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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寿庚嗤的一笑:“福建一路有甚用处?吾观大宋东南沿海,就是泉州、广州、明州(庆元府)、杭州(临安)四州而已。若能全据,一国之财,就尽入吾手中了。”
他的思路说起来和陈德兴是有点相似的,尽收一国的财富,并不一定要占领全部领土,建立一个庞大而难以管理的官僚体系。只要能占领最富庶、最重要的贸易城市,就能从一国的贸易流通和手工业生产中抽取财富。这可比从农村抽取财富要容易多了。
实际上,后世的殖民帝国,也大多遵循这样的发展路线。先控扼殖民对象的交通要道和贸易城市,以便从殖民地最大限度地吸取财富。然后再一步步向内陆发展渗透,以其建立全面的殖民统治。
而在没有多少原住民的殖民地,殖民者也是先点而线而后到达面的。很少有谁一上来就全面占领全面控制的——那样的花费就太大了,收回投资的时间也太慢长了。
……
“西风起了!”
一条福船已经张开了船帆,乘风破浪向东而去。青衫儒巾的梁崇儒跨进了船舱,冲着正在喝闷酒的老丈人喊道:“西风起来了,小婿问过船头了,最多两日,我们就能到高丽国了!”
赵葵动用的许浦水军的海船送卢兆麒、梁崇儒东去。许浦水军驻扎在长江口,既有江船也有海船,经常会放船跑高丽。许浦水军的上层和高丽方面的人物也是有往来的。这一次负责送这对落魄翁婿去高丽的是个干办机宜文字,名叫徐来发,就是长跑高丽航线的人物。能说一口流利的高丽话,还认识高丽的“卫社功臣”,三别抄军大将,现在的门下侍中金仁俊——三别抄军的大将当然也经商,高丽和大宋的海贸,便是由两边的武人在操控着。昔日两淮武人的领袖赵葵甚至还和高丽崔氏(武臣集团首领)世子崔沆见过面。
而卢兆麒对高丽也不陌生,卢家商行早先也和高丽做过买卖,即便是如今,卢家在高丽首都开京还有铺子。
“高丽……老夫在高丽还有几个姓崔的朋友,也不知他们如今都怎么样了?”
卢兆麒自然萎靡的很,临安政变完全出乎意料,如果不是贾似道让人来通知他们赶紧逃跑,他只怕已经是陈家军的刀下鬼了。
可是急切之间能跑出来的,不过是卢兆麒翁婿还有卢兆麒的女儿(梁崇儒的妻子),卢家的几个子侄。偌大的家业,数以十计的姬妾,还有卢家大宅地窖里面的铜,统统都丢个干净!至于卢家在临安府、绍兴府的田地也都被抄没入官。好大一个家,就这样彻底败了。这样的际遇,到是个高丽崔家的子弟有些类似。
“崔氏一门还能有什么好?”徐来发嗤的一笑,“四代权臣,挟天子令诸侯,何等风光,一旦事败,自是破家灭族了!”
“就不知什么时候轮到陈家了!”卢兆麒恨恨地道。
“姓陈的聪明,没有单独掌控大权,而是拉贾似道他们出来合伙。这样只要陈德兴的大军不败,陈家在临安的势力就不会倒。”梁崇儒咬着牙,“这样,咱们就没有翻身的日子了!但愿高丽人能给姓陈的一点苦痛尝尝。”
船舱里面,众人沉默不语。高丽的武力如何,看这些年他们抗蒙的战绩就知道了。高丽北部沦陷,变成了蒙古人的双城总管府和东宁府。首都开京无法守御,只能迁国王、百姓于江华岛暂避——这还是高丽崔氏最强势之时的抗蒙战果。而如今,干脆除掉了坚决抗蒙的崔氏一门,举国归顺蒙古当了附庸。如此武力,又如何能抵挡住陈德兴的入侵?
一旁陪同卢家翁婿东去的徐来发却摇摇头,道:“其实高丽人未必会和陈德兴开战……”
梁崇儒一愣:“何以见得?”
温久道:“高丽武人并不甘心臣服蒙古的,三别抄军中想要再战的人一直存在。若是蒙哥汗败死,蒙古内乱的消息传到高丽,没准高丽武人就来一场政变,然后和陈德兴联手共抗蒙古了……”
这个可能……的确是存在的!陈德兴虽然要在高丽开辟基业,但是他所求的并不是立即统治高丽全土——这样太麻烦,收益也不够大。陈德兴所求的,其实是取得高丽对外贸易的控制权,同时让高丽朝廷向自己的军队提供米粮和壮丁。
……
而此时此刻。庆元府,定海港码头上。被北伐军裹挟的工匠、明教徒和部分民众还有流放的囚徒,正扶老携幼,带着不多的一点家当,在数千北伐军士兵的监护之下,默默上船——这部分人到达定海的时候约有两万七八千,现在则又加上在定海当地裹挟的工匠民众,总数已经超过七万!
另外,定海港中所有属于阿拉伯商人和大宋朝廷的海船,全都连人带船被北伐军夺取,总数不下千余艘!还有数量超过100艘的黄家商船随行——由于临安政变的成功,黄家并没有被朝廷通缉,自然可以把可以调动的船只都调来定海港。
此外,王自生还带来了不少艇匪海贼的战船,大多是比较坚固,适航性也较好的福船,一共有16艘,船上的水手海贼则有3000余人,全部都加入了北伐军,编成了北伐军海军右军。由王自生担任了海军右军统制。
加上这3000人,集中在定海的北伐军人数已经超过了26000人!再算上被裹挟的民众,将要从海陆前往济州岛的军民总数,已经超过了10万之众!需要搬运上船的物资,更是堆积如山!因而整个登船的过程,也非常缓慢,需要几天几夜才能全部完成!
