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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心里大喜。
「可是……」她细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第十章
一个月后──「喂喂!天雨路滑,在城里骑马,要死啊!」
「咦,这不是苏家少爷吗?」
「赶这么急?又不是要去投胎!」
「该不会……该不会是与刚才我听说的事有关吧?」
「刚才发生什么事啦?」
骏马及时煞住在寺庙之前,男人才跃下马,就有小沙弥引他入庙。
「元醒哥哥?」文青梅一出回廊,连忙叫住他。
苏元醒一见她身上沾满灰尘,眼底聚起风暴。「妳嫂子呢?」
「主持好心借了咱们一间禅房,我带你去。」谢过小沙弥,她连忙拉着他往内走去。
「这县里的人脉我都熟络,是哪个不要命的小混混,也敢招惹苏家人?」
他的口气虽冷淡不见怒意,但她猜他心里必是十分暴怒。
她用力眨了眨眼,唇带贼笑:「我也不知道是谁。我陪嫂子来上香,突然间就有人冲上来,呃,调戏……是叫调戏吧?」
「调戏?谁会调戏一个小孩?」他瞪着她的小头颅。
一那当然不是调戏我啦!」这人,总是不忘损人!「你忘了还有嫂子吗?」
「她?平常上香都没事,就跟妳出来会有事──」
「她也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对啊,她说,最近你老说要到庙里求个平安,偏你又没空,所以她就来代你上香了。」
他无意间说的话,他娘子倒是记得一清二楚。苏元醒哼了声:「她骗妳的。」
「骗我?这种事做啥来骗我?」来到禅房前,她转身向他使了个眼色,要他快快进去。
「她是要劝妳,别嫌善玺年纪大,他虽大,好歹皮不松、肉不赘,长相俊美成熟,又宠妳,妳还挑什么?」
她惊叫一声,双颊透红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是……是大哥说的?」
「我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我原以为妳八成是哪个死不瞑目的家伙来转世,专门来欺人的,后来这几天我终于知道了妳的过去,还没得空跟善玺提。」见她一脸莫名其妙,贼笑爬到他的脸上:「咱们来打个交道好不好?」
明明眼苏善玺长得一模一样,却笑得让人遍体生寒。文青梅退了一步,指指门:「现下你该关心的是嫂子,她受了不少惊吓呢!」
「那不打紧,咱们先来聊聊……」聊聊程家小姐的事、她寻找妹子的事。
正要说出口,忽见她的娃娃脸像被虫子爬过一样扭曲起来,还来不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她低喊:「什么不打紧,她可是你的妻子呢!你当她是什么啊,进去瞧瞧会死人吗?」
她用力一推他,本意是要将他推进门,不料她好象推得太用力,见他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破门而入的同时,他一脸错愕地瞪着她──随即,屋内传出一堆家具倒地的声音。
她吓了一大跳。
「相公!相公!你怎么啦……」
「文青梅……」
「相公,你被压住了……」
「好样的……妳果然不是她转世……她可没妳粗鲁成这样……」
「相公!你吐血了……相公!相公!」
门外,她张口结舌的,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掌,小声说道:「这……不关我事啊……」不知为何没有内疚感,反而心头有点报仇的感觉。
留下来,下场准会凄惨的,先溜为妙吧!
一出寺庙,顿觉自己不识路。上了大街,更觉陌生,她疑惑地搔搔头,东张西望──不会吧?又迷路了吗?
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常有轿子经过,她沿着商街走着,忽然有人叫住她──「这不是程家小姐的婢女吗?不不,是大舅子的义妹啊。」
她讶异回头,瞧见一顶软轿停下,走出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老头儿……对了,这人叫颜起恩嘛。
那颜起恩笑嘻嘻走来,上下打量她。
「妳叫青梅吧?妳还活着就好啦,当日大舅子抱妳回来,妳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咱们谁也没有想到妳还能活下来──」见她小脸充满防备,他顿觉奇怪,想要伸出手碰她。
她立刻退开一步,嫌恶地避开他的手。
颜起恩显然感觉到她的厌恶,惊讶地看看自己一身华服、发带珠冠,出门也整理过门面,可以说是玉树临风,这小姑娘怎会排斥他?
「啊,对了!莫非是大舅子跟妳说了我什么不好吗?」他一脸悲痛:「大舅子对我有误会啊!青梅,妳是外人,怎么听信一面之辞?从一开始,我就没要休了少昂啊,是她自个儿想不开的。妳瞧瞧,我的妻妾里有哪个在争风吃醋的?大伙还不是相处挺好的?就她心眼儿小……我当然不是要说什么,可妳知道她的脸……是麻子脸吗?大舅子没说过吧?我本以为丑也丑不到哪儿去,可洞房花烛夜时真是吓坏我了……啊,我跟妳提这做什么?妳年纪小,也听不懂这些,我只是要告诉妳,青梅,妳可要为我在大舅子面前说说好话啊,这一回我能不能当官,可要看大舅子点不点头、愿不愿帮我买通赵竣了。」
原来,说了大半天是为了这个啊。
「我可没法左右他。」她冷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呢?以往他不赖在颜府一月半月的,是绝不会离开;还敢跟凤儿打情骂悄的,以为神鬼不知吗?」他咬牙:「我可都记在心头,等哪日……等哪日我功成名就,岂会再看他脸色──」
「你这么老了,还有希望功成名就吗?」
「我……我……只要大舅子肯帮我……我知道他对我的才华还是赏识几分的,否则当年不会将他表妹嫁给我……只是,他还有心结;只要心结开了,必会助我当官……妳这小孩怎么这样看我?」看得他竟有些心虚起来。
这眼神……这眼神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好象……好象在许久以前曾经看过?
