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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姓苏的神魂受到重创,寿元都不久矣,哪还有他日?”
花音这时望着苏伏的眼神不禁带了些微怜悯,倘按小姐说法,苏浮尘能活五载都已是侥幸,指不定哪一日便忽然暴毙,难为他整日还一副吊儿郎当状,丝毫也不担忧。
万千思虑一闪即过,这时两位炼丹大师一前一后收了法印,冲天火光徐徐湮灭,两个丹炉尽皆发出令人沉醉的袅袅清香。
众人皆知此乃丹成之故,倘炼丹失败,便只有糊臭。
两位炼丹大师缓缓收功,许是耗神不小,却先闭眸调息,周遭人亦不敢搅扰,待过半刻,他们一齐睁开眸子,皆对着药童嘱咐:“开炉罢!”
苏伏便去开炉,炉盖打开,便有清气冲出,连带着将八枚虽有大有小,却同是晶莹玉润的丹药浮现而出,他眼疾手快地用布帛轻轻裹住,旋即取出四个小瓷瓶,分门类别,将丹药各自盛放。
“两位大师都是四种丹药!”众皆哗然,顿感大开眼界,便纷纷吵嚷着让他们来品尝一二,以此鉴别品质。
此次炼丹时辰极短,约莫只有一个来时辰,平日丹师开炉,至少亦要半日功夫,可见两位炼丹大师的炼丹术都已臻至化境。
这时苏伏却拿着瓷瓶过去,与鱼紫做了交换,双方四个小瓷瓶做交换,竟是要让对方来品评自己丹药,炼丹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已不是旁人能分出好坏的了。
火老哼了一声,接过苏伏递过来的瓷瓶,随意地在鼻尖抹过,他脸色便是一沉,眸子微有波澜,对方所炼丹药分别是:聚元丹,百草丹,辟谷丹,破障丹。
而自己所炼则是:聚元丹,百草丹,小还丹,洗毒丹。
小还丹价值昂贵,除开本身药材难得外,亦极难炼制。洗毒丹则可洗清体内毒素,亦是许多名贵灵草炼制而成,难度甚在于小还丹之上。
聚元丹与百草丹不必言,二者各有千秋。至于辟谷丹,破障丹,二者皆是低阶丹药,一者可令修士辟谷,凝窍之后便不再需求,是以价值不算很大;而破障丹,可令中了幻术迷障的修士得解,炼制难度与小还丹相当,乃是有一些财力的散修必备之物。
火老面露杂色,自己所炼丹药虽难度在其之上,品质却要逊了一筹,二者亦算各有千秋,输赢倒是难定。
不过他向来爽快,本来便没有明文规定炼制何种丹药,品质落于张老头之后乃是事实,他亦不愿争辩,便淡淡开口:“老夫输了。”
鱼紫得意地撇了一眼苏伏与花音,道:“火老既自认负,那晚辈亦无甚好说。”
张严缓缓立起,淡淡道:“比试是老夫赢了,可老夫为求稳妥,抉了辟谷与破障,难度却偏低,是以老夫在心境上却输了,火老头,真是有你的,竟欲在此道上破老夫心境。”
火老怒目一瞪,指着张严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愿赌服输,还要被你这个老不死的说得用心险恶,有本事再来比一场……”
张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裳上的脏污,淡淡地说:“火老头,你平日便爱逞强,即便再比一场,你仍会抉难度高的丹药,这又有甚意义呢?”
“再说,火老头,你自己亦是个老不死的,怎还骂上我来了?”
鱼紫笑眯眯道:“火老,再比一场不是不行,只是今日您二老都累了,恐难蓄力罢,且您的这位药童未必有余力啊。”
众人这才见得苏伏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还蕴了一抹浓郁的死灰,嘴唇发白,正自哆嗦。
众修士纳罕地抬首望天,此时烈阳高照,对于凡俗之人而言,已是酷热难当,怎他反其道而行之,一副冷得几要丧命模样。
花音脸色一变,疾走几步上前扶着他,急道:“喂,你怎么了?今早不是服过药了?”
