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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猛并不是很能理解修士为何自己打来打去,讷讷问道:“大帅,这些狡猾的人类到底还打不打?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秦重大笑说道:“不要急,让他们打,水下清凉,躲着不好么?”
秦猛挠挠头:“大帅,您不是很喜欢打架么……”
“你这小子!”秦重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想道,这叫湛台的修士小子手段层出不穷,若不是黑龙珠,老子早就败阵了。
他望了望黄紫韵身后的剑翼,复又暗忖:这小姑娘显是剑斋来的,怎么剑斋兵力充裕到可以支援这里了么?也不知道局势如何,若是事不可为,还是要及早抽身为妙,不可让我水族精锐在此大大折损。
……
“很美,配上你的样子,就更美了……”湛台神秀神情平淡如水,轻声说道,“可是想杀我还不够,难道你付出性命的觉悟,就只有这一点程度么?”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他抬起手来,仿似隔着虚空摩挲她的脸庞。
一根红彤彤的羽毛自空缓缓飘落,落在生机妙树上,宛如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涟漪。
只见那羽突然焚烧,只听“锵锵”二声,天地之间又响起一道凤鸣。
“那……那是什么?”
众人惊呼,使得对峙的黎、莫二人消歇,循声去望,心神纷纷巨震:“荒古神禽,炎之精灵火凤?”
凤鸣之后,生机妙树上,一道橘红之火冲天而起,首先伸展的是羽翼,结构层次分明的双翼铺展开来,约有十丈左右,随后是凤身,由橘红之焰熊熊燃烧而成。随后便是长长尾羽,约三丈,尾端燃烧一团炽热火焰。再来凤首凤喙凤目,凤首上一绺羽冠朝天冲,皆似画中跃出般栩栩如生。
凤目如芒,透着高贵优雅,又有一种万禽之王的睥睨,俯瞰众生。
它在生机妙树上踱了两步,眼神落到黄紫韵的身上,发出两声嘲笑似的尖鸣,似乎在它眼中,黄紫韵身后那一对黑漆漆的剑翼实在丑陋不堪,它优雅地摆翼,身形跃然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旋,便带着焚天的火焰冲向黄紫韵。
黄紫韵纤指并起,身后剑翼脱出大半,化成漫天剑雨,呼啸着迎向火凤,岂料那火凤看似威武无双,却毫无抵抗力的被剑雨洞穿,溃散成一缕缕的焰火。
然而不待众人心中升起荒谬,那些焰火没有停下,越过飞剑后,又是一声清鸣,焰火自主地聚合,只见得火凤浴火重生,尖长的凤喙重重啄出去,若被啄个正着,脑颅都会碎裂。
黄紫韵不慌不忙,身后小半剑翼迅捷地护住身前,铛铛两声,随着数柄飞剑碎去,却复化为黑水,缠绕上火凤。
“嗤嗤——”
五行之中水克火,然而火凤势强,黑水势弱,很快就在高温下蒸发一空。
这时脱落的剑翼回转疾刺,再度将火凤击溃,剑翼恢复的同时,便斩出漫天的剑气,漫天焰火仿似有生命般灵巧躲过,于半空重化火凤。
火凤昂首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啸,双翼忽地急摆,只见羽翼前端蓦然激射萤火般的小火凤,密密麻麻仿似流星雨一样落下。
剑翼摆动来挡,小火凤却是无孔不入,很快黄紫韵身上的护体灵光就被击破,她的身形被击得节节后退,脸色更是苍白。
火凤非常得意,羽冠微微颤动,凤喙一张,一团橘红焰火急遽膨胀,轰然扑击而去。
眼见黄紫韵被焰火吞噬,底下人宛然一叹,其实他们心底还是想见到湛台神秀吃个大瘪,谁让他方才放下狠话,得罪了所有人。
湛台神秀的神情有些怔,有些难过:“结束……了么?”