第281章新生总是从阵痛开始
“快!快点上火!”
张九大声的下令。他正带着一队士兵在放火——放火烧南人的房子!这一幕不知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在他没有被陈家军俘虏之前,他就时常做梦梦见跟随蒙古大军扫平江南,一路烧杀抢掠,无比的痛快。
可是今天,这个梦想仿佛是实现了。但是烧房子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平定江南,而是要迫使南人北上——整个定海港的居民区都会被放火烧毁!居住在那里的人们,无论是商人、工匠、苦力或是别的什么人,都必须跟随北伐军北上!
十万人泛海而去,先在高丽沿海安家,然后再去辽东创业,最后再从海路或是出辽西进取燕云。这便是陈德兴的北伐。
和临安、绍兴跟随来的明教徒众不同,这里的人们大多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但是有些事情却由不得他们自己选择……北伐军不能有军无民。
粮食可以取之于高丽,但是船只、兵器、衣甲、火药必须自产。而且要在高丽、辽东立足,就必须要建立殖民城市,作为殖民统治中心。而殖民城市,自然少不了市民或是国人。这国人,当然只能是汉地移民而去的百姓。
裹挟民众北上,显然是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移民手段!
至于怎么裹挟,陈德兴不会,但是中国历史上从来不少成功的例子。烧房子、断后路,显然是裹挟民众时必要的步骤。
当然,在烧房子之前,房子里面的居民已经被集中到了港口——就是那些扶老携幼,带着仅有的家当登船的人们。不过也不是所有登船的民众都是非自愿的。
实际上,裹挟计划也是经过反复研究制定出来的——现在北伐军参谋处还非常幼稚,制定的计划远远谈不上严密,但是总比没有的好——北伐军的参谋们认为,应该仔细编组移民。将自愿迁徙的明教徒、被迫迁徙的定海居民,还有临安、绍兴两府的囚犯,按照一定的比例混编。
而且,明教徒众还发给武器!每艘船上还安排少量的北伐军士兵(多是明教徒)。由他们负责监视被迫迁徙的人们……
等他们到了高丽沿海,同样会采用混合编组,分开安置的方法。将这些汉人分别安置在济州岛、珍岛和江华岛。集中建立起移民城市、移民农场和移民牧场——当然,十几万人的饮食不可能取自移民农场,只能征发高丽的粮食!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是殖民者,和蒙古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也不能指望高丽人民张开双臂欢迎他们。
在完成了殖民和对高丽朝廷的压服之后,北伐军就会展开第二步、第三步计划——北伐和殖民将会同时展开!
北伐的目标是辽东半岛的最南端——金州地峡、大黑山以南区域,大约有2000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是后世大连市区的部分地区。金州地峡不过5公里宽,大黑山又有险要可守。只要筑起城防,配以火炮,任凭多少蒙古勇士也不可能用血肉之躯将之攻破。
只要立足辽东的计划达成,忽必烈大汗的背后就立时架起了一门大炮!辽东半岛、辽西走廊、山东半岛,甚至燕云地区,都随时会遭到北伐军的攻打!忽必烈汗必须要在上述所有的地区布防重兵——实际上就算布防重兵,也很难守住。因为拥有海上优势的陈德兴,可以通过海路,将他的大部分兵力用于攻击一个要点!
而第二期殖民的目标,则是千方百计扩大高丽的汉人族群。将早年移居高丽,尚没有高丽化的汉人都聚拢到北伐军旗下。在高丽南方沿海地区划出地盘,供他们安居。同时,在他们中间传播融合了明教的天道教。
当然,还要宣扬士道精神!比较理想的办法,是用士道加天道来给整个民族洗脑。
至于第三步殖民北伐的目标,则是北上、南下。北上是向辽东半岛全境扩张!可能的话还要在后世的北海道、海参崴建立基地。同时对当地土著展开工作,或是拉拢,或是驱赶,或是消灭!在有可能的情况下,组织起土著雇佣军用来和蒙古人作战。
南下自然是对日本和南番展开殖民扩张,当然殖民扩张的手段是多种多样的,既有武力,也可欺骗……
这些目标、计划,都是非常宏大的。而起步,便是从裹挟民众开始,从烧毁定海居民的房舍开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不择手段!
“房子,俺们的房子没有了!”
“家没有了!”
“造孽啊!”
“俺的命怎么就恁般的苦……”
火光烟尘扬起的时候,码头上正在排队登船的人们突然就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被烧掉的,毕竟是他们的家!而远方的家,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叫他们如何不伤心欲绝?
在定海港外开酒肆的苏言、苏紫葵父女这个时候就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儿。苏言原是读书人,考过几次解试,可惜都稍逊了些文采。不过他并不死心,一边苦读一边和娘子在定海港外开了个酒肆,也不是什么高档次的地方。就是酿些黄酒卖给码头上的苦力、船工。虽然赚不到几个,可一家人总归是其乐融融。没想到如今却遇上了这样的横祸!苏秀才的娘子去绍兴省亲未归,苏秀才和女儿紫葵却被陈德兴这个大奸雄裹挟了去……
“不许哭,不许哭,哭什么哭!俺们是去建光明天国的,有甚好哭?”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谁再哭,老子揍扁他!”
队伍中的明教徒们立即吼了起来,有些人还挥动手里的棍棒(他们的武器)恐吓被裹挟的平民!还别说,这些明教徒在关键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了。
一番恐吓威胁之下,痛哭渐渐变成了轻声抽泣,人们又开始很不情愿的登船了。
“闺女,走吧,这都是命啊!”面白无须的书生苏言又最后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家乡,拉着女儿的小手,背着个不大的包裹,踏上了从一艘福船上延伸下来的跳板。
“爹爹,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回来找娘亲的!”小女孩轻轻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