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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你对我发火,我渐渐明白了,你定是故意的。”
竹儿渐渐敛了笑意,她很认真说着:“你猜出主人要杀你,却不愿道出真相,只是莫名发火后离开,让我气你,这样即便你死了我亦不知,便不用心怀歉疚。”
苏伏闻言忍不住苦笑,这小姑娘有时糊涂,有时却又聪明得很,只得点头说:“大致是如此,我只是不想你夹在中间难受,我与你主人的恩怨,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言罢他又自嘲一笑:“至今我还不明白,你家主人为何要杀我,我就一小小散修,有甚值得他图谋么……”
“罢了,此事既已过便莫提了,我这便要告辞了。”
他向着小姑娘笑笑,行了个同道之礼,便转身而去。
竹儿“哼”一声道:“才来就要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罢。”
苏伏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有机会再来打扰,记得扫榻相迎。”
虽出此言,其实哪还有机会,荼毒可还记恨着他呢,不过日后若修为与荼毒相当了,自然想来就来,那又是后话了。
“姓苏的,要小心啊,莫浪费我的紫芝灵液……”
前言还让苏伏微微感动,后言便差点让他一个踉跄倒地,随后便闻到一阵银铃笑音,在这空旷竹林,显得异常清脆。
第59章 闲云真人
九命进城时,正逢流冥坛启动之际,他硬着头皮进来寻人,一路所见皆是惊慌逃命的凡人,在其后有恐怖妖魔追袭。
他自西城门进来,一路躲躲藏藏,绕开了那喷薄的紫黑浊气。
就这时,前方突传来妖魔的惨叫,探首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玄黑道袍的人影连连捻动法决灭杀妖魔。
就见妖魔被一道道金色雷霆击得粉身碎骨,便化作了丝丝浊气,飘去了上空,没有一丝浪费地融入那暗沉沉的天幕里,而其间似有意味酝酿。
不一刻,此人周遭顿一空,方才见了他冷峻面容,可不正是纪随风。
九命见其冷峻脸颊,不禁心头微跳,此人可是个危险人物,比苏伏那小子还难相处。他权衡片刻,觉着此时还是跟在他身边更有保障。
主意方定,哪知纪随风早发现他,便有冷喝传来:“何方鼠辈窥伺,与我出来。”
九命一个哆嗦,忙从巷口里跳将出,高声道:“纪仙长且莫动手,我家老爷让我来寻你报平安也。”
纪随风视线一转,就见一只黑猫跳出,音声便是自他口中传出,原是九命这厮,他面色一喜,随即敛去,又问:“那你家老爷在何处?”
九命小心翼翼走近,谄媚笑着说:“老爷随后就到,仙长这是要做甚?”
纪随风闻之不像虚言,心情大佳,便解释道:“我听闻你等去了天坛教其中一处据点,便欲去寻你等,流冥坛已然启动,我等还是快快出城,此城气数已尽,无法挽回了。”
言着微叹,他抬头望着暗沉天幕,肉眼望不见,灵觉却可清晰感应,那天幕正寸寸被浊气占满,待整个天幕浊气化,便会生成一道连通“焦狱界”的大门。
“须得出城,尽早准备抵御魔主降临真界事宜,苏道友既然无事,我亦安心了,他在何处?你们何以自主闯险地,莫不知那伙妖人势大,如此凶险……”
又住口不言,他意识到有些失态,脸颊复又恢复冷峻道:“罢了,速带我去寻苏道友。”
九命灵魄在苏伏手上,当可定位,他不敢多言,怕苏伏怪罪,便暗暗感应,少顷又言:“好教仙长知道,老爷正自赶来,此时已然进城了也。”
纪随风闻言,点头道:“那便走吧!”
