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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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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天里大起大落,匪夷所思的事情接二连三,到了现在全都沉淀到心里,让她在恍惚之余,也更生出无数疑问与不安,此时好容易听对方开言,便像是寻到了个难得的机会似的,她琢磨了一下,先挑了个无伤大雅的话题试探道:“姐姐也是修仙之人?还会用剑?”

那女孩子听得询问,又是微微一笑:“六娘唤我辛夷即可,待会回了冬至阁还会见着白蔻,我们两人都是这府里的侍者,从今日便开始照看小娘子起居,无事时也练些粗浅功法。”

姜云舒“啊”了一声,才想起来白日里姜沐好似提起过姜家的侍者皆是各处寻来的有灵根的少年男女。与俗世中的仆婢并不相同,这些人去留甚是自由,但并不常有人离开,毕竟如今世道散修生计艰难,丹药典籍难求。

冬至阁距离白露苑并不远,不多时便可以看到冬至阁的院墙了。与白露苑的一片素白不同,冬至阁的色调以天青为主,间有浓墨泼洒般的黑,除了以回廊连接两厢的二层小楼居中以外,院中最为夺目的便是几处堆叠的奇石妆点,大小参差,苔痕浓淡,虽不甚精致,却颇有几分野趣。

连通院落内外的是个月亮门,黑色门扉大开,一个浅绿衣裙的女孩子娉婷侍立门外,衬着月亮门内的景致,像是幅淡墨写意画。

见人过来,那少女便迎过来自报名姓,接着笑道:“这位就是六娘了吧,果然生得极好,一定是随了四郎君的相貌,难怪石斛总说眼下姜家这些人就没有比四郎君更好看的啦!” 

她语气熟稔,笑时圆脸上显出两个酒窝,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姜云舒初来乍到,难免局促,直到白蔻笑嘻嘻地东拉西扯了半天之后,心情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辛夷便适时地递过去个眼风,待白蔻走开了,才接过话茬,细细讲解姜家的诸般规矩禁忌。

姜云舒刚缓下来几分的弦立刻就又绷了起来,待听到不许随意出府的时候,已是一脑门官司。

她一个乡下野丫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长这么大连县城的门往哪边开的都不知道,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规矩,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话本子里误入仙境龙宫的穷小子似的,连多走一步都怕把人家的地弄脏了。

辛夷话到一半,瞧着她呆愣愣地一言不发,颇有几分可怜兮兮,心里一软,便鬼使神差地把剩下的半篇条条框框给咽了回去。恰好白蔻也回来了,抱着一叠莲青色的衣裳,笑道:“不知道六娘回来,没提前准备衣裳,这是给五娘新裁的,还没上身呢。”

边说边牵着姜云舒绕到屋子后面去了。

这冬至阁看着不大,却没想到内中居然别有乾坤。屋子后面除了寻常花木以外,还有个差不多一丈见方的小池,四边和池底皆是青石凿成,最深处也不过半人左右,靠近边缘处还有几方平滑青石供人坐下。

池中蓄的似乎是温水,水汽氤氲,缓缓蒸腾而上,又被外边架着的一座不伦不类的亭子挡住。这亭子无栏无壁,恰好建在小池上方,四边卷帘皆可放下,垂至地面。

姜云舒没觉出身边两人有阻拦的意思,便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在池边站住。

刚站定,她就吃了一惊。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看起来全无差别,但甫一踏入亭子之内,便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些缭绕的水汽虽然温热,但却毫不潮湿粘腻,更不会令人窒闷,反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似的。
辛夷接过衣裳,笑道:“咱们西北的灵脉有一支正在旬阳城地下,主家布阵引灵脉入水,在其中沐浴可温养灵元,消除疲乏,对刚刚开始修行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很有益处。”

姜云舒似懂非懂,为免露怯,只好装作镇定地点点头。至少她听出来了,这是让她在这里洗澡的意思。
因她不习惯人服侍,辛夷与白蔻把衣裳搁在池边青石上,便放下四道竹帘出去了。
姜云舒又等了一会,透过竹帘缝隙,见那两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并没有离开的趋势,这才慢慢地解衣步入池中。
水雾因她的动作略略散开些许,却又很快合拢,将她围在中间,清碧温暖的池水并非静止,而是不停缓慢流淌,水流每次拂过她的身体,仿佛都会带走一丝疲倦,令人舒适惬意地想要叹息。
姜云舒呆坐着发了会怔,忽然弯下腰,把脸埋进水里。
气泡在面颊两侧炼成一串,还没浮到水面便被交错的水流压碎,发出无人能够听到的细微声响。
好一会,姜云舒才重新直起身体,仰靠在池边抬起手臂。细瘦的手臂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当初令人疼痛哭泣的伤早已痊愈,但疤痕却就这么留了下来,她也曾经按村里的半大姑娘所说的,在山里寻过几样草药擦过,可最终也没有一点效果。
姜云舒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一切对她而言好像是一场梦。她总觉得或许再一睁开眼睛,便又会回到那间逼仄的小院,而这些光怪陆离的人和事都会和她梦里的白米饭与五花肉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个水泡都不会留下……
她想,若不是梦,若她爹真的是修士,为什么不早些带她离开,又为什么要眼看着她娘死无全尸,看着她身上的伤痕一道叠着一道呢……
可无论她如何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匪夷所思的梦都不曾醒过来。
三四天之后,辛夷急匆匆地前来通知,说是家中三郎回来了。
姜云舒听说过,这个“三郎”指的是她的叔祖姜宋,好似是当前家中修为境界最高的人,只是性情冷肃,颇有些孤僻。
她从没见过大家族行事,但见辛夷忙着给她梳头更衣,便私下揣度可能是要去拜见的,便一声不吭地任对方忙活。
可谁知,等了半晌却听到消息,说姜宋归家时满面寒霜,许是在外头的事情不顺利,一回来就径直回了夏至轩,连身为兄长的姜安和姜守都没见到他的面,更遑论晚辈了。
这一耽搁便是半个多月,直到快入夏时,才终于有人通知姜云舒去正心堂。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姜家正堂,与前一次的冷清不同,此时正心堂内外已站满了人。
这阵势极为唬人,姜云舒愣了愣,只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顺着脊梁骨直窜到天灵盖,激得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人群里男女老少皆有,若细看,其眉目皆有那么一分半分相似之处,此时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惊得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却全然不明所以。
而屋子里分列两行跽坐着的几人她差不多都见过,唯独她伯祖父姜安左手侧的那人是生面孔。
那人一身白衣,外表三十来岁,面容清俊,但眉间却习以为常似的微微锁着,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便不好相处。而姜沐与姜淮正依次坐在其下首。
姜云舒便忍不住多看了那陌生男子一眼,暗暗猜测这人恐怕就是她的叔祖姜宋了。
大概她偷瞄得太过肆无忌惮,姜沐低咳了一声。姜云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头收敛心神。
旁边便有个没见过的侍者过来,引她到最下首的席子上入座。
姜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拈须微笑道:“自家里不必如此,莫要吓着孩子。”示意姜淮将他身边一个一尺见方的白玉盒放在姜云舒面前案上,才继续道:“小六也回来有些日子了,今天趁着大伙都有空,就把测骨的事情办了,省得老四总惦记着,连修行都不安心。”
他说着,笑眯眯地看了姜沐一眼。
姜沐立刻微微垂首,代替姜云舒恭谨道谢。
自始至终,无论是谁都不曾往门外聚集的人群看上一眼,就好象这些本与他们血脉相连的支脉亲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第4章 4
测骨并不复杂,姜安示意众人肃静之后,便亲自走上前来打开摆放在姜云舒面前的白玉盒子。

