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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三脚鸟也正在帮我控制“灾”。
“回去……”隐隐约约,我听到了两个字:“回去。”
“千树,走啊!”小翠的声音又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我累哩!”
“走。”
我非得压住这个“灾”不可,在此之前,我去见干爹一面。
也许……是最后一面。
没见过面的爹,怎么能叫爹呢?
我记得小时候济爷逼着我认干爹的时候,我还被戴着高帽子的石像给吓哭了,指着那个石像就说,鬼,鬼……
其实黑无常的神像,跟常人也差不多,可能工匠觉得怎么也是地府的无常,跟常人一样怎么行,可别被老板挑剔,就给神像加了一个长舌头。
虽然我没看见干爹的正脸,可我认定,老子干爹的舌头才不会那么长。
跌跌撞撞,强压着耳朵里面的轰鸣声,我跟着小翠就往前走,身后乱哄哄的,我分不清楚为什么乱哄哄的,也对乱哄哄的原因不感兴趣——但是闹成这乱哄哄的源头,貌似是我。
我没管。
小翠带着我走的路,我来地府好几趟,也没有走过。
透过撞到了眼前的金花,我看到了一扇一扇紧闭的大门。
这些大门不知道开开合合了多少年,都磨出包浆来了,不知道古玩店老板看见会不会很兴奋。
这样的大门有好多,阴间跟三鬼门里是一样的,分不出白天黑夜,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红光。
是……血气?
因为我感觉到了让人心悸的兴奋。
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像是一间又一间的工厂。
只是不知道这些工厂里面,“生产”的是什么东西。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刀山吃糕干,”小翠又唱起了儿歌:“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油锅吃卤煮……”
阿西吧,你这都是跟谁学来的?
跟着小翠的歌声,我也真的隔着大门就感觉到了锋锐的刀兵煞气和一股子怪异的油味儿……那个油味不光腻人,还泛着一股子奇怪的酸气。
我是听谁说过来着,这人肉的味道,就是酸的。
干爹就他娘的被关在这种地方?
隐隐约约的,能在那些大门后头听到一阵怪异的叫声,凄凉,绝望,恐惧。
我的心里越揪越紧了。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闹,过了铜柱吃烧烤,”小翠的声音在这个诡异的“背景音乐”映衬下,也跟着诡异了起来:“小孩小孩儿你别吵,过了刀锯吃油条……”
“滋……”一阵烤肉按在烤盘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记得,十八层地狱之中,就有一层地狱,叫做“铜柱”,就跟妲己献计给纣王的炮烙之刑一样,把人赤身露体按在烧红的铜柱上,烤炙皮肤。
“吱吱……”过了这里,又有另一种声音,像是有人在磨刀,刀锯……刀锯也在十八层地狱之中赫赫有名,说是将人以五马分尸的造型束缚住,接着,将人用刀锯整个剖成两半。
“你干爹就在前面!”小翠奔奔跳跳,忽然指着一个大门旁边的小门叫唤了起来。
同时,她似乎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我的歌儿还没唱完,就到哩!”
“翠姑,你听话,”我只好说道:“等有机会,我听你从头到尾,唱个够。”
“那你说话算数!”小翠一下又高兴了起来:“我给你唱,我都给你唱!我等着你!”
“好。”我点了点头,希望我还有这种机会。
那个小门之中,一阵锁链的声音给响了起来。
接着,那扇门给开了。
里头有个人跑出来,絮絮叨叨的跟我说话,大概意思是说,判官爷的命令已经收到了,这就把我干爹给放出来,言辞非常恭敬,似乎对我干的事情都非常佩服。
但是我没怎么听进去——因为我一见到来人,不管是人是死人,只要是能动的,就很想弄死他。
这个感觉,越来越难压制了。
而且,另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小门的门槛上,跟我面对面。
这个人低着头,似乎并不想跟我见面,可因为他身上戴着枷锁,所以他可能没法再施展以前的神通。
“判官爷交代,让您亲自放他。”那个跟我说话的人把一个什么东西交到了我手上。
是一把钥匙。
我拿起钥匙,给这个带着枷锁的人开锁,“哗啦”一声,那些戴在他身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我才看到了他的脸。
这张脸,我见过。
我忽然就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一直不想跟我见面了。
我是在存思里面见过的——跟我娘争抢我,想把我给当成“灾”给处理掉的,我爹。
我之前看到的那张脸轮廓很分明,也很年轻。
跟少年爷爷一样,他死的时候,岁数理应也不是很大。
可他的面貌虽然跟那个年轻的时候很相似,却明显老了很多。
人死之后,理应是保持在死时的面貌,跟我进城之后的第一个买卖里,那个电梯里的老太太一样。
难道干爹有这个身份,还能有点对自己面貌上的什么便利?也许,当黑无常就不能太年轻——面相上震慑不住人的话,手下的牛鬼蛇神不好管,死人活人,都会以貌取人。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认得出来。
我干爹,闹半天真是我爹。
第716章 全撕碎
我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他瞅着我,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我跟他的相貌,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亲父子。
“做了黑无常,是不许见家人的,”不知道啥时候撵上来的狐狸眼跟我说道:“这个是大忌讳,判官爷爷知道你们的关系,这一次,是判官爷格外开恩,算是给你的奖励。”
因为是管阴间生死交接的官,所以跟家人见面,怕有徇私舞弊的时候,所有的亲缘,全得断。
难怪,判官爷让我亲自来放他。
他这个职位,绝对不能徇私舞弊。
所以每次,都不让我看到他的脸——不见面嘛,我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其实没有瞒过我这件事情。
我想起了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大巴上那一句:“我是你爸爸。”
还有每一次遇上麻烦,他总是无奈的来一句,谁让你是我儿子。
我之前一直是很过意不去的,就算是个干爹,为我收拾的烂摊子是不是也太多了?
