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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着他替我掖好被角,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见他出了屋门。
待我回味过来,才记起他只是出屋去清洗身子。
躺在床上,我渐渐想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我在睡着的时候,又犯病了。在我快要冻僵在雪里时,周彦华及时回来将我抱了回来。
我想起他前些日子的话,心中又酸又涩,伴随着股股暖流,搅得我的心里愈发难受。
在我犯病的夜里,他想必从来不敢深睡,担心受怕地守着我。在我无意识地出门后,又一路跟着我,然后再将我抱回来。
他明明为我做了这些,却从不与我说。若不是向大夫询问了一番,我怕是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份无知里,不知他在背后有着怎样的守护与付出?
周彦华进屋坐在床沿弯腰脱鞋时,我从被子里探出半边身子,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哽咽着唤了一声:“周彦华……彦华……”
周彦华的手掌覆上我围在他腰前的手,轻轻摩挲着,我能听见他细微的叹息声。
“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周彦华没有立马回答我,只是轻轻捧起我的双手,一点点举起,凑到唇边。他的唇瓣带着些许凉意,而他却始终如一地保持着最先的动作,坐着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他为何沉默不言,不安地唤道:“周彦华?”
周彦华如梦初醒般,松开我的手,转而侧过身子看着我,笑道:“我回来见你睡在门槛上,因怕我身上的寒气冻着你,便用被子裹起抱了进来。”
我感到有些意外。此次,我竟然只是坐到了屋门口。
周彦华抬手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满脸愧疚地说道:“美珠,我不会再让你在夜里等我了。”
听言,我鼻子泛酸,吸了吸鼻子,嗡嗡地问:“那你白日里去做什么了?”
周彦华沉声道:“找庆延问了问我未回那一夜的事。原想能早些回来,不想被旁事给耽搁了,也因此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我见他诚挚的双目,笑着剜了他一眼,又正色问道:“你问出了什么?”
周彦华神色闪烁,许久,才万分为难地说:“我不知那夜你与他发生了何事?我去找他问了,他并未与我明说,只说他该死。而他,似乎因此事才病了这些日子。我见他病得严重,也未多问……”
我的神色蓦地一紧,抓着周彦华衣袖的手也用了几分劲,等意识到时,却又不敢去看周彦华的神色。那夜的事,我不敢向他坦白,毕竟我也算是被张庆延轻薄了,若让他知晓此事,我不知他会如何看待我与张庆延。
然而,听闻张庆延因那夜的事病得严重,我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紧张神色。
我正要撤掉抓住周彦华衣袖的手,周彦华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我可随你一道去看看他,他也一直想见你。”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瞅着他:“你……你不在意?”
周彦华轻扬嘴角:“我信你。”
听及,我情不自禁地凑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错愕之际便躲进了被子里。
周彦华掀开被子侧身抱住我时,依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美珠,我回来晚了,肚子还饿着。”
此时我才想起这一茬,然,听他用着意味不明的语气说起此事,我忽觉不对劲,硬着头皮道:“饭菜我替你留在了锅里。”
周彦华道:“冷了,吃了会闹肚子。”
我忙起身,急急地说:“那我替你热一热。”
周彦华将我拖进被子里按下,皱眉道:“夜深了,我也饿过了,你别折腾。”
我听他语气不好,小声问了一句:“那你还说你肚子饿着……”
周彦华却是扬眉一笑,笑容清浅,眉目温柔,突然就抱住我的头吻住了我的唇。每每浅尝辄止后,又眷恋万分地留恋不止。
我明显感受到他这次与前些日子的亲近不一样,心里不由得慌了神,好容易喘过一口气,伸手挡住他的嘴,通红着脸,道:“周彦华,不行,孩子……”
周彦华握住我捂住他嘴的左手手腕,微微张开嘴,转而轻轻啃咬着我的手指,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烈。我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面颊通红,只得尝试着远离他,他一路相随,温暖柔软的唇瓣扫过我的脸颊,舌尖轻触我的耳廓,充满魅惑的声音撞进我的耳里,痒痒的。
他说:“如今胎儿已坐稳,我轻点。”
听闻,我很想骂他一句:衣冠禽兽。
早间醒来时,窗外霜寒雪白,天空昏沉,时不时飘下几朵雪花。
我看着床头放着整整齐齐的衣衫,心知是周彦华准备的,会心一笑,穿戴齐整便开门出了屋子。
一阵冷意窜入身体,我不禁裹紧了身上的短袄。放眼望去,白茫茫天地间,万物都似笼罩在了冰寒里,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般。
屋前台阶上的积雪不知被谁清扫了,门前那条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小路两旁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混杂着污浊的泥水,凌乱不堪。
这个时辰,冯婶没有过来,这一切也只能是周彦华的杰作。
他是怕我摔着了,才一早起来铲雪,为我铲出了这条平整的道路。
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为他这般细心的关怀而感动得一塌糊涂。
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走去,我来到前院,院中的梅花含苞待放,花苞上的积雪不染纤尘,莹莹夺目。
红梅,白雪,采雪的男子。宁静,祥和,令我这颗在冰天雪地里的心蓦地一暖,呆呆地站在屋檐下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寒风入体,我才向前迈出两步,站在台阶上,对着角落里全神贯注采雪的人喊道:“周彦华!”
