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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兴设计的发石机颇是坚固,主要的框架都用硬木拼装而成,在关键部位还用铁件加固,是有一定耐用性的,不过发石机的弹射装置总归是易耗部件,必须要易于更换——这也就是说,这种发石机的各个部件必须是统一规格,可以互换的!
这一点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难点在于工匠们的手艺都是不同的师傅教出来的,各自有各自的标准,连使用的尺子都有大小。说容易则是因为现在归陈德兴指挥的匠人都占了军额,是宋军士卒。军中自有法度,陈德兴自可以用军令推行他的标准——就在今日,他还命令军中工匠按照他给出的样品,打造了一批测量用具,包括直尺、三角尺、圆规、量角器、平行尺、直角仪、风速仪。这些测量用具中的一部分就是给炮军的工匠们使用的。
除了统一量具标准之外,陈德兴还打算将他的百余名工匠分成几十个小队,绝大部分小队只打造发石机的一个部件。此外还有一个专门负责检验部件质量尺寸的小队和几个负责组装的小队,以及一个最后负责检验成品质量的小队。而且在每一个部件和整个发石机的醒目位置上,都会有负责打造、验收的工匠的姓名。以便在出现质量问题是追究责任!
如此严格的质量控制之下,陈德兴自然有信心打造出质量上乘的发石机。不过这些发石机,只是一整个“救国计划”的开始。而这个计划的第二步,便是将三层浆座战舰引入大宋水军了。
因为在陈德兴看来,这样的战舰配合发石机和纵火弹使用,才是真正可以称霸东亚水上的利器。
“庆之,你方才说还要造船?”
听到吕师虎动问,陈德兴一笑,点头道:“小弟只是想验证一下三层浆座战舰的威力,如果真的可用,当献于枢密相公。吕师兄,可愿于某共同促成此事吗?”
吕师虎拈着胡须皱眉道:“庆之,这三层浆座战舰的造价当是不菲吧?”
“自是不菲,若是以铜钱计,一万贯总是要的。不过建造用于验证的小船是花不了那么许多的,有个一千贯就足够了。”
“如何……验证?”吕师虎神色一下就充满了好奇,扫视了正在发射石弹的发石机一眼,“莫非也要造艘小的?”
“造两艘,一艘是用于验证撞角的单层浆舰,一艘是用于验证多层浆座可能性的双层浆座船。”陈德兴笑吟吟的向吕师虎推销自己的计划——之前他已经将战舰的图纸给廖莹中看过了,不过对方压根不懂水战,兴趣寥寥。
所以陈德兴认为,要让贾似道支持自己建造三层浆座战舰的唯一办法就是实证。要当着贾似道的面,向他展示这种西式战舰的威力。不过贾似道可是大忙人,想要他在百忙之中赏个脸面到城东运河边上看撞船可不容易。好在贾似道将吕文德的侄子派到自己军中当机宜了。
而吕师虎的伯父吕文德正督军援川,被蒙古统帅纽琳用浮桥和战船堵在了涪州蔺市以东,寸尺难进。而一旦钓鱼城失陷,四川的王坚、刘整两军就铁定覆灭,吕家将门节制的鼎、澧、辰、沅、靖五州可就是抗击蒙古大军的第一线,到时候安丰吕家的子弟可就要一堆堆的死了。
所以吕师虎对于任何有可能帮助吕文德打破蒙古军封锁线的新式武器,都是极有兴趣的。就在他想进一步询问细节的时候,就听见一阵扰动的声音,隐约是有人在哭喊叫骂。随后便看见有人推门走进了厅堂,正是担任了炮军右军统领的刘和尚。
“和尚,外面出了甚事情。”陈德兴看了眼刘和尚,只见其一脸的义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大哥,”刘和尚叉了下手,按照琼花楼结义的排序唤着陈德兴,“鞑子往城里驱人了,都是俺们大宋的百姓!一个个都被欺凌的不成样子了……”
“是扬州城外的百姓么?”陈德兴皱眉问。
“不止,人山人海,不知道有多少!”刘和尚道,“该是狗鞑子从别的地方驱来的。”
“这是北虏想耗扬州城的粮草,或许还有细作混杂其中,这些都是北虏惯用的伎俩!”吕师虎摸着胡子,脸色铁青地又道,“莫非枢密相公放百姓们入城了?”
