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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老头子天天耳提面命,忠孝仁义礼智信,这几个字打小就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们是没见过他,我给你们讲,我都快被老爷子逼疯。”田鸡提到他爸,一脸焦头烂额。“我打小就知道什么叫忠孝仁义,不是学的,是看的,全刻在老爷子脸上,他往那儿一坐,那就是大义凛然的岳飞,起身一站,活脱就是义薄云天的关二爷,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估计再待家里,指不定他得在我背后纹上精忠报国四字。”
我和宫爵还有将军被田鸡的话逗的快笑岔气,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叉着腰说:“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现在跟我们刨坟盗墓,指不定得被你活活气死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气肯定是得气,不过这事他还真不能怪我。”田鸡淡淡一笑回答。
“你爹叫什么,有机会还想见见,能把你教成这样也不容易。”将军随口一问。
“我爹……”田鸡挠头笑了笑欲言又止。“老爷子就一普通人,前辈还是别认识的好,指不定还得把您给说烦了。”
田鸡好像从不愿意提及他家人,认识他这么久,别看田鸡憨厚其实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估计在家也没少气爹妈,一路说笑,天黑之前我们到达沙乐,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坐车到的大理,原本以为温儒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温儒在车站向我们告别,样子很惋惜说是廖凯和其他人不知所措,那青铜面具的来历也无从考证,他还是放不下,所以打算立刻去江西当年发现遗迹的地方重新考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和青铜面具有关的线索。
叶知秋不放心温儒一个人去,说是陪他去江西,温儒摇头说不需要,看温儒的样子很急切,在神殿我就发现他似乎对九黎祖神极其在意和感兴趣。
可惜他已经记不得神殿中发生的事,不过这反而是好事,像温儒这样居心叵测看不透的人,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叶知秋也不再勉强,送温儒上车的时候,温儒客气的对我们一一道谢,说是一路多亏我们照顾,也算是同舟共济,希望来日方长还有机会一起同行。
最后温儒特别对将军感慨万千的说:“都说叶掌柜手下藏龙卧虎,这一次有幸见识果然非同凡响,咱们都是同行,以后还请多指教。”
“不敢当,我就是一个盗墓的,上不了台面。”将军不骄不躁面无表情。“再说你是考古的,咱们之间还是少来往的好,免得脏了你名声。”
“说笑了,我素来对盗墓并没有成见,盗墓虽是陋习,不过传承千年里面精髓又岂止考古能相提并论,如果能去其糟粕,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发扬光大。”温儒谈笑风生并不尬尴。“其他不说,就您那一手百步穿杨的枪法,那也是叹为观止的绝技,叶掌柜身边有您这样的帮手,难怪他这几十年能风生水起。”
等温儒上车离开,将军点燃嘴角的烟,向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不屑一顾的瞟了一眼远处的车:“这人说话文绉绉的,他妈一点都不爽快,看着就烦。”
“魏叔,您怎么能这样说温老,他可是礼贤下士真心在夸您,我可很少听温老这样夸过人。”叶知秋抿着嘴埋怨。
“我就是盗墓的,谁要他温驼背夸,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德性,要早几年老子遇到这样的人,早刨坑给埋了。”将军一脸强横看我一眼。“好好教教丫头片子,别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你和姓温的还是别走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人,到现在我都看不透……”
我说到一半突然愣住,猛然看向温儒远去的车,震惊的张开嘴。
“说啊,还有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啊。”叶知秋不依不饶的问。
我甩开叶知秋的手,用力揉着头惊讶无比,来回不停走了好几圈,其他人估计以为我头又痛,叶知秋也不再骄横,轻声问我怎么了。
“百步穿杨……百步穿杨……”我一直在嘴里反复念着刚才温儒说的这四个字,然后站到将军面前。“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温儒?”
“见过啊。”将军叼着烟点点头。“掌柜和温驼背一直有来往,有些事掌柜会交给我和温儒交涉。”
“不是这个,是百步穿杨,你枪法的事,温儒有没有见过?”我摇头焦急的问。
“枪法?”将军从嘴边取下烟,白了我一眼。“老子已经快十多年没摸过枪了,除了掌柜外,当铺里的赵阎和封承都不知道,何况是温驼背……你怎么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你会用枪,在到达神殿的路上,我们遭遇魔花螳螂的攻击,如果不是你一夫当关守住木桥,我们早就死在魔花螳螂手里。”我神情慌乱的和将军对视。“温儒说你百步穿杨,想必也是那个时候发现你百发百中的枪法。”
“那又怎么样?”将军还是很茫然的问。“我以前当过绺子,会打枪很正常啊。”
“不对!”宫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温儒不可能知道魏叔枪法入神的事!”
我们遭遇魔花螳螂是在去神殿的路上,温儒和其他人一样,最后的记忆应该是沉船的时候,只有我还记得将军在木桥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本色,但温儒却不应该记得!
他提到将军枪法时,看得出的确是心悦诚服,但他却记住了他不应该记住的事。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个可能。
“你……你是说温老和你一样,他拥有所有和神殿有关的完整记忆?!”叶知秋终于是反应过来,可看她神色还是不相信。“温老明明和我们一样,只记得最后沉船坠河,他既然还记得一切,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只有你还相信这条老狐狸。”宫爵眉头紧锁对叶知秋说。
“老狐狸什么都记得,却装成和我们一样,他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和神殿有关的事,可问题是,温儒为什么能保留这段记忆没有被清除?”田鸡说到这里看向我问。“我们六个人中,就你和温驼背什么都记得,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两人不会受到影响?”
