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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赶时间，江川没仔细挑款式，能随身带热水就行，也没顾得上看价格，刷的是南西池丢过来的信用卡。这会儿他跟着程净，算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杯子，还行吧，整体白色，除了星巴克的巨大logo没别的花哨设计了，江川很满意。
要是刷的是自己的卡，他就能更满意了。
今天的王易踩着预备铃声进校门，怀里揣着煎饼果子，毫无道德地趴在窗口，一边吃一边眯着永远睁不大的眼睛跟程净说道：“程净，你屁股后面跟了条大尾巴狼。”
程净等他把食物咽下去了才说道：“送你，能招摇着过半条街。”
王易：“然后被岳劲松按在地上摩擦，嘿嘿。”
江川探着身子啪地薅住王易的脑袋，“你俩什么毛病，当着我的面啊。”
程净：“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江川：“暴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王易挣脱江川的魔爪，“哎呀你揍岳劲松去！”然后颠儿颠儿地跑了。
总有那么一些和王易差不多的学生，路过执勤岗亭的时候要停下来找程净唠嗑两句。江川至今没习惯，程净这种看着特别适合走高冷路线的人，竟然一点也不高冷。虽说不会热场子，但说的话都是顺耳的，跟谁都不交恶。哪怕那天听了江川说岳劲松此人如何，程净脸上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如果打架那次不说故意让江川揍爽，江川真看不出来程净的态度。
等校门口清静下来，程净一边做着练习题一边说道：“最迟到九月份吧，岳劲松要倒霉了。”
“嗯？”江川没反应过来，“你把他怎么了？”
程净转着笔，“我怎么能把他怎么了，是他自己把自己怎么了。”
江川完全不清楚情况，但看程净泰然不惊的样子觉得特别舒坦，忍不住就笑了：“你让你爸查他啦？”
“我爸管不到他。”程净顿住笔，“岳劲松在一中虽然资历老，但是教学质量一般，级别提不上去，也就只能做做年级主任这种水平的。他想多点权，前段时间托人走门路，想去职专……这事儿，成不了。”
程净看江川的表情就知道没听懂，干脆说得更直白一些：“职专不怎么样，但肥缺少不了人去抢。我们手里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把岳劲松怎么样，别人可是有的。这学期结束之后，岳劲松这边辞了职，那边被人举报……反正他以后很难再在学校混了。”
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完全不像十八岁的高中生，面无表情地又加了一句：“要是他运气不够好，可能还会坐牢吧。”
那天在程桐的生日宴上，冯局并没有说这些。但程净知道，冯局当时没表态，反而代表他听进去了并且打算插手。要是冯局表明了什么态度，倒是不怎么可能有下一步动作的。关于岳劲松的事，程净能了解这么多，冯局会了解的内容则只会更多。
江川消化完程净说的话，忽然就凑过去，盯着程净喝水的动作说道：“你一直在喝水，早上没吃饱吧？”
他指了指马路，“王易的最爱，煎饼果子你吃过没，我去给你买一个。”
程净：“那个葱太多了。”
江川：“可以不要葱啊。”
程净看着江川，“我……我要加葱，但是我不吃葱。”
江川：“……”
江川捂着脸笑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说道：“那我去给你做个有葱香味儿但是没香葱的煎饼果子。”
十分钟之后江川溜达回来了，怀里揣着两个煎饼果子，一个加了葱，一个没有葱。他把没有葱的那个给程净，坐下说道：“池子一个人住，又不会做饭，经常没早饭吃，以前总是拾掇着让我弄个摊位，早上煎饼果子，晚上烧烤龙虾，白天在太阳底下浪。那时候我们俩还去蹲点了，看看哪个路口合适这么干。刚挑了个好地方呢，那边就划了一片景区，不准摆摊儿，万贯家财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煎饼果子的葱香味很明显，但是饼身没有半粒葱花，程净握着咬了一口。他知道自己吃东西有点挑，第一次去哪家店，要把所有的口味都确认一遍。注重口碑和服务的店，服务员一般都耐心地跟他沟通，有些店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懒得为此浪费口舌，很多时候宁愿不吃。
程净喝完最后一口热水，将杯子放到江川的面前，说道：“能再去给我弄点热水吗？”
江川翻了个白眼，“好的少爷，您是纪委，是替我干翻岳劲松的英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川过来上学只是想确定程净的烧是真的退了，万一又突然烧起来，他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完全没意识到还有老师和同学的存在。
第二天，他就浪过去找南西池了。
南西池装货的物流园离西塘口有几公里远，那里道路大多都是宽阔平直的。很多货物需要跨市甚至跨省长途，重卡基本都是傍晚或者深夜发车，白天的道路显得很冷清。南西池挑了一段路，有个弯儿，还要爬坡，可以让江川同时练科目二和科目三。
江川把信用卡扔给南西池，长腿一跨就上了车。南西池把信用卡揣进兜里，站在路边看江川过桩，说道：“怎么那天才花了一百多，玫瑰花都不止这个价啊，还有香槟、润滑油、酒店开房呢。”
“操！”江川骂了一句，“直不直都还不知道呢。”
南西池双臂抱胸，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我一直觉得你挺有脑子的，竟然连直的弯的都没搞清楚就栽进去了，我要重新考虑一下咱这兄弟还能不能做了。”
江川在上坡，中间停了一下就熄火了，松了刹车板放任卡车自己往后倒，经过南西池的时候他抬脚冲着车窗外虚踹了一脚，然后一脚踩住刹车，说道：“不管程净是直还是弯，他都是计划出国的人了，我又没办法跟着他一起出国。”
