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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偕老 永结琴瑟之欢
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
祝词再美好,也都是些虚妄的愿景。
然而,世人希冀这样的美好,我却只能将这份美好狠狠地揉碎。
从前的我,觉得配不上周彦华;如今,愈发配不上。
而他会娶我,也许真如陈秀梅所说。
我并不知晓自己在这棵树下站了多久,心中念及“回家”,才发现从一出生起,我便没有家了。如今那些胜似家人的亲人,我不知现今该以何种心态面对。
阿爹收留我的前后,因年幼我记不得,但是,我略一回忆,才发现我忘了一段重要的记忆。潜意识里,我并不愿回忆起那段被遗忘的记忆,想必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而自得知身世真相后,我却十分在意那段遗失的记忆。
记忆中,我似乎差点溺死在水里。
转身的刹那,朦胧月色下,周彦华的身影在一点点接近。
他行色匆匆地向月老祠而来,见到姻缘树下的我时,我看到他的眼中染上了一层喜色,而后似松了一口气:“美珠,你果真来了这里。”
我偏过头没有理会他,他走近,抬头望着随风而动的姻缘木牌,忽而低头轻声问我:“你的木牌在身上么?”
木牌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听他如此说,我下意识地将攥着木牌的右手藏在了身后,回了一句:“没有。”
周彦华自然注意到了我不经意的那个动作,听了我的回答,他忽地一笑,微微倾身,伸手抓向我藏在我身后的右手。我知晓他的意图,如临大敌般,慌忙跳开几步远,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周彦华十分不解:“怎么了?白日里你还想着将我们的木牌挂上去……”
我打断他的话:“如今不想了!更不想嫁人了!”
闻言,周彦华微微蹙眉,见我不似说笑,他上前两步,我又连连后退,冷声道:“你别再接近我!我想好了,我不会嫁给你拖累你!”
“美珠?”周彦华顿住脚步,震惊不已地看着我,“我们已占卜问期,你怎会临时变卦?”
为何会临时变卦?因为我不配!因为我不愿心爱之人日后因我的缘故而受人指责!
这些话,我不愿当着周彦华的面说出来。
此刻,我才知,我竟然爱他如此之深,竟然在决定放手的那一刻心如刀绞。
我未曾尝过情爱的诸多滋味,这些年的酸楚与甜蜜、烦恼与欢乐,我并不觉得痛苦。只是,如今面对周彦华亲口说出那番话,我才知,情爱是世间最折磨人最戳人心的东西。
临时变卦?
我该怎么回答?
我调整好心绪,抬头看他,他依旧面色平静,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就看着他,忽地就笑了:“周彦华,你为何要娶我呢?”
周彦华眉心微动,缓缓地答道:“你是个好姑娘,也会是个好妻子。”
听到这个回答,我失望了,却也在意料之中。
我竟然指望能从他口中听到我内心渴盼的情深意重的绵绵情话!
好姑娘,好妻子,这世间多的是这样的女子,也不差我一个。
既如此,我又何必因为临时变卦而心生愧疚呢?
相较我而言,知他懂他的陈秀梅,于他,是更好的选择。
“改日,你与我娘谈谈,废了这门亲事,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我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抬步向月老祠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周彦华的一声叫唤,我并未理会,掩面跑出了月老祠。
才进院门,我就见阿娘与福多正坐在屋前,似乎在等着我。阿娘见了我,忙起身迎上我,扶住我的双臂,看我满脸泪痕,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张口欲言,哽咽许久,叫了一声:“娘!”眼泪便哗哗地淌了下来。
阿娘抱着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心疼不已地安慰着:“我的儿……你是我们鱼家的乖女儿,谁也不能欺负你!那陈家女儿真不是好东西!”
福多突然小声反驳了一声:“娘,秀梅姊姊不是娘说的那般。”
阿娘冷哼一声:“淼淼才是你姊姊,她不安好心,存心堵你二姊的心,欺负你二姊,你还向着她!我看她才是没教养的野孩子!”
福多不甘地嘟囔了两声,转身上了楼。随后,阿娘又捧住我的脸,柔声安慰道:“你饿不饿?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我摇了摇头:“我不饿。”
阿娘的脸色一僵,随后,又是满脸的笑:“你吃不下那就不吃了,要是饿了就跟娘说。方才在外边又是谁欺负你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看着阿娘慈爱的面容,听着阿娘暖心的话语,我心中感动。
此时,周彦华却追着我进了院子。见了他,我脸色大变,我哪曾想这么晚了,他会一路追了过来。当下,我小声与阿娘说了声:“娘,我先上楼了。”
阿娘似乎还想挽留,我挣脱阿娘的手,快速跑上了楼,也不去管周彦华与阿娘说了些什么,进屋便锁了门。
我靠在门上,心思起伏不定。很快,我便听到周彦华的脚步声在楼道上响起,渐渐接近了我的房间,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脚步声在我门外顿住,周彦华并未敲门,只是隔着门,沉声道:“美珠,我们谈谈好么?”
周彦华既然追到了家里,我知晓不能这样躲着他,不然惊动了阿娘,阿娘定认为我在胡闹,又会为我的事忧心。只能是我说服周彦华,由他亲自跟阿娘提出,阿娘才不至于认为是我在胡闹,因此也不会因此事而过度伤神。
但是,若说不通周彦华,我又该如何?
