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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何以这样认为。”
青衣恬淡眸子,蕴着直透人心的智慧,凝视苏伏良久,好似透入他心底,看穿了他的秘密。
苏伏并不惧,直视道:“现下是我提出疑问,青衣理应应答之后,才轮到我做出解答。便是青衣不对此作回应,亦应由我提出第二个疑问,不是么?”
二人对视良久,没有擦出火花,反倒使得氛围有些僵。
良久后,青衣轻舒口气,道:“你一口气提了两个疑问,已违反规则,我只能回应你第二个疑问。倘你不是机缘巧合出现在此,花音确有可能代替你。”
“轮到我问,你缘何流落至此?你身上为何有寂枯剑意?”
苏伏道:“此亦为两个疑问,且这两个疑问,恕我不能作答。”
青衣没有意外,又道:“如此也罢。那么换一个,你可知萧南离行踪?”
苏伏道:“师叔祖乃剑斋守护象征,闻说早逝,是以不知。仍是第一个疑问,你实力为何忽上忽下?”
青衣捻了一个法印,在其指间有一抹玄光生发,似灵非灵,似法非法。
苏伏眼睛一眯,此是他从未见过,亦未闻过之力,有着极浓的信念,与真界任何修法都不相同。
他不知青衣此举何意,问道:“此是?”
青衣散去玄光,道:“巫咒之力!我来到真界,无法适应此方天地法则,愈是修炼,就愈是受着巫咒之力反噬。伊始我还可借医治病者,来逐渐沟通此界法则,缓解反噬。随着时光推移,修为愈长,初始之法已渐无用,只好施了秘法,将大半巫咒之力封印,封印源头就在花音身上,她不能离我十里外,否则封印便不能维持。”
苏伏闻此心神剧震,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暗自忖思:无怪她医病不分病者,原是为缓解反噬!她竟非是真界之人?莫非同我一般,亦是他界穿越而来?巫咒之力是何物……想也非是前世之物。
未待他反应,青衣又道:“你是否亦非真界人?”
苏伏只觉心头“咚”的一声闷响,行走真界至今,最大隐秘被揭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沉声道:“不错!”
“告诉我,你的图谋!”
青衣并未有吃惊样子,略带深意道:“倘我说,都是为了回家,你信不信呢?”
苏伏摇首道:“我不要模棱两可答案,倘你不能作答,可以跳过!”
“剑君貌似忠厚,却很狡猾呢。”青衣漾着一抹浅浅笑,说,“那便跳过罢!”
苏伏同样微微一笑,气氛回缓,密谈进入最后阶段。
自青衣之言里,已透露她根底,苏伏笑道:“狡猾是我,忠厚也是我,取决于外人如何看我罢了。”
“那么,青衣曾与师洛水言,进入太渊秘境尚须一物,不知此物是何物。对于与散修盟合作事宜,青衣又是如何考虑?”
青衣想了想,应道:“又是两个疑问,我还是只能应你第二个。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师洛水那个样子,恨不得将我绑回散修盟,我不拿些话来震她,岂会甘休。倘日日来缠,我如何能抽身行事,说不得到时就要露出破绽来。”
“轮到我,苏伏可曾婚配么?”
苏伏正做足了心里准备,闻此问仍是怔了一怔,下意识楞道:“不曾!”
他只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管此问深意,当即道:“最后一个疑问,我于太渊城玲珑阁炼丹大师张严口中得知,青衣曾经杀过人,不知此事具细如何?”
“张严?”
青衣骤闻得此名,柳眉微微一拧,道:“杀人便是杀人,有何好说。剑君莫非以为,我小医仙就杀不得人?”
