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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快要把五官都皱在一起的桃子脸,他一笑之后将她拉进了门,在她耳畔低声许诺。
“不会。”
她轻吐一口气,但是眉心并没有舒展太多。
“我觉得好奇怪,好像这一路走来总有个力量故意不让我们在一起似的。先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抓了你表妹,非要我和你分开,现在你爹又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是犯了太岁,还是得罪了谁吗?”
“不要多想了,这些事早晚都会过去的。”
任谁都不能阻挠他们在一起!
一切都会过去吗?未必。当晚,齐浩然就收到由未及城城主夏凭阑送来的书信,邀他到及第楼一见。看着那封信,他幽幽一笑,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于佳立,而是在确认她睡熟了之后,独自一人离开庆毓坊赴会。
及第楼是京城最大的饭庄,但是这一夜,它迥然于往常的灯火辉煌、宾客满堂,门前静幽幽地亮着几盏灯笼,两名持刀肃立的黑衣人在黑夜之中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力。
他走到门口,还没有开口说话,其中一人就主动问了。“是齐公子吗?”
“正是在下,受城主相约前来赴会。”
“城主在堂内等候,公子请。”那两人很客气地侧过身,打开了门。“齐公子,久闻大名。”
这声音很是清冷,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威严感,显然是一个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已久者的口气。
齐浩然站在堂内,偌大的正堂里除了十几张桌子之外,冷冷清清,只有一个黑衣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怀中抱着一只琵琶,漫不经心地拨动琴弦。
“夏城主,该是我说久闻大名才对。”他微笑着垂手肃立。
夏凭阑抬起眼,幽冷的眸子带着比月光还要清凉的感觉直入人心。“我听说庆毓坊前几年本已日渐颓势,之所以这些年起死回生,多亏一位姓齐的公子幕后驾驭,倒没有想到齐公子竟然还这么年轻。!
“多亏未及城这些年对本店的照应,每年未及城交付庆毓坊的订单比皇宫内的还要多。去年庆毓坊的收入进项中,有超过五成都是来自未及城,所以我该先代东家对夏城主说句感谢。”
夏凭阑的眼皮微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齐公子,我是武林中人,你是生意人,按说我们除了生意之外,没有任何往来的可能,但是这一次我破例邀你一见,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既然你说我们未及城是你庆毓坊的大买家,为什么前日你会突然下令,要和我未及城中止一切生意往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有一夜时间,不知道是否足够?”
齐浩然谦谦一笑。“城主真是大方,我想就是江湖大派的掌门人,也未必能得到城主一夜时间。”
夏凭阑淡淡道:“其实我并不在意庆毓坊,而是我妻子近日看上一把古琴,名叫“惜时”,我本想重金求购,但是店主一听说我们的来历,立刻表示不会出售给未及城的人,我想这店名你也该知道。”
“皓月清风。”他又是一笑。“这说明城主是个君子,其实倘若城主用强,或是化名购买,我也拦不住。”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
“因为……昭和太子。”
闻言,夏凭阑眉心一凝,“昭和?他做什么了?”
听他这样一说,齐浩然就更加确定夏凭阑和昭和的关系很不一般,于是便将近日来的事情娓娓道来,最后说:“若城主是我,该怎样决定?
拱手让出心爱之人,还是不畏强权,坚持到底?”
思忖片刻,夏凭阑问道:“你怎么能断定昭和与你表妹失踪有关?”
“我无法断定,只能凭直觉做事。”
“但你这样贸然做事,只怕会给你带来灾祸。”
“所以我想和城主做笔交易。”
“交易?”
“城主帮我找到秋雁,我会将城主夫人所爱之琴拱手送到未及城。”
想了想,夏凭阑哼笑,“我生平最不喜欢被人要挟,为什么总有人妄想能要挟我?”
“这不是要挟,只是对等交换。我是一介平民,城主却是万人之上,连太子殿下都对您另眼相看,倘若城主执意和我为难,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大胆赌一赌。”
“赌什么?”
“赌城主是个君子。”
夏凭阑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朗声一笑。
“很好,你很会说话。你用“君子”一词压制住我想对你动武的念头,迫使我答应你的请求。
但是你是不是高估了那把琴在我心中的地位?没有庆毓坊,未及城的人照样可以有漂亮的衣服穿,没有皓月清风,我妻子一样可以有珍贵的琴弹,你的要求我毋需答应,更毋需交换。”
齐浩然沉静地点头。“是的,所以这笔交易我在下风,城主在上风,但是我赌城主也是个懒人。”
“嗯?”夏凭阑挑起眉尾,“什么意思?”
“除了庆毓坊,国内再无第二家可以一口气供应未及城每年十几万两银子的订单,除了皓月清风,城内再无其它琴行可以为城主找到一千年前的古琴,城主若想办到这一切,便要舍近求远,去国外寻找,但是城主日理万机,何必为这点小事费心头疼?找一个人的难度和这些相比,实在是小到不值一提,不是吗?”
夏凭阑幽然地看着他,目光中闪过的并不是愤怒,反而像是一丝赞许。“看来你那个心上人真的让你牵肠挂肚,不借为她甘冒这些风险。但昭和阅人无数,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怎样的绝色让他会做出掳人的下策,所以你的话,我实在不能全信。”
“城主当然不能只听我的一面之词,倘若城主和太子相熟,可以当面去问他,我想太子应该不会对城主有所隐瞒。
“至于佳立,她并非什么绝色,只是一个至纯至真的女孩子,虽然在江湖上曾经漂泊,却古道热肠,待人热忱,从无害人之心。她曾发誓要保护我,小时候若是我被人欺负了,她一定挡在我身前,所以现在要换我保护她了。我等她长大等了十年之久,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会有我这样的坚定?”
