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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天闻言心中顿时一沉,李大牛和李满山都不是贪杯之人,肯定是那个秦公子设计灌醉了两人,想要趁机强暴绿萼,心中不由得对秦公子又痛恨了几分,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道,“张司吏,天色已晚,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大人,绿萼姑娘出事了。”小翠闻言看向了张有德,见张有德微微颔首,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出事?”李云天睁开双目,眼神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翠,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人,是这样的,绿萼姑娘可能以为您醒不过来,刚才撞柱殉节了。”这时,一名立在张有德下首的国字脸皂衣壮汉躬身说道。
此人身形魁梧,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浓眉大眼,口正唇方,看上去一身正气。
“殉节?”听见中年皂衣壮汉的声音,李云天的双目闪过一丝不宜觉察的寒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故作茫然地看着中年皂衣壮汉。
从声音上他认出此人就是刚才阻止把绿萼送医的那个“头儿”,湖口县捕班班头冯虎,也就是人们俗称的捕头。
“大人,属下来迟了一步,赶到的时候绿萼姑娘已经躺在那里没了气。”冯虎一侧身,把远处墙壁上的血迹给李云天看,一脸遗憾地说道。
“绿萼死了?绿萼死了!”李云天的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好像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立在**边的张有德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张司吏,本官不能没有绿萼,你一定要让人救活她,一定……”
或许是急怒攻心,话没说完他的脑袋一歪,躺在**上没了声息。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赵有德伸手他的鼻前探了探,发现还有气儿,连忙吩咐下冯虎火去找大夫。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绿萼,你一定要坚持住。”李云天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心里暗中为绿萼鼓劲,现在他能为绿萼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张有德看在他如此器重和依赖他的份上救绿萼一命。
从大夫那里得知李云天只是昏了过去没有生命危险后,张有德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让小翠留下照顾,领着冯虎等人离开了。
此时夜色已深,月光如洗,地面上犹如铺了一层洁白的轻纱,天地间一派沉寂。
啪的一声,不久后,县衙的一个厢房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响。
“混帐东西,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动大人的贴身侍女,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房间内,张有德一改先前的和蔼,甩手给了一名三角眼、瘦高个子、身穿锦袍的青年一记响亮的耳光,神色狰狞地瞪着他。
“大舅,是那小浪蹄子****得我,她想让我纳她为妾,我没答应,她就撞了墙,想要陷害我。”锦袍青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脸委屈地向张有德狡辩,他就是那个企图强暴绿萼的秦公子。
“没出息的东西,迟早你要栽在女人的身上。”张有德伸出手指在秦公子的前额戳了一下。
他才不相信秦公子的这番鬼话,秦公子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肯定是贪图绿萼的美貌,想要趁着李云天将死之际把她给霸占了。
“张叔,只要绿萼一死,她就是撞墙殉节。”立在一旁的冯虎开口给秦公子解围,阴沉沉地说道。
“她现在的情形如何?”事已至此,张有德再怎么惩罚秦公子也晚了,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面无表情地望向了冯虎。
“还没有断气,不过挨到明天的话必死无疑。”冯虎想了想后肯定地回答,他在县衙当差近二十年,判断伤情的眼力还是有的。
第四章任重道远
“找大夫给她诊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救活。dm”张有德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吩咐道。
“张叔,她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大人的话,那……”冯虎闻言吃了一惊,不解地望着张有德。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张有德冷笑了一声,“我能救活她,那么自然也能让她死。”
“张叔这招果然是高,大人对绿萼姑娘情深意重,只要张叔救了她,那么大人就会对张叔感恩戴德,从此任由张叔摆布。”冯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好像明白了张有德的意图,笑着恭维道。
张有德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一旦取得李云天的信任那么他就能把李云天当****来摆置,挟天子以令诸侯。
即使是湖口县的县丞、主簿和典史也要敬他三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
他在县衙当了大半辈子供人使唤的胥吏,如果能通过李云天成为湖口县的地下县太爷,那么无疑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本来,李云天苏醒后他可以松一口气,可随即就知道了绿萼被秦公子逼得撞了墙的事情,心中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
张有德一直在李云天身边,他很清楚李云天被胥吏联合起来给了一个下马威后有些心灰意冷,万一绿萼要是这个时候死了,那么保不准这位年轻气盛的县太爷会被激怒,把怒火发泄到县里的胥吏身上,这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看见的。
李云天再怎么无能,毕竟是两榜出身的进士,在京城肯定有自己的人脉,万一他向京城的关系求助的话,保不准京城的官员会派人来收拾他们,届时他们可就惨了。
