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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弦一愣,悚然摇头。
愚大师道:“苦慧大师虽不让巧拙再收徒,却实不愿让昊空门的千年至典就此失传,将此书给老夫便是为了留交有缘之人。景成像废你武功,老夫将此书给你也算做一份补偿,毕竟……”他略略一顿,声音涩然:“毕竟,你亦可算是昊空门的传人。”
小弦犹疑道:“苦慧大师既然不让巧拙大师收徒,你如此做岂不是有违他的心意?”
“苦慧大师私下将《天命宝典》给老夫时,曾说天意既已定、人力终难撼。这世间的芸芸众生,任你机关算尽,到头来怕还是敌不过这冥冥天意。”
愚大师一叹:“不瞒你说,老夫细察你脉像,确是百脉俱废,绝无可能再修成内功。何况此书亦不过是命理相术之学,只盼你能从中悟得一份慧理,将这一场大祸化于无形……”
其实愚大师心中还另有一层想法:四大家族讲究顺应天命,而景成像废小弦武功之事实是逆天而行。
天威难测,谁知会不会惹出什么不可臆度的变故?是以愚大师才宁可把《天命宝典》交与小弦,只盼能化解其中恩怨。
更何况《天命宝典》精深博大,穷一生之力亦未必能窥通玄虚,若是能让小弦专注于其中,再不理尘间诸事,却也不失为是一件幸事……他这份对宿命的惶惑之心,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小弦还想再问,忽听得叮叮铛铛数声铃响,循声望去,却是右首树上挂着的一串风铃。
一旁的青儿又跳又叫大是兴奋,不解何意。
愚大师呵呵一笑:“已到午膳时间了,待老夫给你做个东道。”
小弦这才知道这铃声竟然为了是提醒吃饭,怪不得青儿如此高兴,又想到自己上次在涪陵城三香阁中做东道之事,面上亦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此刻不闻丝毫风吹,却不知那串风铃为何响了起来?仔细看去,才见到有一枝极细的纤丝由风铃上牵往小屋中,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愚大师解释道:“老夫将沙漏做了些小改动,每到吃饭的时间这铃铛便会自动响起来,一日三餐从不中断。”
又哈哈一笑:“此乃养生之道也。”
小弦听父亲说起过英雄冢中有一项绝学便是机关消息之术,大生向往:“愚爷爷你可要教我。”
愚大师笑道:“这些不过是些惑人耳目的小玩意,只要你感兴趣,老夫自然会教你。”
青儿口中吱吱有声,似是急不可耐。
小弦还想再问刚才的问题,愚大师一摆手:“我们先吃饭,那些话不妨慢慢说。反正你下半生都要在这里陪着老夫,有的是时间打发这山中的漫漫光阴。”
他看看小弦的表情,又安慰道:“你也不用难过。红尘险恶,归隐山林实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何况这山中的日子并非你想像的那么清苦,当年小虫儿陪着老夫十余年,整日说话下棋、观山看水,或去山中抓抓鸟儿,与青儿一起玩闹,却也其乐融融。咳,老夫已有许多年没有与人说这么久的话了……”
小弦呆了一下,面上却无恼色。
他自幼便生活在荒岭中,虽然这些日子的境遇让他大感兴趣,一心设想日后当如林青、虫大师那般闯荡天下笑傲江湖。
可听愚大师刚才那么斩钉截铁地说自己绝无可能再练成武功,原本沸烫的心情登时降至冰点,刹时只觉得心灰意冷至极,如若能就在此地陪陪这看似骄傲实则孤独的老人,闲来看看《天命宝典》,或是研究一下机关之术,就算老死荒山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愚大师口中唿哨几声,一拍青儿,笑道:“来来来,老夫介绍你二人认识一下。”
青儿似能听懂人言,对小弦咧嘴一笑,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要与小弦握手。
小弦见那猴儿如此可爱,登将一腔郁闷先抛出脑海,笑嘻嘻地抓住青儿的爪子:“猴兄你好,以后可不许欺负我。”
愚大师笑道:“青儿非是猴族,乃是猿类。只要你对他有一分好,他便会回报你十分。这世道人心多变,尔虞我诈,反是与畜生打交道更省些心力……”
小弦忙对青儿一躬:“原来不是猴兄是袁兄,刚才叫错了你可不要生气。”
青儿亦是久无玩伴,见小弦不似主人那般不苟言笑,立刻好一番上蹿下跳,将各种不知名的果子如献宝一般源源递来,逗得小弦与愚大师皆是大笑起来。
愚大师叹道:“当年小虫儿与青儿亦是十分相好,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青儿外貌尚未多变,只怕小虫儿却已变得让它认不出了。”
言罢不胜唏嘘。
小弦心中一动:“虫大师又如何离开了你?”
“当年苦慧大师要带走少主,自然也将小虫儿还与农家。”
愚大师略带怅然道:“那以后,老夫便与青儿相依为命,再也没有见过外人,这后山中一呆就是三十余年了。”
小弦一手拉住青儿,一手拉住愚大师,认认真真地道:“以后有我和青儿一起陪你,你就不会寂寞了。”
愚大师一呆,他原料想小弦定是不愿留在此地,还以为他故意如此说让自己安心。
但他精擅识英辨雄术,立时看小弦语出真诚不似作伪,心头亦泛起一丝感动。
旋即作态般哈哈大笑:“谁说老夫寂寞了?你可知山中一日比得上人间千年,老夫在这里过得无比快活,早已不留恋红尘中的花花世界了……”
看着青儿急切的样子,小弦的肚子也咕咕作响,忽想起一事:“你这些年不见外人,莫不就是只吃些果子?我可受不了。”
愚大师一笑:“你莫着急,且看我给你变些戏法。”
说罢对青儿打个手势,青儿蹦蹦跳跳地闪入屋中。
只听得头顶上喀喇喇几声响动,一个大篮子从天而降,端端落在小弦眼前定住。
小弦定睛一看,那篮上亦是牵着几根丝线,想来是青儿入屋内拉动了什么机关,便将这篮子直送到自己面前。
那篮中却是放着几块精致的点心,小弦拿起一块放在口中,虽是过得时间久了有些干硬,味道却也可口。
只是实在想不通这些点心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愚大师看出小弦的迷惑,解释道:“你放心,这顿权且将就一下,晚上想吃什么尽管告诉老夫,就算你要些时鲜菜肴也可以给你弄来。”
小弦大奇:“你真会变戏法么?”