苏伏强忍苦痛,勉强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火老却过来,抢过他脉门,须臾功夫,皱眉说道:“你家小姐给这小子开的药有问题!”
第421章 神意元辰丹
花音闻言,脸色大变,小眼圆睁,怒道:“火老头,你休要胡言,小姐怎会害他……”
火老冷哼道:“老夫没说你家小姐害他,这小子法体凝固紧致,状似体修,不过却并非真正体修。”
“体修锤炼法体,全身上下不论细密,皆要捶锻得如钢如铁,方可以此抵挡法器法决之威,方为体修。”
火老说着,取出一枚丹药丢给苏伏,道:“你小子法体并非照着体修的路子走,多半受伤前所修功法有着炼体功效,此时没有灵气相辅,自然抵受不住那药力,老夫劝你那药还是少吃为妙。”
苏伏取过丹药,只觉此丹溢出些微的暖意,他略略犹疑,便服下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却非是化作暖流,而是如同烈焰般一路焚烧至五脏六腑,他闷哼一声,瞳孔不禁圆睁。
幸苦痛只是几息,几息后,法体蓦地有暖意生成,逐渐散入四肢百骸,将方才麻痹的血液暖透,复缓缓流淌起来。
“多谢火老!”
苏伏感激地作揖道:“不知火老方才所言是何意,小子记得青衣小姐曾言,那药只作用于神魂,应当不会对法体造成损害才是。”
火老摆了摆手:“药是好药,可那药力淤积于你体内不能化解,皆因你目下没有灵气调理之故,久而久之,便会渐渐变作阻碍你体内经脉的杂质,那些杂质带其药性,生寒,方才你助老夫炼丹,极耗神,便导致寒病发作,如此言可明白了?”
众人被他唬得一惊一乍,才知火老深藏不露,非但炼丹,便是医术都如此了得。
苏伏略沉吟,心底便有数了,其实方才苦痛他已非首次,刚开始每隔几日才会发作一次,次数多了间隔便短,目下已是一日一次。
可此苦痛并非全然没有好处,每次遍体生寒之际,他都可以沉下心去勾动气海,没有发病绝难有那种感受,且每次发病之后,他的法体便会更加凝固,气力更是渐长。
青衣并未对此做出解释,想必是知道对苏伏有好处,可火老却劝他少服为妙,他心底登时有了计较。
火老专于炼丹,医术与青衣相较恐怕多有不如,且对于此药尚不了解,只能片面断定此药对他有害,殊不知发病其实亦是他的机缘,而今日借这“火灵丹”解了苦痛,亦令他心底更是笃定。
苦痛虽然解了,法体却没有丝毫变化。
苏伏感激道:“多谢火老开解,不过在下相信青衣小姐不会害我。”
鱼紫轻笑着说:“那可不一定,青衣那丫头看似静逸,小时还曾杀过人呢,说不得便是拿你作实验也未可知啊……”
花音勃然大怒,拿手指着她,叱道:“丑女人你胡说,小姐心地良善,注重医德,但有病人,不论其是好是坏,皆会救治,太渊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才有医仙堂,你居然敢背着小姐说她坏话!”
周遭修士有许多都是受过青衣恩惠的,这时更是忍不住骂道:“就是就是,你鱼紫与青衣小姐比起来,又算个什么,竟敢背后说她坏话……”
张严淡淡扫了一眼鱼紫,不悦道:“小紫,闲谈莫论他人是非,平日为师教你的涵养功夫丢到哪儿去了?”
鱼紫本来大怒,被张严一训斥,顿时委屈地垂螓,不敢再言。
张严收了丹炉等器物,淡淡道:“走罢!”
