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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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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舒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无法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

“六娘……”姜云容胆战心惊地在她身后唤了一句。

姜云舒被这一声惊醒,双眼倏地睁大,忽然双腿一软,颓然跌坐下去。

她像是在短短须臾之间就从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变成了一架木然而呆板的傀儡,连低低啜泣的声音都失去了生气。

姜云容的声音被掐断了,几乎是骇然地旁观了这场过□□速的转变,她仍旧没能完全明白之前那些重聚与再别背后无法诉诸言语的悲哀,但心里却在一时间纷杂地转过了许多个念头。她忽然久违地想起了商家蔽日的树荫,树下晃晃悠悠的秋千架,想起那场割裂了她的命运的大火,还有父亲无奈的面容,想起多年的磨难,以及早已褪色的幼时种种……

最终,她的目光落到了身旁的丈夫脸上。

她第一次心有余悸地想道,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而她刚从混乱之中回过神来,就愕然发觉前方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人。

那是个黑衣的女人,仿佛是从地里突然长出来的一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雍容而清冷,素白的肤色从黑色纱衣底下隐隐透出,如同最好的羊脂玉,但她的容貌却不因此而显出任何温润,反而像是极北海上亘古不化的冰川,在阳光下或许璀璨得令人心折,但也冰冷得让人心生恐惧。

那个女人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在腰间不伦不类地挂了个有了年头的小坛子。

她习惯性地抚摸着小酒坛,睨向面前的来客:“回去。”

姜云容咬住唇,那人甚至没有问一句他们的来意,可她却几乎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浪迹十余年,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修,仅仅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望上一眼,就仿佛要被铺天盖地的巨浪没顶了一般。

她踌躇片刻,狠狠一攥手心,借着指甲刺破皮肉的刺痛定了定神,开口道:“前辈息怒,我等冒昧前来是因为……”

“滚。”
而回答她的,只有愈发不耐烦的一个字。

姜云容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她听见姜云舒略略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了:“薛瑶,还记得我么?”

那女人眉尖轻挑,几不可闻地“咦”了一声,扣着腰间的坛子,低下头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你是谁?”

姜云舒泄掉的力气一时攒不回来,便坐着不动,任她打量,口中慢慢吐出几个字:“璧山城,方家。”

薛瑶讶色更重,略略驱散了她脸上凝结的冰寒:“是你?我记得你是十七公子的……”

“妻子。”姜云舒轻声回答,“未亡人。”

不仅薛瑶,姜云容夫妇也愣住了。

许久,薛瑶叹息道:“这么说,十七公子最终还是不在了。”她移开目光,望向晨光微曦之下粼粼海面,神思不知飞到了何处,许久之后,忽然不合时宜地弯起眼睛笑了一下:“跟上来。有什么事都和我说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寡妇,可比你有经验多啦!”

她又拍了拍那只小坛子。

姜云舒沉默了一会,迟缓而僵硬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木然反问:“做疯子的经验么?”

薛瑶不见了初时的冰冷,嘴角一抽,指着她摇摇头:“真是和叶十七一样,一张嘴就能把人恨死!”

姜云舒恍惚地笑了笑。

她哭累了,疯够了,连小孩子撒泼的法子都用了出来,可是有什么用呢,早已走远的人,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反倒是薛瑶不离身的那只骨灰坛子唤回了她一点理智。

她还不能就这么疯傻下去,甚至连心灰意冷的权利都没有,还有太多人的期待,和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愿望,都等着她去完成。

无数人舍生忘死传递下来的一线光明,也还不能熄灭在她手里。

初夏温暖的气息随着升起的朝阳渐渐渗透血脉,也终于带走了前夜那场清醒的梦境中最后一点残像。姜云舒低下头狠狠抹了一把脸,站起身。

碎石遍布的地面划破了她的膝盖,几点殷红透过素色衣裙,而她毫无所觉,蹒跚地跟上了薛瑶。密林与山石擦身而过,她忽然说:“他生我的气了。”

薛瑶脚步慢了一点,靴底在湿滑的苔痕上轻轻蹭了一下,滑腻而奇特的触感让她蓦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望向姜云舒胸口,两张寄魂符中浓烈而决绝的灵元气息几乎要刺痛她的双眼,她心里忍不住啼笑皆非——两个失去了所爱的女人,一个腰间挂着爱人的骨灰坛,另一个衣襟里藏着丈夫的残魂……这样的奇观,只怕寻遍天下也再找不到了。

姜云舒犹在自言自语:“他没有说,但我知道,他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因为生气了……”

“生什么气?”薛瑶暗叹一声,总算接了话。

姜云舒盯着脚尖:“因为我犯了蠢,钻了牛角尖,差点自暴自弃把自己害死。他一直是这样,没事的时候瞎折腾,但若真生了气,却自己憋在心里……他总是这么别扭,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也是……”

她絮絮叨叨,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又或许本就不在乎是否有人在意,只是想把堵满了胸口的块垒疏解出来少许,好让自己不至于被那些满涨的情绪撑的四分五裂。

薛瑶大约也清楚,便并不多话,只在最后淡淡说:“下一张符里寄存的又是另一片残魂了,不会记得这些事。”

姜云舒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像是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心神,全神贯注地望向深山中突兀显露出来的宅邸,目光在门楣上漆色剥落的“薛”字上打了好几个转,直到穿过了摇摇欲坠的正门,才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地附和道:“是啊,下一次就不会记得了。”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专心地看起面前萧疏的风景来。

