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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要做什么?”木连吞下喉咙里的血,咬牙道。
陆存续笑了声:“挺聪明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朝着木连摔了过去。
“你只要画个押,我就饶了你这小娘子。”他憨厚道。
木连似乎猜到了什么,接住纸卷的手有些颤抖。
陆存续闲闲地割开一小股绳子:“我没有功夫等你。”
木连咬牙摊开了那卷纸页。
映入眼中的便是几个触目惊心的字。
……公子襄……云天会……谋反……
这是证词!
“你这是诬陷!”木连不住摇头,“我不会背叛公子,更不会诬陷我的兄弟!”
他若是画了押,陆存续就有了名头,就能带着人将云天会所有的成员全部投入牢中,而一旦进了牢中,屈打成招,无论真假都会变成真的……
他不能,他不能置公子襄与大家于万劫不复!
陆存续又是割开一股绳。
“看来,这个女人在你心中也没那么大分量啊。”他嘲弄道,“你为了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就这样放弃救自己的心上人,真是有义……无情啊。”
木连望着玲儿,目眦尽裂。
“可是你想过没有,云天会的人有几百,就算你不画押,总有人会。”陆存续循循善诱,“你这又是何必?我是好心才奉劝你一句,人啊,得多看着自己,你画了押,就是揭发谋反,这是将功赎罪,这是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你不要,总会有人要,等到被别人揭发了,你到时候不仅保不住情义,还要被出卖,这又是何苦呢?”
木连咬牙道:“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说罢,他转头望向玲儿,目光含了一抹温柔。
“别怕,黄泉路也有我陪着你。”他笑着说道。
☆、第254章 风云乱渐起
“真是。”陆存续惋惜叹了声。“怎么就这么傻呢,所谓的兄弟有什么好?”
陆存续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绳索便砍去。
本来绳索粘连的地方就已经不多了,这一刀下去,绳索必然会断掉。
木连目眦尽裂,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朝着陆存续奋力扑过去。
陆存续一惊,连忙向后退去。
木连却半途转了方向,连爬带滚地将那倒放的长刀拨到一边去。
陆存续回过神,望着努力替玲儿解绳子的木连。
他上前一步,挥手割断了绳索,玲儿从半空落在了木连的怀里。
“罢了罢了。”他惋惜道,“也算我做件好事,不过也实在是没功夫看你们伉俪情深。”
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像是有些不忍看:“算了算了,不折腾了,都杀了吧。”
几个侍卫围过去。
有不断的男女混在一起的喊叫声,似乎还有什么黄泉路上一起作伴,我会挡在你前面这样酸溜溜的话。
真是,陆存续叹了声,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高尚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没过多久,身后的嘈杂声歇了下来,陆存续不忍地望过去,然后捡起地面上被木连之前扔掉的证词,走到木连和玲儿的身边。
木连和玲儿的身体抱在一起,可以看出来木连临死前还在试图替玲儿挡刀,陆存续叹了声:“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指了指,“你们,还不把他们拉开!”
侍卫应声上前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
陆存续拉起木连满是血迹的右手,在证词上重重一按。
“这不就成了吗?”他又惋惜地望了眼木连。“你不答应又有什么用呢?傻不傻。”
……
“让开让开!”一路路官兵拿着长枪清开民众,直到走到告示墙边。
一叠厚厚的大纸铺开朝着告示墙上贴去。
一众民众朝着告示墙边挤去。
“发生什么了?”
“这是啥字?”
“这画上的人有些眼熟啊,这不是老李家的小儿子吗?”
“张大婶子,这不是你家相公吗?”
一个摸着胡子的老人凑上前眯着眼睛用力地看着。
“傅老先生,您老是教书的,快念念这是啥字?”
傅老先生眯着眼睛凑到告示墙上,用力地看着,忽的大惊,手中酒葫芦朝天一扔。
“这这这……”他大声慌张道,“这是谋逆!禁卫军木连证词……云天会昨日所有成员皆被罢官……叛逃在外……通缉……”
傅老先生摸起地上的酒葫芦,连忙朝着人群外挤去。
“这天,要变了。”他哆嗦着道。
张大婶子闻言,面色一变。
“孩他爹昨晚就没回来……”她连忙推开人群向外踉跄而去。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你,”几个官兵听见了什么伸手朝着这边指过来。
张大婶子回头不安地望了一眼,
“说的就是你。”为首的官兵挥了挥手,“抓起来!”
乱,都乱了。
“官兵当街抓人啊!”傅老先生哆嗦道,捡了几次没捡起的酒葫芦索性扔了不再捡。
人群哄散。
张大婶子面色一乱:“你们,你们不能抓我,我没犯法条,无凭无据你们不能抓我!”
“无凭无据?”为首的官兵嗤笑,“谋反,那是要诛九族的,上到七十老翁,下到三岁幼儿,还要什么凭据?”
张大婶子望着围聚过来如虎如狼的官兵,没挣扎几下就被手腕后扣着拿下。
人群散开,脸上皆是不安颜色。
乱了。
都乱了。
……
约莫过了半晌。
一个青衫少年从紫朔城门下走过,身侧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荆长宁立在市集间,望着一片萧索的景象,眉心蹙了蹙。
“不是说云襄一心想要将云国治理成乱世的一方净土,据说云国法条井然有序,人心齐聚,市集喧哗的吗?”荆长宁自语道。
为何此时她所看到的是人烟稀微人心惶惶?