夏凭阑面露动容之色,玩味着他话中的几个字。“至纯至真?听来倒是和雪璃有些相似,或许她们可以做个朋友。”
齐浩然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雪璃”是谁,但是察言观色也能猜出来,不由得心头大喜,因为听他这样一说,显然已经动了合作的念头。
但是夏凭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一拨琴弦,淡淡道:“天色不早了,齐公子一夜未睡,也该倦了。”
听出对方的送客之意,齐浩然不再坚持下去,一笑拱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城主若有决定,可随时差人给我带话,在下一定随叫随到。”
“客气。”夏凭阑起身端茶,“齐公子好走。”
回到庆毓坊时,天色已经露出些许鱼肚白。
未到店门口,就见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店外,齐浩然一怔,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贵客突然造访。
但是马车的车帘一挑,露出的竟然是昭和的脸,他面色凝重地盯着他说:“正好,我有话找你说。”
齐浩然笑笑。“一大早殿下就来访,不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无论公事私事,你现在难道敢说你没空?”
昭和一副质问的口气。
但齐浩然却不怕他的吹胡子瞪眼,微笑道:
“太子召请,草民当然不敢说没空。如果太子是为了公事,草民就在这里恭领太子赐告,如果是为了私事,请恕草民忙碌一夜,现在又困又乏,尚且饥肠辘辘,太子这么早就来打扰,不知可不可以先到店内喝杯茶小憩一会儿,待草民盥洗完毕再出来接驾?”
他客客气气的回答中满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锋芒,昭和不禁怔住,继而愠怒道:“齐浩然,你既然自称草民,就应该知道在本宫面前,你是连座位都没有的!我不知道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和本宫过不去,拿庆毓坊的买卖和你的人头来与朝廷作对?!”
“庆毓坊并不敢与朝廷作对,只是暂缓一切入宫之物,这是为了入宫之物的品质,并无特别意思,太子不要错怪了草民。”他的回答不卑不亢。
昭和一拍车框,浪荡的脸上难得写着正经的怒意。“不要在本宫面前巧言诡辩!你明知道宫内万岁圣寿在即,需要的布匹无数,你在这个时候拖延交货,是要问重罪的!”
“太子要把我带到陛下面前问罪吗?”齐浩然眨了眨眼。
昭和一惊,冷笑道:“你想得倒美,难道想跑到我父皇面前告我一状?我岂能给你这个机会!”
“那太子要现在就把我下狱问罪吗?”
昭和咬牙低吼,“你明知道我不会!为了佳立那个傻丫头,我不会这么做!为了庆毓坊这么多的事务没人处置,我也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凭什么如此大胆,敢和我作对,只为了一个女人?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变得愚蠢?”
“如果是为了守护自己喜欢的人而变得愚蠢,那么殿下这辈子大概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愚蠢人,今日殿下算是见到了。”
昭和凝视他许久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本宫见到的第一个。但是……本宫要告诉你,我很不喜欢别人和我争,只要我争上了一件事,就绝不会一议的,你想和本宫斗,就要确认后果是否是你承担得起的!”
他刷拉一下放下车帘,马车立刻缓缓驶离。
齐浩然负手而立,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一夜,可真是难熬啊。
于佳立一觉睡醒来敲齐浩然的门,却没有人响应,她推开房门,只见屋内空荡荡的,被褥都迭得整整齐齐,就像是根本没有睡过似的,她不解地到前面去问伙计,结果伙计说齐浩然一大早就去其它分号查帐去了。
她百无聊赖地在站在那里发愣,想着自己应该先去打听一下武林大会的事情呢?还是想办法找人帮忙查寻一下胡秋雁的线索?但真正让她苦恼的,是她明明感觉得到他最近有许多古怪的行径,做事对她有所隐瞒,却不知道该怎样能从他的口中套出真话来。
就在怅然苦恼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位衣着讲究,容颜绝丽的少妇,站在大门口轻声问:“请问齐公子在吗?”
这一天一夜,于佳立看到不少年轻女子找他,此时又见有人专程来问,就没好气地抢先回答。
“他不在。”
那名少妇秋波流转,看向她的方向,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就微笑点头。“你是于大小姐吧?”
于佳立一愣,记忆中她从没有见过眼前人,对方怎么能一口就叫出她的名字?
那少妇微笑说:“令姊是我的好友,曾经和我形容过你的容貌。”
一听说对方是姊姊的朋友,心头原来的那点敌意立刻烟消云散,于佳立展开笑颜,迎上去就是一连串问话。“你和我姊几时认识的?你贵姓?找浩然做什么?”
她连番热情的询问让对方掩嘴笑出了声。
“佳音说你快人快语,却没有说你是这样可爱。
我找齐公子是为了一张古琴,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
“姊姊等等,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对了,还没有请教姊姊的名字?”于佳立热情地拉住对方。
那少妇犹豫一下才回答,“我现在出嫁从夫,夫家的名字不便说,我娘家姓安,你叫我雪璃姊就好了。”
“是!雪璃姊!”她叫得响亮,忽然心头一动!安雪璃,这个名字听来好像有些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安雪璃问:“听说齐浩然和你是从小的朋友,他的为人你一定最清楚了?”
她惊讶道:“我姊连这件事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