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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急赤白脸地说完了这些话,三皇子这才想起来抬手擦汗,即便隔得远,秦素亦能瞧见,他的衣袖正在微微打晃。
这是手抖了罢。
秦素简直想要笑出来,将衣袖掩了口,眉眼皆弯:“三殿下跳得这么急,是何意?”她一面说,一面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上满是意味深长:“我这儿也就是说一说双禾之罪罢了。怎么,这四个字,尤其让三殿下不安么?”
“你……你胡扯!”三皇子的面色青白得就像是三九天落进了冰窖,连嘴唇都青得发紫了,面上的惶然更是醒目:“你这妖女,休要胡言,我哪里……哪里知道什么双禾之罪。”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中元帝的脸色又往下沉了几分。
秦素又是忍不住地想笑。
这草包,原本还没他什么事儿的,现在可好,没事儿也被他说成有事儿了。
“钓鱼不成反被钩,三殿下可真真有意思。”秦素一脸娇笑:“我好心劝殿下一句,还是少说两句罢。”
三皇子也知道言多语失之理,叵耐他被人拿住了把柄,不得不在前头拦着。此刻听得秦素所言,他的面上又是一阵青青白白,觑了眼中元帝的面色,终是闭紧了嘴巴。
比起双禾之罪来,那个所谓把柄,到底还算是轻的。
中元帝阴冷的眼风往秦素身上一掠,蓦地勾起了唇,口中吐出一句话:“你倒是胆大得很”
“没办法,谁叫我人微势弱,又被人拿出来做了箭靶子呢。”秦素面上的笑容甜洽洽地,春烟般的眸子一睇一转,便有无限风情:“若没个一两手的准备,陛下这寿成殿,我可不敢来呢。如今陛下既是还要听下文,则民女也很愿意把事情说清楚,也免得将那狼子野心之辈给放过了去。待问完了话,陛下想要拿民女如何,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中元帝阴沉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狐疑。
秦素的态度太笃定,也太从容了,就好像对他这个皇帝全无半点惧意,
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有恃无恐?
可是,再怎么想破脑袋,中元帝也想不出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又成天在深宫里呆着,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威胁不到他这个天子的身上。
“依你便是。”中元帝好整以暇地往龙椅了靠了靠,面色怡然。
此时并无人看得见,四皇子低垂的脸已是一派铁青。
他缓缓回头,阴戾的视线投向秦素,冰冷有若蛇目。
秦素却是毫不在意,只提声唤道:“董安,你过来罢。”
跪在地下的董安早已是两股战战,此刻听得这声呼唤,就仿佛是那索命无常叫着他的名字,一时间冷汗夹背,两条腿硬是软得抬不起来,伏在地上颤抖着,半步也迈不动。
“胡妪,劳您架把他弄过来罢。”秦素也没生气,笑吟吟地吩咐了一句。
许是死过一次的缘故,也或许是怕得太狠了变得麻木,胡妪瞧来倒是颇为镇静。此刻听得秦素的话,她便僵着一张脸,上前拖起了董安,将他一路拖行到了秦素座前。
第975章 心底寒
“这胡妪在汉嘉郡做了佃客,常年劳作,别瞧她年纪老迈,力气却是不小。”秦素解释了一句,又拿下巴往董安的身上点了点:“这董安乃是秦府二管事,其叔父董凉乃是大管事。他叔侄二人,在秦家是很有些分量的。”
众人皆噤声不言,只听她一个人在那里说话。
中元帝面沉若水,却还是不说话,亦无动作。
看起来,秦素方才论及四皇子的那些言辞,已然撬动了他的心,此刻的他竟是情愿再纵容秦素多说一会,也不肯立时将她拿下。
“董安,把你之前交代的那些话,再说一遍吧。”秦素安然语道,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说了半天话,口都渴了,这会子正好润润喉。
相较于秦素的怡然自在,寿成殿中的其他人等,却是觉出了一种有若实质般的压抑感,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其中,又以俞氏的表现最为明显。
她的脸色再度变得苍白,头垂得也越发地低。
董安颤着身子跪在地下,哆嗦道:“回……回……殿下的话,我是被俞氏……被俞氏……”
他用力地吞咽了几下喉头,似是完全吓得傻了,竟也没注意到口称秦素“殿下”的谬误。诸皇子中纵然有人听了出来,却也没那个胆子或是没那个闲情去纠正他,竟是由得他继续错下去。
“殿下……我是被俞氏……被大夫人给……色诱了……”好容易吐出了这句话,董安长出了一口气,想要抬手擦把汗,那手却像是有千斤重,根本就抬不起来。
秦素也不急,端着茶盏喝了口茶,淡淡地看了看他:“别磨蹭,快点说。”
“是……是……殿下……恕罪……”董安拿肩膀蹭去脸上的汗,抻着脖子咽了口唾沫,方又艰涩地语道:“那还是十来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大夫人……重返秦府,手下的仆役人手极少,据说都是在半路上买来的,原先的那些却是遭了灾,都死绝了。秦太夫人……信了她的话,便叫我给她安排从人。也就是在……在那个时候,她……她诱得我与她睡……睡了……”
这话一出,大殿中的诸人,便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皆聚在了俞氏的身上。
俞氏双唇如雪,面泛青白,微垂着头不说话,身子却牢牢地护在阿蒲的身前。
那一刻的她,并没有出言反驳,更没有被人戳破面皮的难堪,那瘦弱的身形中像是有着一股力量,支撑着她不倒下去。
也正因她护在了阿蒲身前,因此,并无人瞧见,阿蒲的面上,涌出了一痕极浓的难堪。
她蹙起了眉,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袖,纵然不说不动,然她整个人都像是绷紧了,低垂的脸涨得通红,几欲滴血。
“俞氏色诱了你,为何?”秦素搁下了茶盏,拿起纱罗把玩着,面上亦带着几许玩味:“你一个管事,她色诱你有什么用意?”
