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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陈德兴手中没有滑膛枪,只有一张步弓……但是也可以将敌人放近了再射!蒙古人的皮甲虽厚,但在三十步甚至二十步内根本阻挡不住强弓神臂的射击!
二十步内,一次齐射,五百支箭簇,不只要有二百五十支箭簇……就足够了!
战场之上,三百蒙古重骑疾驰如风,在他们的前方,一排宋军射士却引而未发。
第17章疯子
“怎还不射箭?莫不是给吾大蒙古的铁骑给吓傻了?”
陈德兴静静地站着,只是看着前方如雷般席卷而来的蒙古铁骑,一动不动。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连临阵督战的大蒙古千户老爷阿里罕都在替陈德兴着急了。
现在不射,还想等到甚时候?难道要等蒙古铁骑到了鼻子跟前再射?射完了还能走得脱?这不是在找死么?
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阿里罕的脑海中,而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陈德兴的脑海中却没有那么多问号,他只是专心致志地在估算距离……对面的蒙古骑士越来越近,看上去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甚至可以看清他们那一张张丑陋狰狞的面孔。
个个都该死!陈德兴张开了手中的步弓。
“绷绷绷……”
几十声轻响,这是弓弦弹射羽箭的声音!陈德兴还未射出羽箭,却已经有宋军弓弩手忍耐不住了……
他们虽然人人都有必死之心,但是面对数百骑奔腾而来的蒙古骑兵,还是有很多人无法遏制住心中的恐惧——世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军队,不,这不是尘世间的军队,一定是从地狱中杀出来的修罗!
嗖嗖……
两支利箭就贴着萨里蛮的耳边飞过,将这位正在纵马奔驰的蒙古勇士吓了一跳!那些宋人的射士离他不过三四十步,恁般近的距离要是挨上一箭,身上的皮甲可是遮挡不住!
他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前方排成一列的宋人射士已经人人张弓(弩)搭箭,就是引而不射!
这些……宋人在等甚么?
“直娘贼,南蛮子疯了!”
萨里蛮心中,剩下的只有这么一个念头。自家的马队都快踏到他们头上了,竟然还不射箭也不四散奔逃,这不是发疯是什么?只消一眨眼的功夫,自家这三百骑就能将这些宋人弓弩手给淹没了!
而陈德兴并没有发现有人已经射出了箭簇,因为现在蒙古骑兵已经到了五十米开外,差不多就是宋人的三十多步。几秒钟后,他们手中的马枪就要刺入宋军射士的胸膛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被这些好像马上就要将自己踩踏成肉泥的蒙古骑兵给吸引住了。
他是在寻找同归于尽的对象!
“绷!”
陈德兴射箭了!一支锋利无比的羽箭破空而出,以最快的速度迎着当先一骑蒙古甲士的胸膛而去!
“绷绷绷绷……”
这回是更密集的弓弦弹射声,所有的人都射出了箭簇——这可能是他们今生射出的最后一支箭了!因为蒙古骑兵已经到了跟前,没有时间让他们射出第二箭了……同赴黄泉的时候到了!
嗖嗖嗖嗖……
无数羽箭离弦而去,只是霎那功夫,就同飞奔而来的蒙古骑兵撞在了一起!距离实在太近了,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将夺命的利箭射到人或马的身体上去!
噗噗噗噗……
利箭戳透皮甲,钻入人体的轻响随即便在萨里蛮的耳边响起,他微微感到有些奇怪,在这纷乱喧嚣的战场上,自己怎么可能听见那么轻微的声音?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就从自己的心腹部传来!
中箭了,还是要害……这是要死了!!!