朴素的玉盒内以青缎衬底,其上放着个非金非玉之物,通体乌黑,一眼望去有几分像棋盘,却有五角,称为测灵盘,表面上用细细的金线绘出了奇异的图案。

姜云舒有些紧张地在裙子上抹了把汗湿的手心,然后尽量平稳地把右手按到了盘面中心。

立刻,测灵盘中好似被灌注了微弱的光一般,原本的黑色渐渐淡去,变得晶莹剔透起来。这变化先是限于靠近手掌的部分,紧接着,那些微光便缓缓流动起来,沿着测灵盘上金色的脉络向各个角落游去。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光景,测灵盘五角像是被点亮的火烛一般,散发出幽幽辉光。

姜云舒迷茫地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荧光,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屋子里静谧无声。

但外面伸长了脖子的人群里却传来窃窃私语,声音并不大,却恰好让离门最近的姜云舒能够听见。

……居然是五灵根,真是一无是处。

……可不是,我还以为这么兴师动众的,会是个什么好苗子!

……啧啧,可惜了变异风灵根,要是搁到我家那孩子身上的话……

姜云舒还没完全弄明白灵根对于修士的意义,也不知道测灵盘五角华光皆显代表什么。但她毕竟不是个傻子,这会儿就算用鼻子也能闻出来那些低语之中隐藏的恶意了。

她就不由自主飞快地抬起眼睛瞄了下作为一家之主的姜安。

只见他依旧一脸慈祥,那张八风不动的笑容好像是让人严丝合缝地钉在了脸上似的,根本不曾因为门外隐隐的骚动改变分毫。

姜云舒目光一凝,五指无意识地抓紧,方才还因为紧张和期待而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好像咚地一声便落了下去,撞得她胸口发疼。

——他不在乎。

她嫡亲的伯祖父,姜家如今的一家之主对她毫不在意,也正因为不在意,无论结果多糟糕都能够无动于衷。

这个道理,她在林家的时候就已经切身体会过无数次了。

而相比之下,姜宋眉间的皱痕已加深了几分,姜沐更是忧形于色,直到对上她的目光,才安抚般勉强笑了笑。

正心堂内外各人或冷漠或窃喜的反应尽数落入姜云舒的眼里,她慢慢蜷起了五指,略微汗湿的手指在黑色的盘面上划出转瞬即消的痕迹。

她心里不太好受。刚回到姜家半个多月,她还没来得及从那种一步登天并患得患失的情绪中走出来,便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常在舅舅一家的脸上见到的表情,就好像她是个令人厌恶的什么东西似的。

只是这一次,却再没有谁能带着她逃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

这种压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冬至阁、看到辛夷和白蔻两个乐颠颠地帮她准备翌日入家学的事情时也没有丝毫缓解。

家学设在清明馆,是个地偏而幽静的所在,远远看去不过一围再普通不过的青竹小院,据说有先生每日来为少年弟子解惑答疑。而供本家子弟修行的谷雨居则与清明馆毗邻,中间有复道、竹廊相连,使两处隐然合为一体。

姜云舒这天一起床就被白蔻灌了一脑袋“某某年某某人也是五灵根,但并不曾妄自菲薄,一生历尽艰辛,最后终于修得大神通,开山立派”的励志故事,却丝毫不觉轻松。

直到忧心忡忡地走到了清明馆外,她忽然就想起在乡间曾听过的一桩旧事。

说是有个带着独子的寡妇,一门心思地守着亡夫的遗愿,要供幼子金榜题名。奈何她那儿子实在算不上俊才,三四回才考中秀才,七八回考中了举人,又不知多少次,才走了鸿运,靠着碰巧押中考题勉勉强强地攀上了个金榜的尾巴,终于衣锦还乡。

然而那时,当初胸怀青云之志的少年,早已蹉跎了一生,鬓发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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