她走了几步,然后看到了告示墙上的一连串告示,大概有二三十张,一眼望过去除了第一张后面皆是一连串的画像。
荆长宁目光从后面晃过,便直接落在第一张上。
“谋反?”她低声念道,旋而沉眉,“看来出事了。”
她立在告示前继续看下去。
——王已诏令天下,废云襄之名,贬为布衣,现城卫军齐聚公子府衙,誓清谋逆余党,待肃清严正,以昭告天下。
荆长宁沉默片刻,松手放开缰绳,在枣红马脖子上拍了拍。
“去城外等我。”她说道。“若是三天后我还没有回来,就不用等我了。”荆长宁顿了顿,“你想去哪就去哪,可以去找文逸,也可以回落雪原。”
说罢,她转身离开。
枣红马随着荆长宁走了几步,低声嘶鸣了几声。
荆长宁没有回头再说些什么,只是步伐加快了些,未过多久便将枣红马甩到了身后。
转过几个弯,步伐从市集转到一处巷子,荆长宁抬眸望了望,然后伸手攀上一处偏高的屋舍。
事情很不对。
荆长宁寻了处渐高的屋舍,然后俯瞰着整片紫朔城。
街市上的人很少,而且步履匆忙,唯一嘈杂的人影都汇聚在一个地方。
公子府。
……
“按着云天会的名册。”林蔚然将卷宗扔到桌案上,“一个都不能放过。斩草,要除根。”
陆存续应声称是,然后皱眉有些不安地问道:“萧嵘不在,要想动云襄会容易一些,只是云军的右将军周海……”
云襄之所以让陆存续一直以来忌惮,除了朝堂中的话语权,便是兵权。
萧嵘的,周海的。若是对云襄下手的时候,周海举兵而反,他们可能会功亏一篑。
林蔚然想了想。
“关戎良应当中毒了。”他说道,“军中人心也会和朝堂一样绷紧。若是周海有什么轻举妄动,便坐实了兵权之争。”
陆存续很快回过神。
“主公高明!”他惊叹道,“实在是太高明了!”
之前他给关戎良送去的人参有毒,但陆存续没想到这一局其实真正要牵制的人不是关戎良,而是周海。
毒是陆存续下的,但在众人眼中陆存续并没有这个动机。
☆、第255章 需要帮忙吗
所以,若是周海有所轻举妄动,便会坐实军中夺权争斗,所有人都会认为关戎良中的毒是周海下的。
除了关戎良和周海,其间还有左将军韦桥牵制,韦桥唯一忠的是云王,对于党派之争向来两不相帮,周海若真的有所妄动不仅在难以夺得军权相助云襄,反倒会坐实云襄谋逆的罪名。
如此制衡之下,军权的一方被掐断,云襄必然是独木难支。
唯一的变数……
大概是如今渐身处何处都不知道的萧嵘了。
可是他再过神勇也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林蔚然听到陆存续的惊叹,轻抬了抬眉。
“所以,这件事办得漂亮些。”他说道。
……
“外面的人已经围了两天了,不仅如此,兄弟们的家人多数也都被抓了起来。”何立笙望着云襄焦急道,“他们这是想逼得所有人人心惶惶,用不了几日,整个公子府不攻自破。”
云襄沉默良久,忽道:“我没有谋反。”
何立笙咬牙道:“大家都知道公子不会谋反!可是问题不在于此,此刻的情景公子必须拿个主意啊!”
何立笙望着一直沉默的云襄,心中颇是愤懑不安。
事发至今已有三日,云襄唯一做的就是将前来避难的云天会众人护在公子府内,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有做。既安抚不了人心,也给不出如何扭转局势的对策。
何立笙来回踱步。
他早该知道的。
云天会真正的支柱是萧嵘,云襄徒有一腔热血,徒有忠直耿介,却并无能力。
能聚云天会,靠的是云襄的名望,和萧嵘的能力。
可是……
如今局势……
何立笙忽然想到,萧嵘早在年前就退出了云天会,如今更是不在云国,若是他真的回来了,面对这样的局势,他还会和他们这些兄弟同生共死吗?
毕竟谋反的是云襄和云天会,萧嵘并不在其列。
“你们放心。”云襄哑着声音道,“若是他们真的打进来了,我一定会拼死护着你们逃出去。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弃你们。”
何立笙顿住来回不停踱着的步伐,皱眉。
“公子此刻,要做的不是许诺生死。”他咬牙道,“公子能否给出对策?”
云襄垂下头,眸底划过恨色,却渐渐化作无奈。
“我?我要是有对策还能被落到如今地步?”他苦涩而无力地笑道,“我从来……都是最没用的那一个。”
何立笙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去召集兄弟们,今夜突围,能走多少是多少,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人心越散,活下来的机会便越渺茫,如今局势,只能这般,能救多少是多少。”
云襄不安道:“可是,如今在公子府的兄弟们不过七十七人,其间还有一半没有武功的文士,而围住公子府的人三千有余,又怎么可能突围出去?”
何立笙别过头,语音有些焦躁。
“那公子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他问道。
云襄哑口。
“我……”云襄一拳砸在桌案上。
他忽然很恨自己,他没用,他是真的没用。
“我想再拖会,等到阿嵘回来,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咬牙道。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周海被牵制,云天会众人零落。朝堂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