董安的喉头快速滚动了两下,方道:“她是想让我……让我给她挑选下人。她还……还求我……不是,是……是指派我,叫我把个老妪派去秦二娘子的院中,做……做洒扫妪,又叫我把一个……生得有点丑的使女,安排进吴老夫人身边。我问她因由,她便哭着说……她们孤儿寡妇的,怕被人欺负了去,所以……所以要在各个院儿里安排些人手。”
“这话你也信了?”秦素凉凉语道,看向董安的眼神极淡。
董安甫一触及她的视线,立时心底一寒,仿佛那烙铁与皮鞭又重重打在身上,还有硬生生被人打断骨头,再硬生生接上的苦楚,也一鼓脑儿地涌了上来。
他浑身颤抖地低下了头,说道:“回殿下的话,小人……我那时候鬼迷心窍,却是信了……信了大夫人话,就把人都派去了她指定的地方。后来……后来……大夫人便隐隐约约给我透露出了要陷害秦家的意思,还许了我……许了我许多好处,且还将一个蒙着银面具的女子也介绍予了我了。我……我后来就时常与那银面具女子私会,那戴银面具的女子……她很是风流,时常与我厮混,大夫人倒是……倒是没怎么再与我在一起了,也……不大再向我下指令,通常都是由那个戴银面具的女人……与我联络。后来有一次,我听大夫人叫她的名字,才知道,那戴银面具的女人,叫做杜筝。”
“杜筝?”他话音未落,太子殿下便插口道,面带讶然地看向了秦素:“方才皇妹妹说过,青州那里有好些四皇弟派去的人,那其中似是就有一人,叫这个名字。”
秦素向他一笑:“太子殿下聪明,一听就听出来了。那杜筝就是银面女。我也是直到前不久,才查明她的真身。”
言至此,她微带凉意的视线往银面女身上一扫,复又移开。
窦家与秦家的那陈芝麻烂谷子,秦素并无详述的打算,因此也就提了这么一句,便将此事搁下了,转首看向了董安:“这银面女给你吩咐了好些事,都有哪些,你且挑重要的说几件。”
董安哆嗦着点了点头,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那银面女每回见我,都是要我帮她做事,大多是仆役的调换,还曾叫我填过一口井,另外她也曾叫我替她给府里的人下药。就是一种……一种迷香,也不用烧,光放在那里闻着就能叫人昏睡不醒。我听……听银面女说过,这种迷香闻得时间越久,睡得就越沉,到后来天崩地裂也醒不过来,她还说……”
“沉香梦醉!”他话未说完,便有一人惊呼起来。
众人循声看去,便瞧见了三皇子那张惊慌的脸。
此刻,他正急急忙忙地将手掩在口上,一脸恨不能咬掉舌头的表情,强笑道:“那什么……我随便说说……我随便说说的……”
说话间,他根本就不敢去看中元帝的脸,只将身子缩在椅中,拼命地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第976章 当堂辩
太子殿下面露微笑,其余几位皇子亦是神情各异,而中元帝倒是没太生气,面色十分淡定。
看起来,三皇子熟知宫中禁药之事,他早就知道了。
见三皇子一口便点明了沉香梦醉,秦素自不讳言,立时点头道:“原来三殿下也知道这种迷香。我还是进宫之后听宫人们偷偷议论,才知道这迷香原来竟是源自于皇城,且还有一个这样动听人名目。”她说着似有些感慨起来,叹声道:“想青州秦氏何德何能,竟叫四殿下这样惦记着,连这等名贵的香料也是不要钱似地往秦家身上用,这还真真是用心良苦啊!”
四皇子面色苍白,狠狠地瞪视着秦素,眼底深处飞快地划过了一抹怨毒。
他越是如此,秦素心情就越好,此时更是笑意盈然地向他扫了一眼,便又去问董安:“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么?”
“有的。”董安像是比方才镇静了一些,身子也不抖了,只说话的声音还是微微打颤:“殿下从连云回到青州后,银面女就叫我把阿谷安排在了殿下了身旁,做贴身使女。阿谷应该是银面女的人,时常给我传递消息,有时候是口信,有时候是画着符号的字条儿,我看不大懂。这些消息皆是与殿下有关的,大小事情都有。后来在上京的时候,殿下去道观静修前后,我因一直在外头忙着帮林家郎君田猎一事,没来得及管。等上京地动之后我回到府中,银面女很是怪罪于我,只说我不在的时候,她与大夫人交涉无果,想要把人塞到殿下身边,事也未成,她很生气,跟我抱怨了许久。”
“还有别的么?”秦素继续问道。
董安忙不迭点头:“还有,还有。就在殿下从上京返回青州的前夕,银面女已经没久没出现了,有一天,俞氏突然亲自把我叫了过去,说是……要出大事了,还说……公主殿下会在半路上被人劫走,再也回不到青州了。她还说,如果她们院儿里出了事,叫我一定要向太夫人进言,让她与大郎君——也就是俞氏的嫡长子——母子二人离开秦家,去白马寺静修。我问她为什么,她却不肯告诉我因由。也就在那之后不几日,平城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是何家一门子给人灭了门。可奇怪的是,公主殿下却是平安回来了。我后来偷偷去问俞氏,俞氏便说……说什么双禾之罪什么的……”
“哦,俞氏也知道双禾之罪?”秦素淡笑着说道,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