萨里蛮的脑子里顿时就是一片空白,惶恐的感觉顿时和剧痛一起袭来,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完全消失,连手中的马枪都拿不稳坠落在地了,只有胯下的战马依旧在向前奔驰,撞破了宋军单薄的横阵,接着踏入了水中,最后一头撞在了一支长枪上面,嘶鸣着倒了下去。萨里蛮也跌进了冰冷的水中,无力的挣扎了几下,一把环首大刀就猛地劈了下来……
陈德兴此刻也已经扔了步弓,大刀在手,一个蒙古骑士直直冲来,陈德兴也已经红了眼睛,身子一让就让过了刺来的马枪,左手一把抓住枪杆,用力一扯,接着就是大刀挥过。噗的一声闷响,那蒙古骑士戴着皮盔的脑袋就落了下来,连惨叫也没有发出便一命呜呼!
陈德兴劈手已经枪过马枪,任那蒙古骑士的尸身继续驾马奔驰,扬手就将马枪掷出,这一下势大力沉,另一个迎上来的蒙古骑士胸口的甲胄就如纸糊的一般,噗的一声被戳了一个对穿。那蒙古骑士的身子在马上倾倒,可是胯下的战马却依旧沿着原来的路线奔驰,直直朝陈德兴撞来,陈德兴稍稍让过,同时挥刀一砍,这匹战马的脖子上就是一个大口子,喷出的马血渐了陈德兴一身。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从修罗地狱杀出来的血人!
“大刀手,向前!”
“长枪手,向前!”
在水中列阵的几百刀手、枪手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大声呼喝着冲锋!
蒙古人的骑兵竟然被挡住了,被几百个敢于在二十步外射出此生最后一箭的宋军弓弩手挡住了!不过三四百支利箭,便将三个蒙古骑兵百人队射得死伤惨重!冲在前面的一百余人,几乎都成了刺猬,失去操控的战马,顿时四下冲突,将后面的不到二百骑阻挡了一下。失去速度的骑兵和单薄的宋军射士纠缠在了一起。这些草原男儿的头脑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重大伤亡给冲昏了。竟然忘记骑兵的精髓乃是冲击,而不是和步卒肉搏!
在后方督战的阿里罕的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儿郎在和宋军将士肉搏,连增援或是让前方部队后撤的命令都忘记下达了。在这一刻,他心底才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南朝还有多少这样的壮士,是誓死也要和蒙古战斗的,蒙古……真的能打败他们,将长江以南的花花世界占为己有吗?
阿里罕猛地调头历呼:“冲啊,快冲啊!把前面的宋军都杀光了!”
接着又朝身边的护卫大喝,“去给李家的妖女传令,叫红袄军冲锋!她要再敢耽误片刻,吾便拼了让大汗责罚也要拿她正军法!”
在他身后猥集的大队蒙古骑兵,顿时散开,调头向着陈德兴他们死斗血战的方向扑去。每个人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在他们眼中,前面正在死战的敌人不再是什么随意可以纵马践踏的一钱汉,而是和蒙古勇士一样勇猛的战士!
“且战且退!把鞑子引到水中去……”
陈德兴的双眸,此刻犹如身上的血迹一样都变成了赤红的颜色,手中的大刀已经砍出了好几个缺口,身上的甲胄也已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枪刺刀劈的痕迹。饶是如此死斗,仍然被全线压上的蒙古人逼得不断后退,在他身后,保障河的水都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咚咚咚咚……
进军的鼓声突然席卷而来,陈德兴愕然抬头望去,一面李字大旗正在缓缓向前,益都行省李家的蒙古汉军开始进攻了!数千红袄甲士,正列阵而进,准备用绝对优势的兵力将还在死战的数百宋军儿郎碾压……
第18章值了
死定了……但却值了!
陈德兴这样想着,此战死在自己手中的蒙古鞑子已经有五人了!至于被自己指挥的这千余宋军所杀的真鞑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少于三百……这样的战绩,怕是蒙宋战争开始以来,也不多见吧?只可惜不能再多杀些,不能像那些后世穿越小说中的主角一样以一己之力挽狂澜扶天倾,不过能杀掉那么多鞑子,也是值了!
“愿来世再与诸君斩胡虏!”