这样想着,我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周彦华面容沉静,却又有着不可言说的居高临下的气势,我竟胆怯了,抬手就要关上门。周彦华反应过来,一手撑住门面,一脚已跨了进来,我只得放弃。
我坐到桌边,周彦华已锁上了门,慢慢走到我面前,一言不语地看着我。
他脸上没有表情,一言不发的时候,总是不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意。他与生俱来的清冷高贵气质,常常令我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眼前的他,就令我感到一阵心慌,不敢直面他。
我埋头紧张不安地拨弄着手指,他却突然蹲在我面前,捉住了我的双手,紧紧地包裹在他的双掌里。我一时心跳不能自已,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有什么话要说……快快……快说……”
周彦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而后抬头看着我,双手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一脸认真地说:“实话对你说,你爹临死前,将你的身世都与我说了,也没有人逼我。娶你,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过是顺着自己的意思答应了你爹会好好待你。美珠,我既然知晓这一切,仍要娶你,你为何就不能放下?不管你是谁的孩子,真正养你爱你的是这个家,你并不是野孩子。”
“不是……”我摇头,“不完全是这样……”
我并非如此才临时变卦,还有那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我抗拒与他为妻,是因为那段我害怕回忆起来的记忆。
然而,我却不知如何与周彦华说。
“我忘记了一些事,很重要的事。”
周彦华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忘记了便忘记了。”
我还要开口说些什么打断他坚持娶我的念头,他的双腿却突然跪了下去,吓得我赶紧起身,皱眉问道:“你做什么?快起来!”
周彦华却道:“你收回那些话。”
我拼命摇头,弯腰去拉他,却拉不动他。我急得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能……”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然而,周彦华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瞒你说,家父在时,他常常罚我跪着抄书,不抄完不能起来。”
他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他拉住我的胳膊,望着我,乞求道:“美珠,你其实与我一般,循规蹈矩,活得不够洒脱自在。而你毕竟是这灵山秀水养育的女儿,少了许多束缚,活得恬淡自足,有着自己的喜乐哀愁,高兴了会笑,难过了会哭。我不大清楚男女之情,但与你相处,我会在意你的情绪。我想,这便是我娶你的理由。”
周彦华难得会说这许多话,也难得会说出这样的心里话。
我看他依旧跪在地上,小声央求道:“你起来。”
周彦华看我一眼,慢慢地起了身,紧张兮兮地问道:“你的意思呢?”
我道:“你让我想想。天色不早了,你……”
周彦华却一把抓过我的手臂,皱眉盯着我。我心中发虚,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他又扶过我的头,十分伤感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心意,你仍不明白?”
第11章 世间多是痴儿女
“对你,我一无所知。”
最终,面对周彦华的真情实意,我还是道出了一直以来的心结。
这一刻,我才知晓我的心结与顾虑所在。
身世,遗失的记忆,不过是害怕逃避的借口。而令我害怕惶恐的根源,正是我对周彦华一无所知的身世。
我原以为周彦华会对自己的身世避而不谈,哪知他沉默了半会儿,用那低沉的嗓音道明了自己的身世。
“我本名是周烨,彦华是字,家在京都长安,世代在朝为官,我也曾仕官。后因朝中变故,家父含冤入狱,家中亲人或亡故,或为官奴。我侥幸逃脱,本是难逃一死,得你一家子相救,才得以苟活。”
这段身世经历,我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是,听他亲口道出,我却难以置信,不敢想象他心中到底承受着多大的苦难。举家不幸,也难怪初次见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而我从未出过白水乡,实难想象是何种变故竟牵连了一大家子的性命。
“美珠,知晓我的身份,于你是公平的。也许,和我牵扯上,会害了你一家。”
我惊恐不安地问道:“那些害你家破人亡的人,还想要你死?”
周彦华笑笑:“我算了算,我在此避难了这些年,那些人怕是不在了。而他,该不会令我失望。”
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而他的神色间多有追忆之色,令我不解,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谁不会令你失望?”
周彦华的神色恢复如常,温和地盯着我,微微笑道:“曾经的一个学生。”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刀,正是他从不离身的短刀。
“这是他曾经送我的礼,我一直带着。”
我心里没来由得泛起一阵酸,听他语气,也不知那令他念念不忘的学生是男是女,但无论是男是女,我心里总不是滋味。这样想着,我当时就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我送你的礼却不见你时常带在身边。”
周彦华微微蹙眉,似在思索,而后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那方手绢?”
我冷哼一声,并不回答他。
“那是女儿之物,我不便随身携带。”
我心里不禁骂他呆笨,话里也染上了几分薄怒:“睹物思人,亏你还是读书人,书上那些才子佳人,可不都是这样表达思慕之情的!”
周彦华一本正经地道:“私相授受,不是名门闺秀的举止。你看的那些书,也不是什么正经书。”
每次听他跟我讲女子的纲常,我心里就万分恼火:“我本不是名门闺秀!你既然认为我的行为不合你心意,当时又为何要收下?”
周彦华似乎被我问住了,半晌都不言语。许久,他才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