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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里屋,我解开衣襟正要给周洲喂奶,想起周彦华就坐在一旁,便侧头对他说道:“我看你精神不济,许是酒的后劲上来了,你喝了醒酒汤么?”
周彦华微愣,显然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点点头:“喝过了。”
我笑道:“你忙了大半日,歇歇吧。”
此时,周洲已是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食物的来源,正闭着眼满足地吸吮着,时不时发出两声满足的咂嘴声。
我正奇怪身边的周彦华太过安静,再要催他歇歇时,突然感到肩头一沉,周彦华的头已搁在了我的左肩上,呼吸均匀,已然睡着了。
而周洲许是也累着了,吃着奶就慢慢在我臂弯里睡了过去。
怀里睡着小的,肩头睡着大的,我不敢胡乱动作,将周彦华的头稍稍扶正后,一时有些无可奈何。
如今这样,我什么也不能做。
许是靠着我的肩睡觉并不舒适,周彦华没多久便醒了过来,察觉到竟是枕着我的肩头在睡,脸上便有些尴尬。
他抬起惺忪的睡眼,伸手在我肩头捏了捏,捏着捏着,他的头却又靠了上来,慵懒的声音在我耳边突兀地响起。
“明日,我们便随子舒一道去县城吧。去看看炤儿,也带你去散散心。”
说是去看望周炤,我还能理解,但是,说起“散心”,我却百思不得其解。
不及开口,周彦华已开口:“这一月来,你时常会发呆。我想着还是将炤儿接回来,有她在,陪着你说说话,也不至于闷出病来。”
他的话令我错愕不已,若非他说起,我还真没意识到自己情绪上的压抑。
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病,似乎许久都未发作了。然,若照周彦华所说,我若再这样压抑下去,难保那梦行症不会再次发作。
“周彦华,我有病,你真的不介意么?”
周彦华微微一笑,双手从背后圈住我的腰身,低笑道:“将来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你都是我认定的妻子。再说,你那算什么病呢。”
虽说周彦华这些话不怎么动听,却实在,反而令我安心了不少。
这时,在我臂弯里熟睡的周洲突然哼唧了一声,双腿蹬了蹬,睁着迷蒙的双眼瞅了瞅,咬了咬手指,正咯咯笑着。
周彦华搁在我肩头的头微微抬起,围住我腰间的右手臂也微微抬起,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周洲的眉心,欢快地道:“儿子,叫一声‘爹爹’。”
闻言,我忍俊不禁:“他才多大,哪里就会唤人了?”
周彦华却偏头看着我,一脸认真:“母亲说,我这个时候就会唤人了。”
我压根不信,但看他这认真的神色,也知他并不会拿此事说笑,当下也不由好奇地问道:“真的?”
周彦华伸手刮了刮我的鼻梁,笑道:“你真信了?那不过是长辈间的乐子罢了,许是我发出的音与‘舅舅’有些相似,舅舅便以为我在唤他。正是因为这样,他便格外关爱我一些。”
周彦华几乎不曾在我面前提起他的亲人,我也不想去探寻他之前的生活。这无意中说起的趣事,他说着说着却有些伤感的味道,我不禁有丝心疼。
他说,他家人皆因一场劫难而遭难,不知他那位格外关照他的“舅舅”是否也遭了难。
从书里我也懂得了大家族里盘根错综的关系网,真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惹得天子动怒,株连之罪就牵连甚广。
他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空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静谧的气氛让我的心情十分压抑,我张了张口,轻声道:“明日,我们去看看炤儿,也一道将她接回来。”
周彦华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在此之前,我并未真心将周炤当成家人,这一刻,我却十分庆幸周彦华还有周炤这个至亲妹妹存在,十分感激她的存在。
这一刻,我已真心将周炤看成了一家人。
不管她心中如何看我,只要她是周彦华的妹妹,我也会放下过往的恩怨,真正将她看作是家人。
若周炤仍愿留在赖冬青铺子里,那也由着她。
不过,依周炤的性子,经此一事,她不说已对赖冬青死了心,起码也算寒了心吧。
感情里的事,没有谁对谁错。
同为女子,我能理解周炤内心受着怎样的煎熬,也能明白一片痴心被反复无视的痛苦与黯然。
周炤本是心高气傲的女子,一颗真心被心爱之人漠视,她即便是再热的心肠也会一点点冷却。
我原本以为会是赫连平躺着回来,哪知醉得不省人事的竟是赖冬青。
我并不知晓赖冬青的酒量,但是,他将自己灌醉,多半是因为阿姊吧。
将赖冬青安置在书房的下榻处后,赫连平便苦着脸找周彦华要衣物,说是赖冬青吐了他一身。
赫连平与周彦华身量无多大差别,周彦华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倒是十分合适。只是,周彦华的衣裳多素雅,也只在领口和袖口纹些花纹,比不得赫连平一身华贵的衣裳。看惯了他华贵的装扮,再看他一身平民的穿着,真有几分寒门书生的文弱之气。
而他倒是丝毫不在意这身粗陋的穿着,反而捧着袖口放在鼻尖使劲嗅了嗅,脸上浮出一抹悠然淡雅的笑意来。
“周子有英姿,文才比兰桂。阿烨,你的喜好变了不少啊。不过,这兰桂的香倒是合你一身的气质,我这一身的浊气也被熏香了。”
听闻赫连平这番话,我大为不解,却是周彦华笑道:“这香是美珠调制的。我本以为丹桂香气太浓,会冲撞了兰花的清香,倒是我肤浅了。”
赫连平看了我一眼,诧然不已:“嫂子还有这手艺,这香的味道清香绵长,似有若无,令人魂牵梦萦的,不比市面上卖的香逊色。”
周彦华一见赫连平一脸兴奋之色,满眼警惕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要打美珠的主意。”
赫连平却是不再理会他,凑到我跟前,双眼的光尤其明亮。
“嫂子,凭你制香的天赋,只要在城里开间香铺,他日定能香满天下。”赫连平眼中隐隐透着一份期待,紧紧地问道,“嫂子,有没有想过去城里做门生意?”
