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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雪山之巅不可攀附的冰雪。
这样一个来自圣谷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
面对连天烽火,他谈笑自若。
蒋建心头忽的有一种刻入心间的震颤,仿佛有滚烫的血在心头炸开。
他是圣谷之人。
他有着最坚定的心志和强大的算计。
“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今天?”他忽的开口问道。
荆长宁微微侧眸。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不能算计的,在圣谷弟子的眼中,天下、人心,不过是棋盘间的筹码。”她微微一笑,“我自请为囚,不是因为要救易禾救易国,而是因为对于我而言,丹国比易国更有利用的价值。”
蒋建的心头沉沉地凉了下来。
当惧至心间而发的一场战役,当两国交战只为谋一文客。
却不知,谁人入局,谁人操棋。
他们,都不过是眼前这个少年玩弄于指间的棋子。
荆长宁微微一笑。
“所以,”她伸出双手,“我可以为囚,你可敢缚我?”
蒋建目光畏惧不敢直视眼前少年的眸子,似乎,其间藏着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荆长宁见蒋建并无动作,将伸出的手收回,闲适地背在身后,从城墙之下俯瞰其间飘摇的烽火。
死亡,每一瞬都在不断地发生,绝望的,痛苦的。
“真是,有趣呢。”她微微笑着。
蒋建低声一吼:“够了!”
荆长宁转眸,笑着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两个国度,近三十万大军,为我一人而彼此厮杀,如此愚蠢被我玩弄于掌心,难道不有趣吗?”
蒋建俯瞰下去。
虽然易国死伤惨重,但在易国将士垂死挣扎下,丹国损失又何尝不让他心痛?
那是他丹国的兵!那是人命!
他快走几步,立于城墙之上。
儿戏!
都是眼前这个文客一手操控的儿戏!
他为何要做那棋子?
为何!
胸腔之中压抑的愤懑喷薄而出!
“收兵!”他大声喊道!
荆长宁微笑着,用右手接住左手落下的血,放在掌心玩弄着。
人心。
时局……
顷刻间逆转。
……
易禾目光静送那青衣少年慢步登上城楼。
只寥寥几句,对方将领的情绪便大变。
丹国,收兵了。
她,究竟说了什么?
……
荆长宁抬眸望着蒋建。
“想逃出我的掌心吗?”她用右手食指轻蘸左手掌心的血迹,迎着阳光,望着血珠透出鲜亮的红色光线。
蒋建后退一步。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眼眸眯起道。
荆长宁叹了声。
“我说了,我自请为囚,而你,从易国退兵。如此一举两得,就是这般容易。”她说道。
蒋建沉默。
“你还在担心我是因为易禾因为易国才这样做的吗?”她的眼眸墨黑,“他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当更好的选择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何理由不去选择更好的路径?”
荆长宁望着蒋建说道:“何况,我可以助丹王夺得天下,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们达成,如此各取所需,不好吗?”
蒋建皱眉,心间终于做下了决定。
圣谷弟子,他的分量,足够整个天下为之疯狂。
丹王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场战役由他而起,由他而止,本就是如今唯一的解局之法。
“好,我答应你。”蒋建复杂问道,“你何时随我走?”
荆长宁想了想。
“明日吧,”她说道,“青璧城下,还请将军择人押送。”
……
丹国兵退,整座青璧城劫后余生,却没有欢欣,错落的尸首与鲜血像是落在活下来的人心头的一块巨石。
清晰地警醒着众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禾平静略过易修死不瞑目的尸首,走到荆长宁面前。
他温润一笑。
“你没事吧?”他问道。
荆长宁苦着脸色,将手举到易禾面前。
“有点疼。”她说道。
易禾心疼地皱眉说道:“我给你包扎。
没有问,她说了什么让丹国退兵,也没有猜忌和怀疑。
荆长宁笑着回答:“你也要好好包扎一下。”
易禾怔了怔,顺着荆长宁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左臂。
“我也有点疼。”他说道。
……
夜半。
灯火却映得屋内明亮如白昼。
荆长宁立于桌案边上,笔下,一道道墨意挥散。
“一直听闻先生丹青甚好,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易禾笑着说道。
荆长宁未曾接话,直到一幅山河跃然纸上,墨意氤氲,意境斐然。
“这是易国的地图。”荆长宁说道。“送你。”
易禾怔了怔,旋而微笑结过:“谢谢先生。”
荆长宁目光悠悠。
“我想告诉你,这是你的国家,下次,不要再如此胡来。”她说道。
易禾捧着墨画的手轻轻颤了颤。
便听见荆长宁继续言道:“今日,我在城墙上告知丹国右将蒋建,我是圣谷这一世的入世弟子。”
荆长宁望着易禾,目光定定说道。
易禾微微一笑。
圣谷之名,如雷贯耳。
“原来先生那么厉害。”他温润说道。
荆长宁皱了皱眉。
“你大概不知晓,这一切都是我布下的局,我心性薄凉,玩弄天下如棋子,两国将士,死在青璧城、杭湾城、霞城中几万条人命,不过都是我算计中的筹码。”她沉声说道,“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如今局势已成,天下两国为我掀起战端,我的名声已扬,不多时,天下就会得知我荆长宁之名,圣谷弟子,指掌算尽天下,名利财富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算计,你只是其间被瞒得最深的那颗棋子。”
☆、第137章 夜有问心意
话音沉沉,每一句都如利刃,无情至极。
易禾不言,将手中墨画一点一点卷起。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终于望向了荆长宁。
旋即,他勾唇一笑。
“所以,蒋建就受不了这般玩弄而退兵了。”他面色如春日暖风,“先生果然好谋虑,易禾佩服。”
他的容色诚恳,眼眸间是与往日无丝毫分别的敬意。
荆长宁皱眉。
“所以,你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我用你证明了我的能力,让丹王看到了我的价值,如今,我有机会离开这破落而不堪一击的易国,我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离开,而如今的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颗弃卒。”她冷冷说道。
目光冰冷而嘲弄地望向易禾。
易禾怔了怔,忽的开口大笑。
“你能骗得了蒋建,难道还能骗的过朝夕相处的我吗?”他温润地望着荆长宁,“先生,你偏执的有些可爱。”
荆长宁怔了怔。
易禾轻笑地打量着荆长宁。
“易国和丹国这场战争,根源是由易修而起,而易修是因我的疏忽,难道这点也在你的算计当中?”他微笑说道,“更遑论再有三年时间,易国国力便能不输丹国,而我一心相信先生,先生何必舍近求远,而去丹国呢?”