“铮铮——”
就在此时,虚空陡然爆发剑鸣,仿似有一团飓风自黄紫韵身上爆发出来,焰火方才与其接触,便被飓风撕成碎片。
斗到如今,黄紫韵终于从传承剑意的副作用里清醒过来,她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诮,剑翼略一抖动,身形突进,本命飞剑突然激射,弹指间,洞穿了火凤那不可一世的凤目。
火凤溃散成焰,黄紫韵展开剑翼,剑指灵活地上下翻飞,在她的操控下,剑翼脱出,化成剑雨,精准击溃小团焰火,同时黑水再现,包裹小半空域,但有零星焰火复生,便会被黑水扑灭。
湛台神秀眨了眨眼睛:“醒了么?”
黄紫韵旋过身来,望了望果实已然无多的生机妙树,神情平静说道:“生机妙树若失去生机,自然会枯萎死去,你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大,竟将此当做心愿,不觉好笑么?”
“你跟那些剑修在一起久了,行事也越来越像剑修。”湛台神秀微微一叹,“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变化,还是喜欢你恨我的样子。”
“这难道不是明证?”黄紫韵一抖剑翼,身形便闪动,携漫天黑水铺天盖地压下,伴有水雷嗤嗤的闷响。
湛台神秀捻道印于前,苍色气场蓦然蒸腾,形成壁障挡下。
然而剑翼呼啸扫过,发出轰然巨响,壁障片片残碎。黑水狂涌,朝湛台神秀兜头照下,带着惊愕神情,他的身形轰然落入海中。
黄紫韵凝立虚空不动,她垂首望了望手掌,这就是力量!
未待她细细体会,海水倏然间向上喷涌,湛台神秀自水中浮现,他形容如旧,衣饰仍然齐整,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容,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脸色比方才更苍白了一些。
“我曾梦见你我走在鸟语花香的亭台楼阁里……”
海水抬着他升到了与黄紫韵的齐平的高度,往前踏出了一步,虚空长出了许多花草,另有古色古香的木质屋宇渐渐显形,果然是鸟语花香的亭台楼阁。
“我曾想过若是当初没有杀了你的亲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楼阁的窗台外忽然传来“咯吱咯吱”银铃一样的笑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年纪的姑娘欢笑着奔跑在游廊里。
湛台神秀站在楼阁上,微笑着向她招手。
“神秀哥哥,太好拉,你又来看我拉……”
音声虽然稚嫩,却透着别样的娇媚与活泼,两种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味道集于她一人身上,却丝毫不会显得突兀,有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无耻之尤!”
黄紫韵望着这一幕场景,只觉腹中翻涌,直欲作呕,剑心起伏,动荡不休。她心念一动,剑翼解体,化作漫天剑雨。然刺过虚空,却没有任何动静。
场景如旧变化,小姑娘转眼上了阁楼,一脸喜笑颜开地拉着湛台神秀的手,娇憨说道:“神秀哥哥那么久都不来看人家,真是太可恶了……”
湛台神秀淡淡一笑,轻抚她秀发,并递过去一个长长的锦盒说道:“圣地事务繁多,整日天南地北奔波,哪里有许多空暇。已晋入凝窍了么?这是我答应过的,天工坊出产的清水剑,其内祭炼十三重禁制,可发水行真雷……”
黄紫韵银牙几乎咬碎,飞剑来回反复地刺,却不能破坏,她眸子冰寒如刀,突然收回剑翼,剑翼化回黑水,雷霆冲天而起,涌入本命飞剑里。
“太好了——”小姑娘太高兴了,又是跳又是笑。遂取了飞剑出来细细把玩,爱不释手。
“紫韵……”湛台神秀忽然开口。
“嗯?”小姑娘抬头望向他,笑得眯起了眼睛。
“帮我一个忙可好?”
“好呀好呀!”