愚大师一笑:“只要老夫想吃什么用什么,便写张条子让青儿带到前山,自会有人准备好让它带回来。嘿嘿,这家伙鼻子端是灵光,半夜三更也能找到膳食房……”
小弦恍然大悟,笑道:“只怕纵是找来好吃的,路上也早给青儿都偷吃得精光了……”
二人一猿一起用饭,倒也是种奇观。
愚大师几十年不见外人,如今碰上小弦这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更是一吐多年来憋闷在腹内的话,大觉快意。
他武功精深,已近辟谷之态,平日也就只吃几枚果子。看到小弦一会与青儿争食最鲜红的果子,一会又非逼得青儿去尝几口点心,更是心头大畅。言语也多了起来,引经据典指点风物,又将各种机关妙术一一指给小弦看。
小弦听愚大师见闻广博,言语风趣,对他初见时的戒备与惧意早已一扫而空,这一餐下来,不知不觉间二人竟已似是相识多年的忘年知交一般言谈无忌了。
那《天命宝典》为昊空门两大绝学之一,在江湖传闻中十分神奇,实际却并非武功秘籍,所以苦慧大师才放心交与愚大师。
愚大师这些年闭关苦悟本门武学,闲暇时亦偶一翻看《天命宝典》,他四大家族武功本就是道家的路子,讲究知天行命,随性而为,与《天命宝典》中某些天命术理一一印证下,亦觉得大得教益。
六十年前愚大师身为英雄冢主,更是统领着武林中最为神秘的四大家族,本是心高气傲,颇有些自命不凡。
再经与御泠堂一战后,心念惨死同门,加上一意禀承祖训,替天后传人重夺天下,情性更是变得刚烈果敢。
不料这五十年中受《天命宝典》清淡无为的潜移默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傲韧心结,变得怡然恬淡。平日间一人与青儿独处尚不觉得什么,如今和小弦说了这么久的话,才惊觉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也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愚大师与景成像对待小弦完全不同的态度,亦可谓是天命使然了。
吃完了饭,愚大师又将小弦带到那小间茅屋中。
屋内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盏油灯。
那灯油早枯,蛛丝密结,灰尘满布,看来久未有人居住,想是从前虫大师的居所。
青儿极是兴奋,找来几根树枝指指划划,只做是打扫一番,引得小弦哈哈大笑。
小弦原是天性达观之人,料想脱身不得,又见到愚大师慈爱有加,青儿乖巧顽皮,一时倒也不生逃走之念。
何况再过一段时间林青与虫大师会来鸣佩峰,以虫大师与愚大师的交情,必会想办法带自己离开。
当即放下心事,与青儿又笑又跳玩做一团,愚大师却一人走出门外。
小弦与青儿玩闹一会,想起愚大师,出门一看。却见他一个人坐在石桌旁,对着那局残棋发呆,似是遇到什么难解之处。
小弦自从与水柔清下过那一局后再未摸过棋子。
刚才心悬自己的安危,又是急于听愚大师讲诉往事,倒没有注意这棋局。
如今心态已平,不由大生兴趣,当下走到石桌前,往那棋枰中望去。
愚大师感应到小弦走近,却连头也不抬起,摆摆手道:“你先去陪青儿玩,莫要吵老夫,这局残棋解了五天却还没有看出门道来。”
小弦与愚大师混得熟了再不怕他,笑道:“或许我能帮你解开呢。”
“你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愚大师轻斥道:“老夫都解得头疼,你能有什么本事?”
小弦得意地一笑:“你可别看不起我,我的棋力也不弱,连四大家族中的第一高手水家十九小姐都下不过我。”
他心想反正愚大师数年不出后山,料也不知四大家族的近况,乐得大吹法螺,将水柔清的棋力说成是四大家族中的第一高手。
愚大师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若说温柔乡的仙琴妙韵也还罢了,要说起这象棋,只怕普天之下也没人敢在老夫面前夸第一。”
小弦这才记起段成说他师父英雄冢主物天成可算是宇内第一国手,而愚大师乃是物天成的师伯辈,只怕棋力不逊于他,自己这样泛口胡说可露了马脚,不由脸上一红。
心想愚大师解了五天的棋局定是非同小可,连忙往那枰中看去。
只见那棋局中红黑双方交缠在一起,黑方车炮双马齐集红方城下。
骑河车蓄势待发,列手炮占据要冲,鸳鸯马挂飞角,形势已是一片大好。
但红方士像俱全,单炮殿于士角,背立帅后。守得极为严密,看似岌岌可危,一时却也找不出擒王之招;倒是黑方后营空虚,只余一单士护卫老将,红方虽少了一马。但单车沉底座将,偏马跃跃待发,尚有一过河卒逡巡于红方中宫,只要躲过黑方数轮攻击,便会施出致命杀着。
小弦越看越是心惊,看似黑方子力占优兵临城下,大是有望取胜,但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红方乘虚而入。
粗观黑方若想取胜必须要先与红方兑炮,可一旦强攻无果,便轮到自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