「这个世间的男人都像你一般吗?」
「啊?这是当然!」他理直气壮。」见她鄙夷的眼神,又忍不住退缩起来:「呃,男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除了像大舅子那种……没有能力的人外,谁都会想的──咦,我跟妳提这做啥?总之,妳这小孩不懂啦──」真是疯了才会要她为自己说好话。
他挥挥手,不知是要避开她的视线,还是赶着去苏府,转身小跑步地回轿。
他的背圆圆宽宽的,头虽戴珠玉冠,披在肩后的长发里却有好几根白发,摇摇晃晃的,好象才跑几步路就喘起气来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一直看着,直到轿子移动了,她才慢慢拉回视线。
「我是怎么了?这人与我无关,不是吗?」心里除了不想理会外,还有淡淡的庆幸。
她转身就走,不再回头。轿子与自己愈来愈远,心里愈来愈轻松,甚至笑了出来。行至某一条巷口,仍是陌生的,她开始怀疑永远没法回苏府了,忽地,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往巷口望去,瞧见一栋华丽的楼院,张灯结彩的,好似很热闹。
门口人来人往,她的视线定在一抹白影上。是大哥?
这几天,纵然见到,他也是保持君子风度,唤她一声青梅妹妹;在书房教她写字时,他的神色泰若自然,彷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有意无意保持距离了。
他仍会对她微笑。偶尔白天太忙,他在入夜之后,还是会定时来探她;怕她在苏府寂寞,又练起邪门的武功,每回不忘提醒她,不要再私下练功,并在他所不甚熟悉的江湖上,寻找能修正她武艺之人。
他对她,就像是兄对妹般,再也没有踰矩的行径了,她知他是不想让她太难堪,怕一旦连兄妹也做不成,会让她不得不离开苏家。离开苏家,她就是一介孤女了──他的用心,她都清楚。甚至,偶尔在不经意间,她会瞧见他摸着他的脸,状似懊恼,恼自己的苍老──他哪儿老了?她拒绝,不是因为他老啊!
不由得上前一步,喊道:「大哥?」
见苏善玺直觉抬头,望向她。她羞涩地微笑,正要开口,忽地瞧见他身边除了赵竣,还有好几名打扮极为艳丽的姑娘。
「青梅!」苏善玺见她一怔,知她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立刻走向她。「青梅……青梅,妳别跑!」
不跑,难道要留下来吗?
等到发现时,已不受控制地往另一头奔去。
「青梅!妳等等我──」
是啊,就是这样!她好怕啊,怕允了他,迟早,他会如颜起恩一般;迟早,他会像二姊夫一般,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忍受呢?
老天到底给了她什么样的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如果这个年代里没有她的未来,那到底哪个世界才有她的容身之处?
「青梅!不要!妳别再使轻功,我追不上妳的──」
脚下愈来愈快,身边的景物如飞似的迅速往后退去。模糊的景色里,闪过好多好多与他相处的片段……
「青……梅……」
那声音愈来愈遥远,直到听不见了。四周静静的,像无声,她忽地停下脚步了。
举目四望,像是城门口,她慢慢地走出城门。城外偏东处有一口井,不少平民妇女在那儿汲水,她走过去,探身看井,井里有水,水中倒影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苏善玺的。
他一直回视着自己,一直一直的,不曾转移过,好象──好象看着她十几年来了,没有变过。
身边的妇女在跟她说话,她还是听不见。她开始怀疑她跑过头了,练的邪门功夫让自己耳聋了。
她就站在井后,等了又等,眼前人来人往的,几乎将她娇小的身形遮住。
天有点凉了,开始下起小雨来,她仰头看着老天好久,才缓缓将视线落在城门口。
那儿,出现了一个穿白衫的男子。扶着城墙喘了好久,满头大汗地跟守门的士兵问了几句,那士兵摇摇头,他皱眉,眉头打几条褶,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瞧见老井这儿有人,慢慢地、差点滑跤地走过来,显然方才的奔跑,让他快去了半条命。
洗衣妇们在她面前来回走着,她连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喘着气扫过这里,随即,他的视线又调回,落在井后的她。
脚步停了。他动了动唇,轻声说道:「青梅,我怕妳迷路。」
那声音好轻好轻,没有任何人听得见,除了她。是她耳力太好吧?他的声音竟能划破四周的寂静,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他试探地对她微笑:「跟我回家,好吗?」他上前走了几步,汗珠从额际滑落下来,分不清楚是方才过度奔跑或是太过紧张所致。「我,不是颜起恩。」
是啊,她一直看着他,怎么样也无法把颜起恩与他重叠……怎会重叠呢?怎会呢?
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颜起恩、不是二姊的夫婿,他叫苏善玺,不是吗?
当她打从心底憎恶这个充满颜起恩、充满三妻四妾的世界时,她是不是忘了其实还是有人是不一样的?
好象曾经很久以前,有个人一直告诉她,这世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没有实际相处,怎能知道对方的内心有多美好呢?
而这些日子以来与他相处,她看到的是什么呢?
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向她伸出手来。
她迟疑地伸出小小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没有吭声,专注地盯着她。他的手心在发汗了,这么个大男人啊……
她闭上眼,想起方才当他的声音不见时,世界是一片寂静。
一如果,我一直跑,你要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追。」
「可,你追不上怎么办?」
「那我就等。」
不再迟疑,小手落进他的掌中,甚至还不及说话,彷佛怕她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