陷进去的那一刻，江川就知道自己跟程净是没有结果的。别说程净为了他放弃出国这种不靠谱的可能了，他一个扎根西塘口的小混混也没可能跟着程净……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川稳稳当当地上了坡，不远处的河流寂静流淌着，他朝西塘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也就没有什么失落了，他就是想顺着本能，好好喜欢一个人，就行了。
前面是一个拐弯道，南西池跑了过来，嘴里还哼着“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江川咧嘴一笑，喊道：“你唱大声点。”
日子平稳地走向六月。
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程净不习惯跟很多人挤公交，早上出门的时间又往前提了半个小时。江川困得不行，不配合着就容易露馅，于是换成在公交上打盹儿，陪程净到了学校之后再打着盹儿转车。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能多陪程净一会儿就多陪一会儿，格外无聊的一举两得。
除了周三周六去驾校，其他时间江川都跟南西池混在一起。南西池出车的时候，江川就一个人去网吧给人当代练，抽空抄点笔记做点试卷。代练这活儿从他第一次干就是为了赚零花钱的，这段时间已经差不多要把驾校的学费给赚回来了。
不包夜也就不需要包厢，江川坐在角落里，算了一下最近过手的游戏号，考虑去办一张银。行卡。他存了一点钱，都放在南西池那里呢。
埋头算着账，忽然接单的Q号响了起来，江川随手就给通过了，下一秒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新好友的昵称有点眼熟啊。
眼角余光闪过来一道黑影，江川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程净。
江川：“……”
程净把背包甩到桌子上，界面还是提示好友申请通过的手机放到了江川的面前。江川感觉自己眼皮上的疤痕猛的一抖。程净微微低头，一只手撑在江川肩后的椅背上，声音又低又冷。
“我今天才确认了一件事——B照报考年龄是20周岁。江川，我之前说过什么的，骗我就不要被我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手机更新的，特别麻烦
我努力多码点，争取有存稿，以后定时日更！
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ps虽然废了好多稿，但现在写出来的江川是我最满意的。他和程净代表着两种人，但最后命运共生。
第16章 016争端
016争端
这些天过得太舒心顺意了，猛然听到程净用这种冰冷的口气讲话，江川大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侧身想要抓住程净搭在椅背上的手，却被程净面无表情地躲开了。
一米开外就是人，程净的另一只手捏着鼠标，食指微微敲击着，几乎贴在江川的耳边说道：“你真的去驾校了吗？如果每天就是在玩游戏赚钱，那我对你挺失望的。”
完全不是那天晚上理智分析自己人生路的人，而是目光短浅，仅仅在逃避现实的蠢货。
“程净……”
“我们换个地方。”
程净拎起背包，拽着江川往外走，拽得江川踉踉跄跄，几次差点脚底打滑扑在程净身上。他扶着男生的肩膀，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身子扭正了，自旁边看着程净面无表情但明显沉郁的样子，心情钝钝的。
步行街依旧很荒凉，几家开业的店里也没多少人。程净拖着江川，七拐八拐到了一处立着几面青砖墙的地方。墙是错立着的，四周种着大叶女贞，当中一个青砖花坛，开满蔷薇，花朵和绿叶都瘦弱得厉害。
程净将背包放在花坛上，一边翻着东西一边说道：“在你说我多管闲事之前，我先强调一遍——”
“不需要强调了，”江川打断他的话，“我妈对你好，所以她让你管着我的，是吧。”
程净拿出烟和打火机，走到了江川的对面。他背对着青砖墙，没有靠上去，而是一只脚抬起来踏着花坛的边沿，将香烟点上，然后看着江川。
“你明白就好。”他察觉到了江川莫名而来的怒火，神色却是越发淡定，“先说考驾照的事吧。你之前给了我考B照的理由，但是你的年纪只能报考C照。你几次提到钱的事，是不是打算直接买个驾照？”
江川心里还堵着，这会儿直接愣住了。
不管是考B照还是当游戏代练，江川都没有骗程净，只是没说而已。所以在网吧的时候，他只是有点心虚，觉得解释一下就行了。但程净在沟通之前先亮了立场，撇清了一切私人情绪只表示这是对靳敏的负责，江川突然就无比恼火。即便程净察觉不到这段日子里他的讨好，两个人至少也是可以互相关心的朋友关系吧，撇清得那么清楚也太冷漠了。
恼怒之下的情绪有点失控，江川都想走过去掐着程净的肩膀直接告白算了，哪里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程净竟然已经理清了其中的逻辑，误会减半，只需要一个解释。
程净毫无顾忌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让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瞳是剔透的墨色琉璃。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说道：“南西池比你大三岁，高中毕业之后就在开车。他的驾照也是买的，一直没有被查出来，你打算用他的路子拿驾照，是不是？”
程净这么聪明，一切都已自行想通，江川越发不想解释了。心情里憋着的那么微小的，然而无法忽略的委屈和恼怒，他默默对自己说了一句傻逼。
江川，你真是傻逼。
“你不说，就是默认了吧。”程净捏着香烟，目光落在那一点寥落的火芯上，“那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