苏伏苦笑,微微作揖,道:“非是如此!只是有个忖测一直萦绕心间不去,若能得知详情,或可推测一二,此不为他,乃为青衣安危着想。”
青衣轻轻摇螓,道:“我不高兴提,不过我可将当年事,以秘法在你识海演化,你自观之便是。”
苏伏将心内虚空取了一些信愿之力,将识海掩盖,当即道:“便请青衣施法。”
青衣闭眸施法,嫩葱指间,又有玄光生发,遂轻轻点指苏伏天灵。
苏伏将心神沉入识海,就见眼前一片静悄黑沉,然自身所处,却觉熟悉,正是太渊城西城街道,他心头略觉怪异,便且行走几步,却宛如实境。
他心下疑惑,正踏步间,身后骤有警兆,遂疾步向前,待得几步开外,方才回转来望,眼前一幕,令他不由睁大眸子。
只见虚空兀然裂开一道口子,几无任何征兆。那口子里,溢出来与青衣一般无二,乃巫咒之力。
苏伏正惊异间,内里却有一影闪出来,“砰”地摔落地,滚了数滚之后,却到了他脚下。
定睛望时,却见一个约十五六年纪小姑娘,痛苦蹙眉,依稀可辨其倾世容颜的熟悉轮廓,可不正是青衣模样。
“青衣?”
苏伏下意识要扶起她来,耳边却传来青衣声音:“此是记忆投影,你莫动,止观便是!”
他闻此说,便只好退去墙根,细细观量青衣小时模样,没有如今这般寡淡,眉梢之间,仍蕴天真无邪,稚气都未脱得,兼且长睫微微抖动,樱唇紧抿,好不令人怜惜。
“你不要盯着我看!”
苏伏望得出神,耳边又传来青衣声音,他轻笑道:“原来你小时就长得这般俊俏,难怪招蜂引蝶,最后还只得搬到天宫山来。”
正说话之间,他眼睛微微一眯,蓦地望去其中一道街巷,虽夜沉沉,仍可望见一个男子探出半个身子,远远窥伺。
“那是?”
他略觉疑惑,便趋步去,来到那巷道口,却见是一个长得甚是平凡的男子,约四十左右年纪,颔下有短须,宽袍未能掩其微胖身躯。
因此是记忆成像,这个男子哪能感应到苏伏,却自喃喃自语:方才感应到巫咒之力,此女莫非是从那处出来?鹿泉老人的秘密当在她身上,须思量个法子将她掌在手里,挖出秘密来……
第564章 记忆(上)
苏伏见之闻之,不由悚然一惊,因这男子不是别人,却是天工坊驻此管事,陆风。
青衣将其当成太渊城唯一可信任之人,可此人对她果有图谋。
他旋即反应:不对,此既是青衣记忆投影,能将陆风投影出来,怎么会不知他真面目?莫非亦是有着谋算么?
“青衣?”
苏伏不由呼唤一声,然耳边却响起青衣疑问:“你跑来此处做甚?”
“你望不见他么?”苏伏不动声色反问。
青衣道:“你再要玩笑,我便收了投影,懒得与你说话。”
苏伏心念疾转:此是她记忆投影,当年她晕迷不醒,并不知陆风窥测,是以其记忆之中,未曾见到陆风,以至于记忆投影她亦望不见。自家能见他,许是神通之故。她对陆风颇是敬重,我且观观陆风如何行事,再做定论不迟。
想此便笑道:“好罢好罢,我不再言笑便是,我且在此观,免得你说我再盯着你看。”
青衣不再言语,又是半晌功夫,小青衣似自晕迷醒来,她爬起身,略显迷糊地四望:“太祖爷爷?”
正在此时,陆风面上堆笑,却行出巷道,他本打算将青衣捡回去,好作恩情,不想她如此快便醒来,便只好主动接洽。
“小姑娘,你缘何一人在此?在下陆风,乃天工坊驻此管事。城内如今实行宵禁,除开巡逻,散修不可上街,凡人亦不可出屋,犯了便是死罪。”
陆风当不是危言耸听,此事为实,不过禁令只对散修与凡人有用。
苏伏带着莫名深意道:“青衣,此便是你与陆风第一次见面罢?”