言罢一马当先而去,沿途有妖魔袭扰皆为其所斩,一手五雷正法使得炉火纯青,让九命暗暗咋舌,玉清宗怕又有一个术法奇才冉冉而起。
一人一妖行至城门附近,果见有一人自外奔来,忙迎去,纪随风喜道:“苏道友果无事,真可谓天眷也。”
以他区区归元修为,闯进流冥坛却能全身而退,看去毫发无伤,可不正是天道眷顾么。
苏伏见了纪随风,亦欢喜行同道礼,言:“原是纪师兄,叫师兄挂心了,伏愧之。”
见只他一人,复疑惑问:“怎不见云师姐。”
纪随风笑笑道:“我让她先去与我师门中人汇合,我这就要赶去,你不若同去。”
苏伏闻言却摇首道:“在下于城中还有事宜,请纪师兄先行一步,伏稍后自去。”
“此地凶险,苏道友怎还要逗留?”
纪随风蹙眉道:“究竟何事如此要紧?可否透露一二。”
苏伏暗中感应着,临近晋城时发现邪灵主将气息不弱反强,那冥冥中透过来的压力叫他心头不安感愈浓,倘不将此它收回来,恐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他非是心善,而是邪灵主将若造了泼天大祸,那一切源头皆要算到他头上,邪灵主将灭亡便灭亡了,他却要承受天道降下的反噬,这一点功德之气绝护不住。
是以本来只打算回来看看有无机会浑水摸鱼,此时却由不得他了。
他微叹道:“伏只能言,与我身家性命相关,不得不去。”
纪随风闻言,轻舒一口气,淡淡道:“既如此,那便同去。”
苏伏惊讶地回望,见其神色坚定不移,显然主意已定,却劝道:“此去恐有性命之尤,纪师兄何必涉险,不若去寻云师姐汇合,再来助我。”
纪随风哪不知他想支开自己,摇首道:“为何恁多顾忌,我辈中人自当斩破一切荆棘牢笼囚困,哪有望不见的希望。”
闻得此言,苏伏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末了拱了拱手,神情甚是认真,缓缓道:“师兄盛情,伏本当受之,惜师兄应不曾思此行意义何如,亦需为贵门着想,伏绝不愿拖累师兄……”
纪随风却拂袖大怒道:“苏伏,你当我纪随风是甚软脚虾,谁都可欺?今日我去定了,你莫再同女人似的婆妈,叫我看你不起!”
苏伏苦笑,此去九死一生,倘有意外,如何与云溪交代。
“伏愧受之……”
……
时辰往后推。
话表石泰与苏伏分开,先他一步来到晋城,他御剑之速何等迅疾,堪堪一刻便抵达,随即展开灵觉查探,发觉城内虽仍热闹不休,然每个凡人印堂皆暗中带黑,此为大劫之兆啊。
他不是被正义冲昏头脑的人,心头自有一杆称,孰轻孰重自分得清明,是以决定先找人问清缘由。
思绪既定,便缓缓放开压抑的灵觉,至他这样境界,灵觉可至十多里远,倘有同等修为者,便可感应到。
倘他全力感应,十多里方圆内,一草一木动静皆了如指掌。
灵觉甫一放开便有感应,城中还有不少修者,只是能被他感应到的皆是修为低下,应是那伙人爪牙,以他们修为,定无法参与重大事宜,是以捉来亦问不出甚。
就这时,遥远天际传来一声鹰唳,石泰一闻便知乃是玉清宗所发讯号。
剑光一转,便往那上空而去,约莫飞了两刻,方才见到人影,却见有二人站在一朵云上,且都识得。
二人其中一人乃是纪修竹,一人却是闲云真人,他上前见礼道:“晚辈石泰,见过真人。”
玉清宗与剑斋世代交好,礼节不可费,真界但凡有真人之称者,皆属长生大修士,其所蕴含的分量非同小可。
纪修竹亦笑着招呼:“石师兄,经久不闻,风采更胜往昔,修为却是愈发精深了,离着剑意显化不远了罢,师弟先提前祝贺师兄长生可期。”
石泰还礼道:“哪里,为兄愧长你六十载,却仍徘徊问虚,实汗颜诶。”