他好笑地揉了揉眉心。
就像在林国的那夜,明明是为了救人选择了胜算只有五成的应对之法,她却要用利用去解释。
与如今,又有何区别?
偏执如她,依旧用算计去解释这样一切。
她是无情,还是不敢动情呢?
荆长宁面色僵住,一时哑口无言。
渐渐的,她攥起手心。
“那又如何?”她扬头说道,“我就是在骗你,我就是不想你对我付出太多,多到我没有能力去偿还,没有心力去承受!易国,那是一个国家!你凭什么,凭什么用一个国家来陪我去疯?你如今是一个国家的王!你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质子,你背负的,是一国百姓的希望!你用一个国家的重量对我付出,我用什么还你?!”
笑意在易禾脸容上僵住。
就像南宫落月的沉沉话语。
她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做的,她不会希望的!
所以,她不希望吗?
他对她所谓的情,甚至是爱,太过沉重,沉重到她不愿去面对,甚至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推开吗?
易禾垂眸叹了声。
“我又没让先生还。”他有些委屈说道。
荆长宁冷声一笑。
“如果今日我没有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陪着青璧城去死?陪着易国去亡?”她说道,“然后呢?我随丹军去丹国,受丹王重用,得以一展报复一展才华,我告诉你易禾!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这一辈子都会背负着对你的亏欠!我这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你要我如何自处?你要我如何面对用你的国家换来的前程?!”
荆长宁沉声喝道,直将易禾愣怔在原地。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这一辈子都会背负着对你的亏欠!我这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
难道,他想错了吗?
她不是一直都是寡情冷漠的,她又不爱他,他若死了,她难道不该将他彻底抛却在身后,永远都不再忆起吗?
一道光火骤然在脑海中乍现。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他用整个易国成全她?真的,做错了吗?
荆长宁咬牙。
“我没有立场去怪你。”她说道,“只是这样的情谊太过沉重,已经超过了我能承受的范畴。”
她轻轻抬眸,明亮的眸子神色定定。
“答应我,下一次不要再这么做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我需要你的帮助,但绝不是你的全部。你若是死了,我真的会内疚一辈子,我,”她顿了顿,“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说罢,她推门而出。
门扉扬起的风将刚卷好的墨画吹开,一阵墨香拂面。
易禾僵立原地。
……
迎风。
整个夜色安静如水,荆长宁慢步在青璧城间毫无目的地走着。
耳边传来一个孩童的哭声。
“娘亲,你不要三郎了吗?是不是三郎和姐姐打架惹娘亲生气了,三郎以后改好不好,娘亲,你在哪?”
孩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荆长宁的步伐顿了顿,最终走了过去。
“乖,不哭,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的。”她揉了揉那个孩子的脑袋。“你的娘亲那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
她温柔地说道,眼眸间却有些酸涩。
孩童泪眼朦胧地望着荆长宁,点了点头。
“我是家里男子汉,我不哭的。”他擦干眼泪。
荆长宁将那个孩子领到一个易国将领那里,交代了几句,又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什么时候开始,有种一直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苒苒而起。
暗色的巷口。
周海望着萧嵘从未离开过荆长宁的目光。低声叹了叹。
萧嵘在荆长宁走了之后,还是跟了过来。
萧嵘目光复杂,望着荆长宁踽踽独行的身影。
“她的确冷情,那不是她的错,她是在害怕,害怕太多的情义会影响她的判断和算计。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冷漠之人,她不敢动情,便执拗地将每一份情义记在心底,每索取一分,便固执地先行付出,每欠一分,便用更多的去偿还。黎夏也好,易禾也罢。她从来都将一切分得清晰,记得明确。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真的能做到一点都不动摇吗?”萧嵘神情复杂,“可若是真的动摇了,她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