望着越来越近的红袄甲士,陈德兴深吸口气,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来世再随承信杀鞑虏!”
悲壮的回应声震天响起,还在死斗不止的六百余汉家儿男已经命悬一线,只能寄望来生矣!
蒙古骑兵全都涌了上来,用马撞,用刀劈,用枪刺,也拼了命在战,转瞬之间,就将绝境中的汉家甲士逼到了齐腰深的护城河中。陈德兴挥动大刀,又砍死了一名大呼酣战的蒙古甲士。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见一声呼喊,似乎夹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喷涌而出,在他背后响起:“神臂弓!是神臂弓!就在城墙上……”
陈德兴愕然回头,就看见方才还空空如也的城头之上,已经出现了无数的甲士——是宋军的甲士,一面夏字大旗高高树起,大旗之下几乎全是弓弩手,城墙上一片拉弓上弦之声。原来贾似道在扬州城头上还摆了伏兵。
“绷绷绷绷……”
无数弓弦弹射之声同时响起,在陈德兴听来,仿佛就是世间最美的天籁之音!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扬州城头不过一百多步,寻常力弓或许难以发挥威力。但是宋军的神臂弓却可以在这样的距离上杀伤浑身上下都裹着皮甲的蒙古甲士!
一片密集的雨点蓦然从扬州城头上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越过顶点后加速滑落,刹那间扑向了护城河边上的蒙古甲士。
神臂弓的箭矢也是特制的,非常细小,全长不过数寸,但是在强劲的弩力推动下,这细小的箭矢顿时带着死神般的呼啸钻入了处于战列后排的蒙古甲士的体内。接着这些不可一世的蒙古勇士就如触电一样,颤抖着扑倒,鲜血从箭矢刺破的伤口流出,将护城河的水染得更红了。
得救了……
陈德兴整个人都看傻了,战场上的形势陡然逆转!
“鞑子要败了,俺们要赢啦!大家伙再加把劲,多割几个鞑子的首级去请赏啊!”
那些随陈德兴苦战得生的宋军甲士,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呼喝着举起刀枪使出最后的气力向前砍去刺出。兵刃碰撞之声,再次轰然响起,掩盖了所有一切的声音!
两军列阵肉搏,比得从来就不是个人的武艺,而是士气是纪律是集体的力量。只要将数以百计的大刀长枪组织起来,变成一堵会移动的钢铁丛林,便能粉碎一切阻挡在面前的敌人!而这个时代的宋军步卒,大概是全世界最精于此道的战士。哪怕他们在一年多前,仅仅只是农夫和渔民,但是此刻,他们在全世界最强大的蒙古武士面前也毫无惧色!
组成战阵的宋军直撞入蒙古骑兵的阵型深处,挥刀砍杀,举枪直刺。狠狠冲击着已经动摇的阿里罕所部。方才那轮神臂弓的齐射,已经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加上之前被陈德兴麾下的宋军弓弩手在二十步内的一轮齐射杀伤和随之而来的苦战,至少有四百数十名蒙古甲士丢了性命或身负重伤!
这样大的损失,几乎是蒙宋开战以来所罕有。一直以来蒙古勇士都是驱使汉军,驱使西域各地的附庸军在前面冲杀的。如今日这样以命换命的苦战,这一代蒙古勇士何曾打过?
而阿里罕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傻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要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惨。整整一个千人队竟然打不动数量少于自己的宋军,还付出了高达四百多人的伤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大蒙古的铁蹄真的要止步于扬州城下了?不是说南人软弱,不堪一击么?自己随父亲一路领兵南来,打破了不知多少南人的城寨,将南人的妻女据为己有,将南人的老弱用马蹄踏死,将南人的婴儿用枪尖戳穿挑起,何等的威风。又何时见过这等死战不退,高呼着要共赴黄泉的南人将士?
南人要都是如此,大蒙古又如何能一路席卷到长江边上?
罢了,今日就且退吧,大蒙古的男儿又不是没有打过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