纪修竹闻言只是笑笑,心头却暗道:谁不知你石泰修两种剑意,否则早演化出剑意。
两大门阀子弟皆以师兄弟相称,却以修道年限分长幼,纪修竹入道不过六十来年,石泰却已有一百二十岁诶。
“原是小石子,怎你家剑主将你唤来了,我还当是姬家丫头呢。”
闲云真人约莫三十岁年纪,看似年轻,实则有千多载寿元,一身玄青道袍,其上绣有云朵,与其号相称。
他一脸笑眯眯说着,又轻轻一挥手,于虚空处便有青梨石案与石凳显化,再度挥手,便见其上多了茶具,这才伸手虚引道:“莫与我客气,坐罢。”
石泰肃容行礼称谢,待宾主坐定,他才言道:“姬师姐事务繁忙,剑主嘱我出行,另有历练意义。”
闲云真人却是一脸促狭笑道:“姬家丫头莫非是在忙着捉你剑斋上下小辫子?幸你剑斋戒律院首座乃是萧问寒那厮,不然谁受得了那丫头。”
石泰赧颜道:“师姐职责所在,其本性纯良,亦不喜与人为难。”
纪修竹运功将水烧开,闻言“呵呵”一笑,却道:“姬师姐这般天颜,却不找个道侣好生过日子,整日守着戒律院那冰冷冷坐堂,实叫人心生可惜也。”
此二人口中“姬师姐”乃是剑斋真传姬玄清,入道一百二十五载,修为长生境,其音声被称作天音,容貌亦被称作天颜,乃是与叶璇玑齐名的天才女修士,其乃剑斋戒律院首席大弟子,因性格缘由,但有门人犯错,莫说普通弟子,连太上长老亦要较真到底。
第60章 迷迭香
闲云拿出自己珍藏的“迷迭香”,颇有些肉疼说:“此茶愈来愈难喝到,今日便宜你们了。”
迷迭香乃是天工坊所出,可助修士凝练法体,亦有洗练神魂之效,因产量极少,是以价值难以估量,乃是与紫芝灵液齐名的珍材之一。
迷迭香外形与普通茶叶不同,呈颗粒状,如同丹药,其上似孕有水精,晶莹剔透,有一股淡淡清香传出,修为高者,可自其内看出道韵,非常玄妙。
纪修竹大喜,待闲云真人泡好,端起自己一杯便喝,这可是他亦没有的好东西。
闲云心疼着说:“你小子慢点喝,好茶须得品味,真好大浪费……”言毕端起自己一杯,先是闻,脸上便露出陶醉神情,接着轻抿了一口,一股难以言状的清香霎时占据味蕾,紧接着传至泥垣宫,自泥垣宫而下,抵风府、扶突……直到昆仑窍系,他浑身一震,喃喃道:“好茶!”
这“迷迭香”石泰不曾见过实物,是以好奇端起,亦有样学样轻抿一口。这茶一入口,顿叫他双目圆睁,他第一次品,感受极深,那种法体皆被那股清香占据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还不止如此,他感觉自家凝练的三十六个小窍穴相互勾连的意蕴更深了一些,不同于凝窍丹所带来的感受,那是一种自然的振动,仿佛法体回归了自然,实难用言语表述。
良久良久,三人才渐渐回神来,闲云可惜道:“此茶一两只有一泡,一泡正好三杯,多了没有,却是可惜了。”
言毕他再度挥手,茶具便消失无踪。
石泰见状,肃了面容,正襟危坐,道:“多谢真人赐饮,晚辈受益良多。”
闲云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老道我早已无需此茶助益,只是闲来贪享罢了,你亦是机缘所至,无需谢我。”
“晚辈进城前曾遇一位散修,自他口中知悉了晋城之事,是以有些疑问,真人可否为晚辈解惑?”
石泰闻言便揭过这话题,转而说起晋城。
“散修?”
闲云未答,纪修竹双眸闪了闪,突问道:“可是叫做苏伏?”
“正是!”
石泰直言不讳道:“方才我望此城凡人,印堂皆暗中带黑,显是大劫之兆,为何不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