作为湖口县县衙胥吏的首领,张有德的目标是维护胥吏的利益,平衡胥吏和县太爷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去激怒一个有可能做出疯狂举动的县太爷,那样可就得不偿失。
很可惜,张有德这次打错了算盘,如果换作以前那个涉世不深的李云天,肯定会被他所制造的假象所蒙蔽。
可现在这个李云天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与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打过交道,早就见惯了人际间的虚与委蛇和尔虞我诈,更是一个设计谋略的高手,他的这点小伎俩一眼就被看穿反而被用来救绿萼。
第二天下午,湖口县县丞王宇、主簿赵朗和典史鲁云山前来看望李云天,三人是县衙的主要官员,协助李云天处理县衙的日常事务。
三人中年近六旬的县丞王宇资历最老,发须皆白,瘦高的个子,一双眼睛老是眯着,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李云天隐隐约约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好像有一丝同情和怜悯。
二十年前,连续三次会试不中的王宇以举人的身份担任了江西布政使司下属的从九品染织局大使,一步步爬到了正八品湖口县县丞的位子。
由于年事已高,王宇已经无欲无求,来湖口县只不过是为了养老而已,因此很少管县衙里的事情。
主簿赵朗也是举人,中等身材,颚下留有一缕美髯,相貌堂堂,对李云天恭敬有加,眼神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看得出来是一个精明圆滑的人。
他今年三十多岁,五年前考中了举人,知道会试题名无望,故而早早地托关系入了仕途,现在当上了正九品的主簿,仕途一片顺坦。
在李云天的印象里,赵朗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湖口县,而是想以湖口县为跳板到九江府府衙里任职,故而时常往九江城里跑,与王宇一样对县衙的事务不感兴趣,。
至于典史鲁云山,他与王宇、赵朗不一样,并不是举人,而是出身胥吏。
今年上半年,由于鲁云山在担任湖口县刑房司吏的十年里政绩优异,经过府衙的考核后被擢升为了湖口县的典吏,从一个吏员一跃成为了官员。
虽然典史只不过是一个未入流的小官,但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难得的造化,足以光宗耀祖,要知道胥吏要想成为官非常不容易,首先至少要有九年的优异政绩,而且还要等到有官位出缺。
因为不是科举正途出身,所以胥吏即使升为了官员,那么也只能担任八品以下的小官,无法再往上升迁,不像李云天这样的两榜进士,进入仕途后最低也是正七品的官。
鲁云山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脸的和蔼,对李云天唯唯诺诺,看上去很是恭敬的样子。
李云天知道他断然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面善,能担任刑房司吏的人岂会有菩萨心肠?
况且此人出身湖口县县衙胥吏,与张有德肯定关系密切,而且也有几分本事,否则不会脱颖而出成为典史。
由于李云天大病初愈,王宇三人并没有在房间里多待,寒暄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李云天意识到了湖口县形势的复杂,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由于王宇和赵朗有意无意的放纵,湖口县胥吏的势力得到了空前的膨胀,怪不得他们敢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看来他在湖口县任重而道远
令李云天感到欣慰的是,因为大夫抢救及时,绿萼脱离了生命危险,昏迷了两天后醒了过来。
他这个时候已经能下地走动,立刻在一名丫环的搀扶下前去看望绿萼。
一间格调清幽的厢房里,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女孩虚弱地躺在**上,小翠坐在**头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女孩就是绿萼,明眸皓齿、樱唇翘鼻、肤白胜雪,虽然面色憔悴,但是丝毫不能掩饰住她精致的脸颊,可谓天生丽质。
“大人。”见李云天进来,绿萼挣扎着想要起身。
“快躺下,你的病还没好。”李云天连忙走过去按住了她,语气关切地说道。
随后,他从小翠手里接过药仔细地喂着绿萼,这使得绿萼感到无比温馨,也令一旁的小翠非常羡慕。
“傻丫头,你怎么能殉节呢?那样的话老爷到了九泉之下都不安心。”等绿萼喝完药,李云天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她嘴角的汤汁,一边埋怨道。
“大人,婢子错了,让大人担心了。”绿萼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一暖,李云天还是第一次喊她“傻丫头”,不过她挺喜欢这个称呼,里面洋溢着浓浓的温情。
说实话,她很想把秦公子那晚企图强暴她的事情告诉李云天,可是又担心如此一来对李云天不利。
毕竟张司吏是湖口县县衙唯一帮助李云天的人,如果李云天惩罚了秦公子,那么张司吏肯定不会再站在李云天这一边,李云天在湖口县岂不是寸步难行?
故而,左右权衡了一番后她决定把这件事情埋在心底,成为她的一个秘密。
“等你的病好了,少爷就纳你为妾,给你一个名分。”李云天笑了笑,伸手怜爱地拨开了她额前散落的长发。
绿萼闻言脸颊刷一下红了,脸上流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特有的娇羞,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盯紧了,如果他们有什么反常立刻向我禀告。”
张有德第一时间就从小翠那里知道了李云天与绿萼见面时的情景,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清楚绿萼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不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捅出去。
“婢子明白。”小翠向张有德一躬身后退下了,她是张有德安插在李云天和绿萼身边的耳目,专门负责监视两人。
“要纳妾了,好,好!”张有德抬步来到窗前,望着院子里大树上几只叽叽喳喳嬉戏着的麻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如果李云天现在有心思纳妾,那么表明其已经无心再纠缠县衙里的事情,作为李云天最信任的人,县衙的大权自然就会落在他的手上,届时恐怕连王宇和赵朗也会让他三分。
事情的发展正如张有德所料想的那样,自从绿萼醒后李云天把县里的事务一股脑地都甩给了他,专心致志地照顾着绿萼,显得无心政事。
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后绿萼康复了,她的前额留下了一道疤痕,不过用刘海进行遮挡后倒也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