃……在护着阮美人的孩子?”
“嗯。”
“没道理啊……”她低低自喃,“按理说这宫里最不愿这孩子生下来的,就是她,怎会……”
慕容素的瞳光暗了,沉默良久,淡淡道:“也不是没可能,她护着这一胎,倒未必是为了阮美人和这孩子。”
“娘娘的意思是?”
她默了默,转腕一折,至一旁拗下一根枝条,慢慢在地上划出几个难辨的字。
“杀、母、留、子……”琉画一一读出来,赫然一忡,“她——”
“这是唯有的一种可能。”眉目间涌溢着说不透的冷讽,她手中一挥抹去字迹,丢开了枝条,“淇玥虽位高却不受帝宠,恐怕难有子嗣。而今她虽与中宫之位仅差一步,却如隔千里。幸在陛下淡色子薄。阮美人这一子难能可贵,如若淇玥可得这一子,那意义恐怕就不同了。”
琉画登时了悟,旋即心中又茫然了起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线狠厉自面容闪过,慕容素微笑着,笑意却无比冷漠,“既然她想夺子,我自然不能遂了她的意,否则岂不纵容豺豹为祸。”
侧目一瞥,她很快下了命令,“谨书,去通知王爷,阮氏和她这一胎都留不得了,烦请王爷尽快设法动手。”
谨书微愕,心中却不能肯定,小心问询,“娘娘可是要断了阮美人腹中的皇嗣?”
她没有回语,冷锐的目光却愈加笃定,望得琉画心口一跳,“娘娘三思!阮美人去留事小,可戕害皇嗣之罪却行不得,娘娘要顾全大局!”
“你放心。”冷淡的话语坚肯而笃定,丝毫不容辩驳,“此事虽凶险,但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
“娘娘——”
“我意已定。”她漠然瞥过来一眼,阻住了谨书琉画的话语,“去吧,告诉王爷,务必要在初十赏花节前动手,要做的天衣无缝。”
谨书琉画一顿,再不敢多言。静滞片刻,谨书微微躬身,神色模糊难明,“……是。”
慕容素转回了目光,视线投向一片粉紫连绵的花池,猜不透在思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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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昙花宴,群臣诗客独徘徊。
幽幽清寒,月下美人,尽为文人墨客为昙花之赞。此次宫宴原起自于赏花节。今属繁夏,世间百花都绽得极早,万紫千红连遍,芬芳锦簇沁人欲醉,由以南境之地的昙花为盛。今年昙花成景,故自荆平一带献上上千坛昙花盆景,专供皇家赏乐。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本就实属难得之景,何况又是源于南地的齐株,自中原腹地更是鲜见的景观。李复瑾遂下令自赏花节当日自宫苑举行宫宴,至紫微阙上铺开宴席,群邀众臣,观花看景。
赏宴定于夜晚,当日所有宫赏的花全息由内廷宫人一一择出,据其花期长势,确凿了会于初十夜绽放的良株。适逢阮美人生辰,阮美人而今身怀龙孕,又闺字“玉昙”,恰撞了昙花美意,淇玥特此向李复瑾谏言,将宫宴与生辰宴合一,满朝同兴。
李复瑾应允了。
“淇皇妃这是什么意思?”望着广常递来的请柬,琉画始终心存狐疑,“赏花宴本就宴请朝臣,而今多了阮美人生辰的由头,无疑就是多了宫妃女眷,左右不过一场夜宴,何必多此一举?”
慕容素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请柬,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