“应该是放了,北关城门大开,十里长街上都是城外进来的难民,好像潮水一样涌进来,不知道有多少!”
“竟有此事?”吕师虎一怔,贾似道放百姓进城的举动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回头看一眼陈德兴,“庆之,就怕有细作混杂其中,乘机作乱!不如下令戒备吧。”
陈德兴点点头,对刘和尚道:“传某的将令,全军戒备!”接着他又对吕师虎道,“世兄,一同去看看吧。”
“也好,同去看看!”
第50章秀才
扬州城最繁华的十里长街已经戒严,手持环首大刀的甲士从北关城门口一路排列过来,如临大敌,将围观的人们阻挡在大街两侧,仿佛北关城门之外便是无尽的地狱。
至少,映入陈德兴眼帘的景象让他想到了地狱……地狱就在扬州城外!因为通过那扇大门,从城外走进来的人们,都好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一样。衣衫褴褛,表情麻木,双眼当中没有一丝的神采,大部分人很瘦,瘦得脱了形,只是拖着步子机械的沿着长街,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还不时发出哀嚎,诉说着他们曾经遭受的折磨和痛苦。
“……俺苦命的儿啊,才刚会喊娘亲,就让鞑子的马踏死了,这些杀千刀的鞑子,怎么就下得去手!”
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乞婆此刻正光着脚丫,拄着根木棍,挎着个破篮子,一遍遍向路人诉说着她的苦难。谁又能想到,她的年纪,不过是和郭芙儿相仿……
“……俺的房子没了,铺子没了,财货没了,连儿子闺女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让俺老汉怎么活啊!”
这是一个穿着破烂得都没了形的绸缎衣服的老头子在哭喊,听他的言语,原来是个商人富户,北虏一过,他便一无所有了。
“……爹爹,娘亲,孩儿不孝,孩儿无用,孩儿只顾自己逃命,孩儿是天底下最不孝之人!”
正在滔滔不绝自责的是个穿着件破得不成样子的对襟衫的书生,面色灰败,突然间就转身跪了在了地上,只是不住冲着北边叩头,脑袋破了也不知道疼。
“唉,百无一用是书生!”陈德兴轻轻叹了口气,念了一句清代诗人黄景仁的名句。不知怎的,却被那书生给听见了,书生扭头看了眼陈德兴,眼中划过似异色,突然就猛地向街边一名甲士手中的环首刀撞去,竟然是要自杀!
“你这措大要寻死么!”那甲士反应倒快,往边上一闪,让这书生扑了个空,不过也失去了重心一下跌倒在地上。
“让俺去死吧,俺对不起爹娘,俺百无一用,俺是没脸活在世上……”哭喊着,这书生就要去夺那甲士的刀,可是他那点儿力气又如何夺得了,被那甲士一个手便拎起来轻轻丢到一边。
这甲士虽然恼他,但见他穿着儒生的对襟衫也不敢为难,只是道:“唉,俺看你是个读书人不和你计较,赶紧往前走吧,枢密相公命人在内城外的校场设了粥场,早点过去还能有口热的,去晚了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俺不去,俺就在这里饿死吧!俺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杀不得鞑子,还不能死么?”
这书呆子似也真有几分书生意气,竟然一屁股就在陈德兴和吕师虎二人面前坐下来,一副绝食抗议的样子。一张瘦削苍白的脸上,竟然显出几分悲壮的神色。路边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竟然有人叫起好来了。
“真是读书人啊!”
“真是有骨气的!”