我摇头无法回到这个问题,从发现温儒试图炸毁青木川地下祭坛开始,我就发现这个人扑朔迷离,去神殿的路上他能在三尸蛊的包围下安然无恙,在神殿被虫子攻击后也能安然无恙,到最后还能完整保存所有的记忆。
这一切我都无法解释清楚,他赶往江西想必是因为在神殿,我们证实了祖神的存在,很明显温儒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九黎祖神,他之前一直研究苗疆历史,真正的目的应该也是在找寻祖神的秘密。
事到如今温儒是第一个同时牵扯到月宫九龙舫和三眼麒麟的人,我不清楚温儒到底在追寻什么,但很显然月宫九龙舫和三眼麒麟之前应该是有某种关联的。
第110章 柳暗花明
从大理回到成都后,叶知秋要赶回考古研究所,临走时我再三叮嘱她,关于九黎祖神以及神殿的事万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且在温儒面前也不能透露我们发现他秘密的事,叶知秋应该也知道轻重点头让我放下。
叶知秋走后本打算先回家好好睡一觉,将军让我先把在云南发生的事告诉叶九卿,谁知刚到四方当铺,赵阎从柜台迎出来告诉我们,封承查到卢生后人的消息,现在已经赶往山西平遥的古陶镇,说要是我们回来尽快到古陶和他们汇合。
一路舟车劳顿大家实在疲惫不堪,卢生这条线关系着青木川地下祭坛的线索,我让田鸡和宫爵先回去休息,古陶这一趟我自己去,他们都摇头说一路同行。
“我还有要紧的事,古陶就不陪你们去了。”将军看看日历声音低沉。“那边有封承在我也不担心。”
将军毕竟是老了,这一路颠簸估计体力实在跟不上,我让将军好好休息,处理完古陶的事我们尽快返回。
山西平遥是著名的古城,自明洪武三年重建以后,基本保持了原有格局,跟着叶九卿这些年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可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山西。
在古陶见到封承时已经是晚上,原本以为叶九卿会和他在一起,茶楼上我却只看见他一人,封承不苟言笑十几年都是一张苦瓜脸,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见我们上去气定神闲要了一壶苦荞茶。
“这么急让我们赶过来什么事?”我累的快散架,二话没说喝掉封承面前的茶,喝的急差点没在舌头上烫出泡。
“君作茶歌如作史,不独品茶兼品士,如此好茶要品,而品字三口,意在细悟,你如此牛饮实在大煞风景。”封承摇头蹙眉。
“两千!”我比起两个手指在封承面前。“您老一句话,我刚到成都马不停蹄就赶来这里,来回折腾两千公里,您给我说要品茶悟道,您也教了我十多年,您看我像是能悟道的人?”
封承不说话,端起茶壶往我面前茶碗倒水:“你就和这茶杯一样,装满……”
“别,您老打住,别和我说什么要先倒空才能装满的话,我懂,真懂,我现在肚子就是空的,您说啥我都能听进去。”我连忙摇手让封承停住,他就像八股文先生,成天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有辱斯文,亏我教你十载有余,简直对牛弹琴。”封承摇头叹气。
“嘿嘿,你日子也不好过啊,我爹就这样,你现在能懂我在家有多难了吧。”田鸡幸灾乐祸笑我,估计是发现还当着封承的面,连忙改口。“您千万别介意,我是说您和我爹一样,孜孜不倦言传身教,是他不开窍。”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封承被田鸡气的无言以对。
“好了。”我坐到封承身边,给他倒茶。“回头给您讲讲我在云南见遇到的事,保证让您开眼界,您先说正事,等闲了我陪你品茶成不。”
“您要喜欢饮茶,我家岭南特产铁观音,日后回去定给您带两盒细品。”宫爵从我手里接过茶壶起身,双手端起,三起三落为封承的茶杯倒满七分。
“凤凰三点头,看来是懂茶之人。”封承打量宫爵青眼有加。“岭南重茶道,古诗也有闽中茶品天下高,倾身事茶不知劳一说,你这般茶艺定是心细如尘之人。”
“我师傅喜茶,常说品饮功夫,茶道全在功夫二字上,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全凭日积月累参悟其道。”宫爵不骄不躁对答如流。“您是懂茶之人,在您面前晚辈班门弄斧还望指教。”
“好!”封承笑颜逐开,很少见他如此高兴。“朝歌从小在当铺,习得一身匪气,虽然聪颖但却没用在学问上,油滑世故亦正亦邪,出去虽不至于吃亏,可性子乖张强横,终不是什么好事,身边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你们两人倒是相得益彰,哈哈哈。”
“那我呢……”田鸡一脸不服气。
“得了,难得听见咱当铺的封师爷夸人。”我把茶杯推到田鸡面前苦笑。“还没看出来啊,你和我就是一丘之貉,宫爵可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咱就被自讨没趣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封承转头看我又变成苦瓜脸。“掌柜让你一人探寻月宫九龙舫,对你来说也是一次磨砺,玉不琢不成器,你朝歌是璞玉,怎么雕琢就看你自己,是传世珍品,还是无人问津的残品,就全凭你一心。”
“成,您老教训的是,我一定按照您老的要求,不指望能与您相提并论,至少也不会丢您的面。”我嬉皮笑脸把茶杯端到封承面前。“两千公里……您老要不给说点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