“我要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人都是你最喜欢的剑修……”
那是一切的开始。
不知多少黑水融入飞剑里,飞剑由原本的紫色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宛如其内蕴藏着无尽的深渊一样。
她不知何时来到生机妙树上空,飞剑重重刺入树干中心位置。
“唔——”
湛台神秀闷哼一声,话语便顿止,繁花阁楼消散,他怔怔望着她:“为什么?”
生机妙树的本源被黑水吞噬,从中裂开,枯萎,化灰。
黄紫韵飘着来到他身前,轻声的说:“你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哪怕只有几日,我想自己编。”
湛台神秀眉心忽然出现一条血线,他神情柔和,带着淡淡笑容,伸出手去抚着她的脸颊:“缘深缘浅,路长路短,看过就好!走了……”
血线倏然龟裂延伸,风一吹动,他整个人就化作粉尘飘散。
“我本为尘,不如归去……”
第870章 绝命之剑
安西郡郡城西昌,由北邙风越一脉管守。
距西昌城数百里外有一座小县城,唤作定康。在大律的版图上,定康只是一个小县城,并不起眼。
大战稍稍消歇,风越一脉的弟子又都被召回西昌城,定康城百姓终于可以出门缓口气,连着数日,反倒恢复了一些往日繁荣。
北城铜锣街,行人络绎不绝,商铺店肆火热朝天,独独一家面粉店门可罗雀,冷清非常。
只见这店高有二层,一面幌子高挂,迎风而展,上歪歪扭扭书着玉兰粉记,不是很雅观。店门下了一半门板,一辆板车停靠在侧。
一个头缠汗巾,身着粗布麻衫,脚踩麻绳草鞋的青年坐在门槛,怔怔望着人流,不知在想些什么。
“羽哥,羽哥……”
便在这时,人流里窜出来一个十二三左右年纪的少年,身瘦臂长,一双黑睛透着狡黠,三步并作两步疾跑而来。
青年先是一笑,遂像似想起什么,板起脸说:“六儿,今日无论如何不赌了,三日统共被你骗走二两碎银,老板娘已经知道了,她说两旬月内还不出银子,让我卖肉来尝……”
小少年六儿脚步顿时缓下来,他讪讪地将两枚骰子塞入怀中,转而摸出一包零嘴,故作大方地说:“羽哥说哪的话,今儿六子是来犒劳羽哥,您尝尝风味坊的天蚕豆,味道那可是青州一绝!”
青年不由失笑,接过来小包说道:“说得好像你吃过别州美食一样。”
六儿“嗨”的一声,与他一起蹲坐门槛,憧憬说道:“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个高来高去的仙长大爷,那样就不用饿肚子,不用受大户人家的气,也不会被痞子欺侮,想去天香楼就去天香楼,想去风味坊就去风味坊……”
“但修仙问道,并不只是长大就可以的。”青年笑着说。
六儿顿时有些气馁,想了想说道:“圣地不是十年一度开山招徒么?下次我一定要去试试……”
“可十年一期的招徒大典过去了,下一期你的年纪已经过了。”青年打击说道。
六儿拧起了眉头,愁道:“那岂不是说我永远没有希望了?”
“其实修仙问道,也不全然是件好事……”青年安慰说道,“过往我并不懂,其实人生来并无选择,由生往死的过程,是一条不归路。”
“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六儿歪着头:“那羽哥现在找到了么?”
“你们两个大小混蛋,像门神一样坐在门口,哪个客人敢上门!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想累死老娘啊!”这时店内适时传来一道凶巴巴的娇喝。
“来了来了!”
青年拍拍裤脚站起,向六儿挤了挤眼:“以后再告诉你,我现在寄人篱下,若不想饿死,得干活去哩!”
……
西昌城,作为与苏城齐名的古城,曾有数个皇朝定都于此,故留下许多宫殿。
景王殿,时隔千载,终于有人在此欢歌载舞,礼乐齐鸣。
只见殿内盘龙柱顶梁,漆金嵌玉,光明堂皇之极。中央一群妖娆舞姬随乐声翩翩舞动,姿态优雅柔美,宛若凌波。烟波流转之间,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