“秀才,莫死了,留着有用之身去考个功名,将来好带着大宋的兵将们去和鞑子拼……”
陈德兴却是连连摇头,这些宋人的思维真有些奇怪,让这样一个孬种带着自己这样的兵将去和鞑子打?可知道什么叫将熊熊一窝吗?要带兵将去杀鞑子也得是自己这样的……怪不得大宋朝最后让蒙古人给灭了,纯粹是脑子坏掉了!想到这里,他锵的一声拔出了佩剑便丢了过去。
“秀才,要死还不容易?拿着这剑抹了脖子便是!”
“庆之,莫胡言,他可是个读书人!”在他身边,吕师虎却连忙上前去拾那把剑,守在路边的甲士自然认得吕师虎身穿的是官服,那里敢阻扰半分?
“慕班,不要拦他,他要死便让他去死!父母之仇不晓得去报,国家有难不晓得出力,就知道寻死觅活,这等人的书都读傻了,文章做得再好又有何用?真要当了官一准误国误民,还是早早死了的干净!”
这番话可不大符合宋人的价值观,吕师虎听了更是直摇头——这文章做得好怎会无用?他吕师虎要是能早早中了进士,现在怎会在炮军中做个机宜?正想要开口反驳,却听陈德兴滔滔不绝的往下说着。
“你这秀才也是,既然生于乱世,怎就不晓得学些弓马武艺呢?两淮的农家子都入了弓箭社,做完农活就拉弓射箭,鞑子来了也能一战,纵然战死也好歹斗过一场,你个读书人怎就手无缚鸡之力呢?”
“这这……吾整日苦读,那有时间练武?”那书生浑身一抖,又呜呜哭了起来,“若吾有些武艺,爹娘兴许就不死了!吾果是无用,还是死了吧!”
说着话就颤抖着就将宝剑拾了起来。陈德兴的宝剑其实不是宝贝,不是用百炼钢打造的,普普通通的铁剑而已,甚是沉重。那书生力气小,可能又饿了几日,一只手竟然举不起剑,双手合力才勉强把剑拿起来。看得吕师虎也忍不住摇头,不等那书生用剑去抹脖子,便挥出一掌将剑给击飞。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秀才,怎么是一根筋呢?去去去,赶紧喝粥去!要死也喝饱了再死!”
一句话说完,他蹲下身去,捡起陈德兴的宝剑,就要离开。不想那书生却一抹眼泪站了起来,走到陈德兴跟前就是一躬,“学生孔玉,谢官人提点,官人想必是武将,学生已经想通了,想要从军报国,请官人收下学生!”
呃,陈德兴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怔了一下,这个书呆子是怎么回事?真被自己的言语给激励了,预备要投笔从戎?还是……看出自己是个高级军官,想要从自己这里谋个文职?
“孔秀才,本官只是个承信郎,可没有什么机宜文字、干办公事的差遣可以给你!”陈德兴从吕师虎手中接过宝剑,插入剑匣,同时放沉了声音,“你还愿意随本官从军吗?”
“如何不愿意!”孔秀才犹豫一下,咬咬牙道,“吾恨不能手刃胡虏,但为一介步军足以!”
“一个步军?”陈德兴打量着这个高高瘦瘦,好像个竹竿似的秀才,“你恁般单薄,当个步军怕也不够资格!”
“我可以练!”秀才又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好大决心,一字一顿,仿佛是咬钢嚼字般地道,“想我孔玉十年寒窗苦读,甚么苦没有吃过?练武再苦,还有读书苦么?还有眼睁睁看着爹爹和娘亲被鞑子杀害苦么?官人,请您收下我,带着我上阵去杀鞑子吧!”
一番话说完,这孔大秀才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陈德兴跟前痛哭不已……
“好吧!俺收下你了!”陈德兴一挥手,“孔秀才,站起来!俺陈德兴麾下的军士只留血不留泪!”
第51章武学生
随着大批难民的涌入,本来甚是宽敞的扬州城,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几个点兵的校场,都搭起了草棚,成了难民们临时的落脚点,但还是不足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