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彦华笑着致谢:“借夫人吉言,辛苦夫人白跑了一趟。”
陈喜儿顿时红着脸道:“哪有!是姊姊一直照顾着我!我先回去啦!”
我在屋内听得周彦华与陈喜儿的对话,突然觉得周彦华这般做法太不厚道。欺骗一个小姑娘,他的良心不会不安么?
他春光满面的进屋,不待他坐稳,我便冷冷地嘲笑了一句:“我病了?你不去为我请大夫么?”
周彦华拉着我坐在他腿上,笑着在我耳边说道:“我这段时日空闲了,你也在家多陪陪我。”
对于周彦华动辄往县城跑,我之前颇有微词,可在明白他是为了生计才辛苦来回,我又为他心疼。
为了我,他甘愿放弃了他一贯的坚持,与我住在这贫瘠的白水乡里,甚至不惜变卖他的画作以糊口。
其实,他身上所担的虚职,每月也能领些许俸禄,可远远不够一家三口的开销。
他一介文弱书生,我不愿他日后与森林土地打交道,何况他哪里能懂地里的学问。一个只会与花花草草打交道,连院子里的瓜果蔬菜也总是认错的人,我压根不指望他能下地干活。
自然,周彦华不忍我辛苦操劳,也是坚决不允我下地干些粗活重活。
我偶尔与福多一道去山地里转了转,回来落了满身的泥土,他当时就拉下了脸,不仅训斥了我,连福多也无缘无故地受了一顿指责。
自此,福多再也不敢带我下地,我整日里也只能在家做些针线活。在周彦华忙碌的日子里,便担起监督周洲学书的重任。因为监督周洲一事,周彦华常常无奈地感叹着“慈母多败儿”。
针对周洲教育的问题,我与周彦华郑重地商讨过后,彼此各自退让了几步,才算圆满解决了此事。
今日,周彦华打发走了陈喜儿,我也难得清静了半日。
在前院的秋千架上,我看着石桌边对答如流的父子,只想这样的岁月能一直伴随着我。
秋风落叶,暖阳微醺,秋千摇荡,我微微打了个盹,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外衫。
正是周彦华的外衫。
我看他衣衫单薄,神态认真地与周洲轻声讲解着我似懂非懂的词句,我缓缓靠近,将外衫轻轻披在周彦华身上,温声道:“风有些凉,别冻着了。”
周彦华握着我的手起了身,由着我为他重新穿戴。在我为他抚着肩上的褶皱时,他突然凑近,低头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吓得我赶紧后退了几步,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洲。
好在周洲的心思一直在书本上,并未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我微恼微怒地瞋了周彦华一眼,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去为你们送些茶点过来。”
端着茶点返回时,正巧遇上进了院门的徐简,我狠狠吃了一惊。向花丛后看了一眼,我定了定心神,笑着向徐简客气有礼地询问了一句:“县老爷来了,要进来坐坐么?”
徐简笑道:“我找先生。”
而听闻动静的周彦华早已绕过花丛,来到了花架下,向我吩咐了一句:“点心给儿子送去,再沏壶茶去书房。”
继而,他又一本正经地向徐简道:“有什么事,先进屋再说吧。”
我察觉到徐简脸色凝重,心中难免好奇他因何事来找周彦华。给周洲送去茶点,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交代道:“乖乖在这儿看书写字,饿了就吃些点心。家里来了客,爹娘去招待招待。别乱跑啊!”
周洲乖巧地点头:“娘放心,我会乖乖地看书写字。”
周洲太过乖巧懂事的模样,总是令我欣慰又心疼。
在厨房沏过一壶茶给书房的师生送去时,我先是敲了敲门,听到周彦华的回应,才款款而进。
将茶盏搁置在矮几上,为两人各自满上一杯茶。我见两人皆是看着我不说话,脸色凝重,心中已猜到徐简来此找周彦华,其中的事可能牵扯到了我。
为打破这诡异安静的气氛,我故作从容地道:“你们谈论的话是不方便我听么?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便先出去了。”
抬脚正要走,周彦华低沉而稳重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美珠,你留下来听听。”
我转身,疑惑不解地看向周彦华,见到他对我微笑着点头,我不得不顺从着自己的心坐到了他身边,低着头目不斜视。
周彦华喝过一口茶,目光落在我头顶,于袖中慢慢握住了我的手掌,轻声道:“县老爷说,长安的那位要来了,届时,我得去县城一趟。”
长安,似乎已成了我心中的一块禁地。
在长安那场短暂的噩梦里,我刻意不去想起,却偏偏摆脱不了。
感受到我情绪上的抵触,周彦华握紧了我的手,宽慰道:“别多想,只是来此视察,也顺便看看你。”
我抬头惊问:“见我做什么?”
周彦华解释道:“论血脉亲情,你们也是堂兄妹。”
这句话犹如惊天炸雷在我头顶响起。
我抗拒长安的一切,也抗拒着自己的身世,独独也忘了我与当今天子竟也有着血脉上的关联。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呢?
我不姓赵,更没见过周彦华口中的仁爱之君。而我,害怕与他相见。
我只知,我所有的不安与惶恐,皆来自于他。他是君,轻而易举就能将周彦华从我身边夺走,谁也不能违抗他的意志与命令。
而如今,他竟然要来了!