脚下之地,便是许多年前也曾声势赫赫的薛家了。

可惜如今先人已逝,荣耀不在,偌大庭院之中只剩衰草枯树,两千多个年头已经耗尽了这些草木的最后一点性灵,即便是春夏再至,也不再有生机重新回到它们衰朽的形体中。

薛瑶是回来等死的,虽然不知为何没有死成,但显然也没什么修缮故居的念头,此时放眼望去,就只有她平时起居的一间屋子还算能勉强落脚,其他地方大多住满了欢天喜地的老鼠蜘蛛。

恰逢一只颐养天年的母耗子正在院子中间享受儿孙绕膝,被突然进来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像是隐约想起来它们这一族不大能见光,自惭形秽地瑟缩了一下,但偏偏荣养的这些年月又给它壮了胆,瑟缩到一半,觉得甚是丢面子,居然还伸出头来,虚张声势地“吱吱”恐吓了两声。

几人哭笑不得。

薛瑶拿脚尖扬起一点灰土,洒了母耗子一脸:“去去!”

母耗子绿豆似的小眼睛里居然露出了一点难以置信,又被催了一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了身,带着一窝儿孙大摇大摆跑了。

薛瑶盯着它们钻进了一旁的屋子,皱了皱眉头:“你们要是想留下,就自己找个没有耗子的地方住。”

姜云容发觉自己还不如耗子值钱,差点被噎个半死,商子淇却偏过头,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深觉这位拿耗子当亲戚养的前辈高人十分深不可测。

薛瑶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紧接着就自然而然地对姜云舒说道:“你就先住旁边那屋子,连叶十七你都能忍得了,该不至于忍不下几只耗子。”

姜云舒:“……”
这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情再度凝重起来。

薛瑶摩挲着容朔的骨灰坛,好似不经意地说:“和我说说外面罢,等你们安顿下来我就走。”

姜云舒愣住:“你要走?去哪?”

薛瑶大笑起来,然而眸色依旧冷淡:“十七公子死了,你带着一身暗伤却不回清玄宫养着,反而来雾灵山,难道这些都是因为天下太平么?!”

她倏地顿住,冷冷道:“两千年前,薛家上下尽数战死,到了现在,我又如何能给先祖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咳,那个,一直抱着“虽然没人看,但是还是要自己一个交代”的心态写的这篇文,没想到会被萌文君翻了牌子,非常感谢,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以及感谢吃下了安利的姑娘们,希望大家没有食物中毒……





第149章 荏苒
薛瑶与世隔绝久了,没想到短短十几年里居然就会天翻地覆,层出不穷的变故加起来居然比之前千八百年还多,只觉十分讽刺。

而等听完了两次道魔之争的前因后果之后,她更是惊诧非常,默然良久之后,忽然苦笑道:“多少年来,人只道‘魔’是邪魔,却未曾想,竟然只是为着心底一点无名之痴着了魔的愚人而已,真是可笑之至!”

姜云舒把玩着腕上的琉璃珠,颔首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薛瑶斜她一眼:“话说回来,不过是一句话的解释,你那些老祖宗怎么宁可死倔到底,也偏不肯……”

她没说完,忽然想起了点什么似的,面色骤变:“不对!——你有没有听说过‘旬阳之盟’?!”

“旬阳?”姜云舒把这两个字在舌尖过了一遍,“莫非就是姜家所在的那个旬阳城?”

薛瑶先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低语道:“别说你们,连我都快要不记得了,这还是我小时候听曾祖父说过的事情。”

她眉心紧蹙,艰难地从久远的记忆中搜寻当年听到的只言片语:“与他老人家同辈,姜家出了个天纵之才,可惜一门心思都扑在药典医方上,修为反倒平平,那时正值第一次道魔之争,天下大乱,他有一次遇险时意外得一魔修相救,两人竟就此交好。”

“魔修?!”姜云舒脑中似有一道电闪劈过,霎时照亮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混沌。

薛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严肃起来,“嗯”了声,继续说:“曾祖父说,也就是天真惯了的姜家人,才会轻信了那个魔修的话,相信他们并未作恶,只是受人栽赃陷害,甚至还居中联络,邀请当时魔修首领与正道泰斗于旬阳会盟,开释误会。”

姜云舒猛地站起身,双手狠命扳住桌面,木头糟朽久了,竟“喀嚓”一声被掰下来了好大一块。

她已经猜到了最终的结果。

然而,比她想的更加令人唏嘘,不仅是前来会盟的正道中人被“魔修”伏击,无一生还,连姜家那位不谙世间凶险的医痴也惨死于此役,从此之后——

薛瑶道:“从此正魔两道不共戴天,而那曾救过姜家人的魔修也不知所踪,几乎将姜家陷于不义。”

原来魔徒并不是不屑解释,也并非孤高乖僻,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终至百口莫辩罢了。

姜云舒呆立半天,再想起深埋于地下的那两口玉棺,忽然觉得其中缭绕的气息都变成了让人窒息的苦涩,她摇了摇头,黯然闭目:“不是不知所踪,他早已……自刎殉死了。”

深情厚谊无以为报,惟以身偿。

“死了?”薛瑶面上终于显出了一点错愕,半晌,眉眼又重归于平静,叹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竟是如此,原来如此!”

容朔的骨灰坛被她摆在桌上,和旁边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酒坛肩并肩,她提起酒坛,仰头狠灌了一口,被酒浆浸湿的指尖抚向骨灰坛上不伦不类的红封:“我走了。”

她语毕转身,却并没有再去碰那只小坛子。

姜云舒:“你不带上……”

薛瑶或许本想洒脱一次,却没成功,终究让这半句话拖住了脚步:“这次不带他了,外面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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