青衣道:“正是,当年陆叔恰经此处,本欲将我带回天工坊,却被我拒绝了。”
此后果见小青衣脸色淡漠,道:“见过陆管事,依另有要事,不便多言,原谅则个。”
语罢就要离开,陆风哪能教她就这样离开,忙道:“小姑娘,我知你对我有戒心,可外头风大,随时有巡逻过来,你便是本领高强,双拳难敌四手,不如随我回天工坊,明晨再做计较如何?”
小青衣许有仗恃,丝毫不将此言放在心上。不过当时陆风这模样,未免沉不住气,倘是现今青衣,定会起疑。
不过陆风形象,早于她心中根固,轻易不会改易。
果不其然,青衣见此,并未有疑问。苏伏心清肚明,陆风窥觑,或许也为太渊秘境也说不定。
“可鹿泉老人之名,我却听过,记得紫韵师姐说过此人,似是炼成天演丹的炼丹师,后来因恶了萧师叔祖不喜,便离了天工坊不知所踪矣!此人与太渊秘境又是个什么干系?”
正思虑间,就闻小青衣仍旧淡漠,道:“不劳足下操心,速速让开!”
陆风哪知她方来此界,本就受着法则反噬,痛苦不堪,还教陆风纠缠,更添聒噪。
“罢了,小姑娘便去罢,倘有危险,报上我名来,可保得一时平安。”
陆风苦笑一声,心知再逼她,定引起反感,说不得便会翻脸,便即离开。
小青衣见此,便从反向而走。
苏伏眸子微微一闪,二者分开,不知此神通能否照见陆风暗里行事。罢了,莫引青衣疑虑,既已知陆风真面目,慢慢计较便是。
想此他便缓缓缀上了小青衣。
行走有些沉闷,加之太渊城白日与黑夜完全两个模样,苏伏不由开口问道:“当时你为何要拒绝陆风好意,那时你年纪尚幼,修为应不强,在陌生地域,没个倚靠,如何行走?”
青衣道:“当时我只想寻个酒坊或书斋。我从典籍上知道,真界信息多流于典籍与酒坊,我急于了解此界,兼且陆叔来的莫名,我怎好盲目随他去?”
说着话,苏伏心神却又一动,感应到街巷侧道,那陆风不知何时缀来,且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只见那女子约十八九岁,姿容端丽,却长得一副尖长下巴,怕长成之后,是个刻薄之人。
苏伏见到她,不由惊讶道:“鱼紫?”
那女子,可不正是张严徒弟鱼紫,因火老与张严比斗炼丹,拉苏伏助阵,见得她一面,倒是恶了她。可自那之后,苏伏便脱了药坊营生,未曾再与之谋面。
青衣疑道:“你说什么?”
苏伏轻咳掩饰,道:“没有什么!对了,不知青衣知否鹿泉老人?”
青衣却沉默半晌,方才应道:“他是我太祖爷爷,我落入真界,与他不无干系。”
苏伏闻此,惊讶的说:“鹿泉老人亦非真界之人么?”
青衣道:“他先为求脱解,误入真界,后来返归。你不要问那么多,时机一到,自会明了。”
苏伏心底疑虑甚浓,不过有一疑倒是解开,这陆风不知从何处得知鹿泉老人乃彼方之人,且知了彼方一些隐秘,遂起觊觎,但凡修士,为求超脱,如此行事,倒无可厚非。
他将疑虑放下,且又走进那巷侧,却闻那陆风窃而言之:“鱼紫,你不是一直盼着有一日能拜入张严大师门下?我今番有事交你,倘能成之,此事交我身上,保管你如愿以偿。”
那鱼紫本是天工坊火老手下一个不起眼炼丹师,修为不得进,炼丹术又迟滞不前,偏生贪慕虚荣,向往荣华富贵,拜入张严门下,乃是她一直以来心愿。乃因张严风度不凡,身份亦高贵。火老邋遢不修边幅,心里自然厌弃之。
闻此她心里惊喜,显在面上,甚是交加,急道:“陆管事有何教我,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