从我被阴间主人留下来当差,他去跟老牛他们拦着我,到后来我误打误撞上这里走阴,他一次一次出现给我解围,就算事情对他来说,也棘手,可他从来都无怨无悔的包容,最多往我屁股上踹两脚。
还有就是……上次我有了倒卖功德的嫌疑,他误会那些事情是我做的。
按理说,一个干儿子干出这种事情,做干爹的,理应断绝关系,把自己择清楚了,最多也就是失望,或者说自己当时瞎了眼才认下了这个干儿子。
可他当时怒气冲天,非要亲手把我给抓住——只有亲爹,才会对儿子有这样的怒其不争。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济爷也许倒是知道的,不然干什么不让我去认白无常当干爹,非让我认黑无常?
不管怎么样,见了一面,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我冲着他笑了笑。
他盯着我,嘴角慢慢勾起来:“你娘要是知道你长大了,她一定很高兴。”
“我娘她……”
“她托生了。”他说道:“她挺好的。”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
面也见到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我跟他告别:“那,那我就走了,等我什么时候下来当差,再跟着你。”
他皱起眉头看着我,像是在猜测我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你的寿限……”
说到了这里,他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伸手要从身上拿什么东西,可他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被关起来,所以本来属于黑无常的装备都不在身边了。
放他出来的那个工作人员也看出来了他到底是想干什么,立刻说道:“黑大哥,你的东西马上就有人送来了,你先等一等……”
这么快,我干爹又被人喊成“黑大哥”了,显然,是官复原职了。
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干爹显然是想看看我的生死簿,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改变。
狐狸眼以前在我当“实习阴差”的时候,跟我科普过,这人的寿限当然是命中注定的,但有的时候,人也可能比寿限早就玩儿完了。
好比这个人活腻了,本来生死簿该八十岁,他三十岁就不想活了,从而找了某个途径自杀,那他剩下的五十年之内,也是不能投胎的,而是一直停留在原地,等着拉个替身,或者是四处飘散当个孤魂野鬼什么的。
他知道我的寿险有了这种不稳定的情况,所以他想查一查生死簿,如果我真的要“作死”,那他就一定会想法子拦住我。
可这是忌讳,做阴差的,哪儿能徇私呢?要被透骨钉给钉透了的。
我趁着干爹的生死簿还没能找到,拉着狐狸眼和小翠:“这次下来的目的也达到了,走吧。”
他立刻喊我:“你上哪儿?”
我回头跟他摆手:“我还有事儿,很快就……”
不对。话这么说不对,很快就能再见面,不就说明我要死了吗?
于是我改了口:“很快就能办完了。”
我要送三脚鸟回家了。
我没敢看干爹。
其实我经常撒谎,算的上是经验丰富,用词老道,可我还是不想对着他的眼睛,我怕他看出来。
可他的表情一下就凝重了起来:“三脚鸟……”
怎么样,知子莫若父,我们身上毕竟流着一样的血。
“嘿嘿嘿,”我笑了笑:“嗯,很好处理的,我处理很长时间了,怎么也得收个尾。”
接着,没等着他拦我,或者是劝我,我转过头,带着狐狸眼和小翠就往外走,狐狸眼一愣,抓着我说道:“不对不对走错了,是这边……”
脑子里乱糟糟的,都快认不出人鬼了,更别说分辨东南西北了。
他目送着我,犹如朱自清的《父亲》里写的一样。
他也并没有拦我或者劝我,他应该也明白,这事儿拦不住,也劝不住。
“你小心点!”我走出了老远,他才大声说道:“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我依旧没回头,但是为了表示“我听到了”,我还是摆了摆手。
小翠还在自顾自的唱歌:“小孩小孩儿你别耍,过了石磨吃粑粑,小孩儿小孩你别嚷,过了火山吃香肠……”
十八层地狱,这么长。
狐狸眼一步一看我,担心地说道:“李千树,我老是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儿,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我问你,你凭什么能封住三脚鸟?按理说,现在你应该要变成‘灾’了啊……你真的,封得住吗?”
我封的住也得封,封不住,也得封。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打,过了石压吃油茶,小孩儿小孩儿你别扭,过了血池吃窝头……”
血池……我记得,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血池里面,都是妇女生产时流出的污血。
这种血的味道,比之前闻到的浓烈好多。
我觉出自己的手攥的特别紧——像是身上的力气,快控制不住了。
“李千树?李千树?”狐狸眼探过头来就要拉我,我一手就卡在了他脖子上。
狐狸眼没闹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狭长的狐狸眼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