语罢便带着鱼紫离去,众人只当热闹结束,便也开始散去,谁知张严走了一半,却忽然回身淡淡说道:“小紫背后说青衣小姐坏话虽然不对,可青衣小姐杀人却是事实。”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花音失神地望着火老,期望能从他口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火老却避而不谈,摆了摆手,只是临走前,却意味深长地对苏伏传音道:“你所服的药含着一丝阴煞之力,另有一种老夫亦不知是何物的药质,恐非此界所出……”
苏伏心底一震,脸色不变,震慑心神。
众人都散去,那柳三便来与苏伏亲近,微微笑着说:“浮尘兄,今日真是令在下开了眼界,不知近日伤势调理得如何,以青衣小姐手段,料想浮尘兄伤势必会渐渐好转。”
苏伏并不喜此人,只觉此人总是对着自己有一份淡淡的杀意,恐是为青衣之故。
“不劳阁下操心,浮尘尚有要事在身,告辞!”
苏伏语罢便拉着花音离开,柳三微微眯眼盯着他背影,笑意不散,不知在想着什么。
……
青州,剑斋阎浮殿。
侧殿里,剑斋的各部首座长老齐聚一堂。
气氛有些沉默僵硬,在场众位除开史墨外,修为皆非寻常,放于外界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这时空气都因此而凝滞,封闭殿室,竟有“嗖嗖”冷风。
良久,史墨首先苦笑着打破沉默:“自从苏伏离开,剑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此话怎讲!”
史墨望去发问的剑主李道纯,见他自那一日之后便深锁的眉头这时却轻轻松了下来。
“苏伏一走,门内弟子大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有些离心了。魔灵附体,受害者仍是苏伏,其隐而不报,必有苦衷,剑主出手,即便是因松涛在此,未免授人话柄,亦……”
他音声未落,李道纯便冷冷打断道:“尔等心底是否皆怨本座?”
史墨苦笑:“不敢,只是苏伏此子,秉性天成,机缘奇佳,伤而不死,心底生怨,恐于剑斋不利。”
斑鸠耷拉的眼眉蓦地睁开,意味莫名地说:“墨老以为,该斩草除根?”
史墨一怔,却垂眸,平静地应道:“任何对剑斋不利之事,老朽觉得皆要扼杀于摇篮。”
顾青云冷冷一笑:“那好啊,不若便由墨老指派罢,两院内门,真传弟子皆予墨老,即便苏伏命再大,机缘再丰厚,亦该难逃了罢?”
萧问寒这时却淡淡道:“此事不妥,戒律院不会参与此事!”
鸩长老冷哼一声,道:“苏伏这小子虽隐瞒了魔灵这个事实,可其对剑斋贡献不浅啊,其阴神受损,以他修为如何自救?恐难存续多久,即便如此,仍要将其斩尽杀绝么?”
顾青云风淡云轻地说:“比起剑斋传承,一个小小的苏伏又算得甚,杀了也就杀了,师兄,你说是吗?”
萧问寒今日铁了心维护苏伏,道:“比起剑斋传承,戒律更重法规,苏伏未曾危害剑斋前,隐瞒魔灵因由不明,难以定罪,即便有罪,亦不足死,本座不同意……”
“好了好了!”
李道纯紧绷了大半载的黝黑脸孔渐渐松弛,他微叹着说:“尔等何须演戏,本座何尝不知此举欠妥,可此乃飞仙老祖嘱咐,本座如何敢违逆!”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不禁面面相觑,本来众人皆有默契,今日定要将李道纯的目的套出来,可没有想到事实却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无力。
飞仙老祖,这个名字在剑斋是目下至高的存在。
飞仙剑是莫问剑主的佩剑,莫问乃是剑斋第一任剑主,身为飞仙剑剑灵,飞仙于剑斋地位毫无疑问最为崇高,没有之一。
鸩长老对苏伏算是最上心,早前本来还想收他为徒,这时不禁疑道:“飞仙老祖为何要下此谕令?莫非苏伏真有可能对剑斋造成危害?”
李道纯道:“本座之所以不说,便是怕尔等问,此事本座又如何知道,飞仙老祖行事必有章程,还予了本座此物!”
他说着,便取出一个锦盒来,轻轻打开锦盒,便显露其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