我一向拘于白水乡里,从不敢有赫连平这样的想法。然,我近来因钱财发愁,对于他的提议倒有几分心动,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彦华,他绷着一张脸,紧锁眉头,显然是不愿我出门做生意的。
对于赫连平这样的热心,我只得为难地笑了笑:“我哪里有什么天赋,误打误撞才调制出了这兰桂香,却不会别的。”
赫连平的心并不粗,我与周彦华那短暂的眼神交流,早已落入他的眼里。许是知晓周彦华影响着我的决心,他再面对周彦华时,便没有好脸色对着他,小声骂了一句:“书呆子!”
周彦华并不在意,反而微笑道:“美珠调制的香不是人人都有福享有的。这身衣服你要尽快还来。”
赫连平气得脸色发青,若不是苦于没有衣裳可换,我猜到他怕是早已将这份粗布衣衫从身上给脱了下来。
他恨恨地盯了周彦华许久,见周彦华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咬牙切齿地道:“阿烨,你这是专/制!简直是不可理喻!你把嫂子圈在家里,当她是什么?养在家里的宠物么?”
周彦华的脸色霎时变了。
第43章 不辞眉间相思意
我从未见过赫连平气恼到这样口不择言的地步,竟会当着我与周彦华的面说出这样难以入耳的话来。
他与周彦华偶尔会因意见相左而争执,却多是调侃说笑,无伤大雅。
一直以来,因为我的身世与那段不为外人所知的经历,我多少有些害怕与外人接触,害怕他人不怀好意的接触。正因如此,周彦华似乎也怕我再次受到外界的干扰与伤害,从来不让我接触外边那些烦心的事,我也得以安稳地撑了过来。
我从不觉得周彦华如此做有何不对,甚至觉得女子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做好分内之事才是要紧。我不是周炤,没有她那样的自由洒脱,只愿安安心心地相夫教子。
所以,在听到赫连平指责周彦华的这番言论后,我心里有了几分气。因顾忌着赫连平的身份,并不敢将情绪表露出来,只是看着周彦华越来越沉的脸色,我并不想他因我与他这位友人有了嫌隙。
稳了稳心绪,我忙上前扯过周彦华的衣袖,小声唤道:“周彦华。”
周彦华浑身一震,低头看向我,神色缓了缓,眉间划过一抹痛色,看得我的心口一抽。
他看了我许久,面对我担忧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又看向一脸沉重的赫连平,语气放得极低极缓:“子舒,美珠不同于这世间任何女子,外界的一切,于她是好是坏,我会拿捏,一切会伤害她的人和事,我都不会让她接触,哪怕有些事情无法预测也无法阻止,我也不希望她在我可预测的事件里受到丝毫伤害。你明白么?”
赫连平看上去有些神思在外,许久,他眼中的光才一点点凝聚,定格在周彦华脸上,悲凉一笑:“阿烨,你爱得太辛苦了。你的爱,太重,但愿嫂子能承受得起。”
赫连平的目光看向我时,十分复杂难懂;而他的话,更是晦涩难懂。
离开时,他的背影有些萧瑟苍凉,明明轻快的脚步,在我眼中,一步一步,十分沉重。
我头次听到周彦华如此直言不讳地将他心中的想法讲出来,而这其中牵扯到了我,更是令我震惊不已。
我知晓他不让我接触外界是为了保护我不受到伤害,却不知他做这一切的背后,竟是殚精竭虑地为未来预测着一切的可能。
赫连平说得没错,他爱得太辛苦。而这份爱,的确太沉太重。
这样不值一文的我,何以让他如此珍视爱护?
此刻,看着身边这个为我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我突然觉得他离我太远,我伸手触摸不到,抓到了,又怕他会在下一秒离我而去。
若是抓不住,早就该在最初的时候放他离开。
可是,既然抓住了,又怎舍得放手?
我慢慢抱住陷入沉思的周彦华,伏在他胸口低低啜泣着。只要抱住他,我才会安心,才会觉得他不是天边不可捕捉的云朵,而是实实在在一直都在我身边将我护得好好的丈夫。
周彦华万分怜惜地回抱住我,手掌轻抚着我的后背。
这无言的拥抱,令我复杂难言的心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我又何必因赫连平的那句话而乱了心绪呢?
再沉重的爱,周彦华既然加诸在我身上,我又怎会因这份爱而退缩?
在此,我们有了孩子,有了家,再沉重的爱,这个家都承受得起。
“你怨过我么?”
突来的问话,令我浑身一颤,抬头看向问出这一句话的周彦华。
淡淡笑意在他嘴角绽放,却总是显得落寞悲伤。
看着他,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怨你。我只是害怕,若有一天你不再这样保护我了,我该怎么办?”
周彦华将我往他跟前搂了搂,低声道:“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只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悲伤,顿住后,他又长长地叹息一声,悲声:“只是,我怕将来我会先你而去……”
我哪里想得到他会考虑得如此长久,甚至谈到了生老病死的话题上来,听得我眉心紧蹙,忙开口截断了他的话:“胡说!今日是什么日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