周彦华挺直了微微弯下的脊背,攀着梅花枝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枝头,转身对着我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的头顶是娇艳欲滴的寒梅,在这雪色绯红里,笑容格外好看。
我走下台阶,踩着脚下薄薄的积雪缓缓向他走近。见状,他眼里露出几分担忧焦急之色,弯腰低头走出层层枝桠,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手仍托着装雪的小陶罐,对着我快速吩咐了一句:“外头冷,快回去屋里。”
我自然不依他,看到他肩头落了些许积雪,踮脚替他拍掉,边拍边笑道:“活动活动身子,身子也暖和一些。再说,起早看看这雪景也不错。”
而周彦华见我离他离得愈发近了,脚步往后挪了挪:“我身上寒气重,你别靠太近。等我再采些雪,用来煮茶最好不过。”
用雪煮茶我倒是头次听说,也不懂什么门道,方才看他兴致勃勃采雪的模样,我也不再纠缠他,乖乖应了他的话。离去前,我又向他靠近两步,扯过他的衣袖,仰起头嘟起嘴看着他。周彦华哭笑不得,又似有几分尴尬,却在我不依不饶的坚持下,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地在我的唇上点了一下。
看到我心满意足的笑,他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尖,哄道:“好了,回屋里去吧。”
我对他甜甜一笑,这才满心欢喜地转回到了屋里。
用过早饭,待得冯婶离去后,周彦华就着早间采下的雪水煮了菊花茶,请我尝了尝,我尝不出这与平常水煮出来的味道有何不同,慢慢品过后,在周彦华的解说下,才知这也不过是他的另一番闲情雅致。
我又是一阵失落。
好在周彦华并未多说这等雅事,又闲说了几句话,他去他的书房看书写字,我在屋子里绣花绣草。及至眼睛酸疼时,我看外边天色还早,起身去了书房,见周彦华正伏案在书案上写着什么,也没有近前打扰,只是倚在门框上默默地看着他。
如今这副身子只是稍稍站了会儿,我便有些体力不支、四肢僵冷。我跺了跺腿脚,周彦华这才察觉到我的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纸笔,起身快步向我走来,扶着我走到隔间的床榻上坐下。
甫一坐下,他便挨着我坐下了,手掌覆上我的膝盖,轻轻推拿按捏着,轻声询问道:“不在屋里歇着,怎么到我这儿来干站着?”
我见他近在咫尺的温柔脸颊,犹豫了半晌,道:“我想午饭后,去看看延哥哥。”
周彦华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片刻,又若无其事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轻声应道:“嗯,我陪你去。”
我不禁脱口而出:“谢谢你!”
周彦华偏头微微一笑,又拿起我的双手包在他的掌心,突然问了一句:“还冷不冷?”
我反应不及,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我原本想从他这儿问问张庆延的病情,见他不愿谈论到他,我也不敢去问。他既然愿意陪我去看张庆延,我也可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
即便我幼时与张庆延交往过密,与他的家人,我却少有接触。
然,此次我与周彦华以探病的由头来张家,张家人似乎不怎么待见我,却仍旧十分客气接待了我与周彦华。
仔细算算,自那夜与张庆延不欢而散后,我与他不过才一月未见,他却恍若变了一个人。
周彦华说他病得厉害,我见了才知是何等的严重!
原本俊朗温暖的人,竟会病得皮包骨,那微微牵扯出的笑容惨淡而凄凉,竟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暖舒心。
张家人说,他早些年便得了肺痨,前段日子,这病又犯了,并愈演愈烈,镇子大夫对此病也束手无策,也只能这样拖着。
听闻是这样的不治之症,我的心瓦凉瓦凉的,看着病床上瘦骨伶仃的人,仿佛触动了记忆深处的情绪,心口仿若撕裂般疼痛。
而张庆延见了我,浑浊的双目里已染上了笑意,眼角更是溢出了泪水,张着嘴似要对我说什么,憋了许久,他才口齿不清地说道:“美珠……我对不住你,也……谢谢你。”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难受不已,早已忘了那夜的不快。我心里有许多话要说要问,却又无话可说,只是一声声唤着:“延哥哥……”
周彦华在一旁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低声唤道:“美珠。”
这时,我才想起周彦华一直在一旁,赶紧擦了擦眼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再看向病床上的张庆延,他牵出一抹笑,而后望着周彦华,恳求道:“先生,请您好好对待美珠。我……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我愿替她承受所有,只愿您能一直善待她。”
听言,我心中大恸,不想他这般模样了,仍旧只顾想着我。
我不由得偏头去看身旁的周彦华,他面色如常,平静的双目下似有暗光涌动。他低声道:“你放心。”
张庆延欣慰地闭了眼,似是疲惫至极,瞧他模样,我不敢多加打扰,正欲与他告别,屋外忽然一片嘈杂,我隐约听见由远及近的愤愤不平的责骂声。
来不及起身,那声音的主人便一阵风似的蹿了进来,张家人根本拦不住她。而张家的大媳妇何婉娘见她这般不知规矩地闯了进来,张口便骂开了:“平翠儿,老娘警告你,你可以来看庆延,但是,要是在今儿给我们张家惹了事,我们庆延死也不会娶你!”
我一惊,看看病床上一脸病容的张庆延,又看看已到跟前的平翠儿,一时茫然得不知所措。
看到多年未见的平翠儿,我才恍然想起,那些年,总是跟在张庆延身后的那条尾巴。张庆延似乎极不喜欢她跟着他,总是向我抱怨她黏人、不知趣。
自张庆延躲着不再见我后,她似乎也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今日再见,我早已记不清她的面貌,却又总觉得她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