我的不安与急躁全落在了对面的徐简眼中,他眼中的关怀之情一闪而过,继而起身道:“学生已将话带到,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周彦华朝着他点了点头,略有歉意地道:“那便不送了,见谅。”
徐简最后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书房。
周彦华将浑身僵硬的我轻轻揽进怀里,拍着我的后背,安抚道:“怕什么呢?皇上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何况君无戏言,既然放了我自由,绝无反悔的道理。”
我慢慢冷静下来,紧紧地抱住他,在他怀里使劲蹭着,强硬地道:“这一次,你要是抛下我和周洲走了,我就不要你了。”
周彦华忙扶起我的头,满脸恼色地看着我,认真地申明道:“不要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能轻易就弃了我。”
周彦华不喜从我嘴里听到任何分离的字眼,我一时心急说出了口,看他气得面色发白,我忙道:“你别生气,我也是着急说错了话。我恨不能无时无刻都与你在一处,怎会舍得不要你?”
周彦华低声问:“真的?”
我使劲点头。周彦华却得寸进尺地笑道:“我不信。美珠,你抛下我多次,仅凭你一句话,我无法心安。”
我微怒道:“那你要我怎样?发誓么?”
周彦华却摇了摇头:“发誓的代价太大,我不想真有那么一日。用行动证明。”
一句“用行动证明”,我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小声骂了一句:“你可真肤浅!”
周彦华毫不在意地笑道:“那你想个不太肤浅的法子。”
与他在这些事上较劲,我永远讨不到好,只得顺着他的意,飞快地亲了亲他的嘴。
周彦华靠近我的脸,笑得风情万千,嗓音低沉:“还不够。”
我被他这副嘴脸逗弄得失去了耐性,正待发作,他却突然将我揽进他怀里,笑道:“我教你该如何证明你的真心。”
我心里将周彦华骂了无数遍,却在他无赖又无理的挑逗下,渐渐地丢盔卸甲,与他共同徜徉在温暖的海洋里。
情意难收时,我笑着提醒道:“周洲一个人在前院呢。”
周彦华却蹙着眉头道:“嗯,怎样?”
我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完全没了辙,也只得由着他胡作非为去了。
接到徐简书信的那一刻,我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我还记得临行前,阿娘还在我耳边念叨着不要一味顺着周彦华,该争取时就得争取。阿娘的担忧与顾虑,与我如出一辙,而她的这些话也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圣意难测。
谁知远在长安的天子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何?
君无戏言。任何时候,天子的话都是“君无戏言”,那年,他虽放周彦华离了长安,如今反悔想要再次召回,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县城的园子许久不曾有人入住,我们一家三口入住时,园中却一尘不染,这令我大吃一惊。
周彦华很快便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来之前,我托县老爷找人打扫了一下。”
我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他的妥帖安排。
据徐简书信中所言,天子一行人会在明日抵达县城。因是微服私访,徐简也并未大张旗鼓地去迎接,只安排了几名亲信随自己在次日一早将人迎进了城。
天子进城,点名道姓要住进我们所在的园子,徐简无法,只得将人送了进来。
我慌慌张张地出门迎接时,周彦华已带着人参观着这座小园子,我正要迎上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不,不是一张,是两张。
“鱼姨。”
“周夫人,许久不见。”
周铭和蒋胜。
在见到周铭的那一刻,我心中立马警惕起来;可在见到随后而至的蒋胜时,我只想逃。
然而,我的脚底却似生根了般,恁是挪不动一步。
跟随在我身侧的周洲没意识到我的不对劲,礼貌地向两人问了声好。
周铭的目光落在周洲身上,满是关爱之心,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抱抱你么?”
闻言,周洲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一双眼滴溜溜地转动着。
我看他拘谨的模样,弯腰笑道:“没事。他也是你爹的孩子,是你的兄长,你得唤一声哥哥。”
周洲似乎没听懂我的话,睁着雾气蒙蒙的双眼看着我,委屈不已地道:“娘,我没有哥哥啊。”
周洲毕竟年幼,许多事即便与他说了,他也想不明白。然而,他这句童真的话,却令面前的周铭尴尬地红了脸,我更是觉得心酸又心累。
“对不住,孩子不懂事。”
周铭善解人意地道:“没事,弟弟还小,不懂这些。”
而自始至终,蒋胜只是一言不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般眼神看得心里发慌,抱起周洲想要离开去找周彦华。转身的刹那,恰逢周彦华带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过来。
那男子边走边说着:“这园子挺好的,空着挺可惜的。”
周彦华道:“并非闲置不用,它自然还有它的用处。”
两人慢慢走近,周铭与蒋胜见状便迎了上去,我却只能呆呆地看着几人谈笑风生。
听到周彦华叫我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抱着周洲走近,脑中还在想着如何与眼前的天子行礼,那人却问道:“孩子怎么哭了?”
他温文尔雅,笑容谦和,丝毫没有一丝皇家的威严之气,仿佛就是邻家大哥哥一般,一言一行皆透露着温暖亲切之感。
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张庆延。
“美珠?”周彦华来到我面前,抱过周洲后,低声唤了唤我。
我猛地一惊,周彦华又小声问道:“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忙笑着对面前的少年天子,道:“皇……官家初来寒舍,家中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时候也不早了,您舟车劳顿了一路,先坐下来喝口茶,饭菜很快就好了。”
皇上笑道:“早就从老师口中听闻棠妹厨艺了得,今日终于能大饱口福了。”
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良久才笑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