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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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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字诀?越烧越旺?顾以茗凝腴着一脸信心十足的他,姑且将这个法子记在心里好了……

京城的东安门大街上坐落着一栋峻宇雕墙、红砖绿瓦的富丽宅第,两扇朱红大门上高高挂着“朗园”二字,而门柱两旁高挂两只。手工精细的山水宫灯,让人尚未入门,便能感受到主人的品味与风雅。

而一入朗园,自然随性的设计,园林的变化,亭台楼阁、厅堂馆轩,园中山水、复廊曲桥等举目望之皆令人赞叹,此为朗家三代潜心于斯为皇家做灯笼的最佳环境。

朗园里的当家由第一代的主人朗大钧传到第二代的郎宗山,一直到第三代的朗飞,虽然至今园中景致春夏秋冬依然动人,不过,等了几年,还是等不到几个小娃儿的哭闹嬉戏声。

朗飞年已二十五,有多少闺女因等不到他的青睐而含泪坐上别家的花轿,但不管家人如何催促,急惊风遇上慢郎中,急到白头了,他还是气定神闲的做他的灯笼。

就以这会儿端坐在茶厅啜着茶的朗大钧跟朗宗山来说吧,他们刚刚才去念过朗飞,要他想想终身大事,但他只嗯嗯嗯……的敷衍了事。

“朗爷爷、朗伯伯。”甫从庙里回来的顾以茗步人茶厅,紧张的挤出一个笑容朝两位长辈点点头后,就往后面的长廊走去。

满头华发的朗大钧及两鬓飞白的朗宗山迅速交换了一下错愕的眸光。

这个住在隔壁,从小就挂着他家后门钥匙的小丫头,即便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俏姑娘后,也都是从后门进来找朗飞,怎么今儿个居然从大门进来?

说来他们对她可是抱持最大期望的,一来;她跟朗飞是青梅竹马;二来,她借由走后门之便,进出他们朗家也有十多年了。

奈何,他们也都看得出来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两人之间没啥戏好唱。

而顾以茗到郎园其实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闭着眼睛都能走,只是今儿个,她心情忐忑,就怕那个不解风情的朗飞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她……

但她刚刚去求过菩萨了,不是?

思绪间,她轻移莲步的往涵碧楼走,过了曲桥,经过一座假山流泉,再拐过几株老树藤蔓枝叶交错而成的步道,来到了酒碧楼。

涵碧楼是朗飞的住处,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朗飞。”

她一眼就瞧见正端坐在长椅上,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桌上一只灯笼,一笔一笔的在其上挥毫画景的他。

她唤了他一声,他动也没动,其实也没啥好奇怪的,这几年还不都是如此,总是得喊到她嗓子哑了,他才听得到她在叫他。

她叹了一声,径自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凝睇着他俊俏的容颜。

她的视线从他那双黑幽深邃的明眸往下移到微带傲气的悬胆鼻,再往下来到薄抿的唇瓣。

忍不住在心中再叹一声,这张俊朗慑人的容颜,她是百看不厌,但是月老跟她开玩笑吗?他对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其实,身着一身浅蓝大襟马褂的朗飞在她尚未走近时,就知道她来了。

可他没理她,基本上,他是“红颜祸水”这句话的奉行者,因为女人多话、多事,每次找他“谈心事”谈的都是风花雪月、爱啊情的,耽搁了他做事的时间。

所以对姑娘家他都是来个相应不理或是视而不见。

“朗飞。”顾以茗又唤了一次,但他仍然专注的在做他的事。

不死心的,她一连喊了好几次。

“够了!”朗飞瞪了她一眼。

真是吵死人了!叫魂也不是这种叫法。

他终于听到她的呼唤了,她巧笑倩兮的对他一笑,“朗飞——”

他咬牙,“还叫!”

她莞尔一笑,“那我——”

“有话快说!”

对她就这么不耐!她抿紧了唇,心中挺难过的,但能怎么办?他对灯笼情有独钟,她却对他情有独钟。

“有话快说,早点离开我的视线!”这句话都快变成他的口头掸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厚着脸皮约他,她一定要约到他。

“今天黄昏后,我们在上林院门口见一下面,好不好?”

他不耐的眸光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在这儿说不就成了?”

“可是在这儿说,你未必听得进去。”她这么说可没冤枉他,因为她可能还没说完第二句话,他的,心思又回到一旁的灯笼去了。

“随便吧,我还要忙。”他懒得跟她争辩,只要她离他远远的就好了,待会还得去赴好友的约。

“你答应了。不可以食言哦。”她提醒他。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不可以忘记哦。”

他恶狠狠的瞪她一记,她腼腆一笑,先行离开了。原以为这次他应该会赴约了,没想到人约黄昏后,上街找友人的他在被她和好友邵铭心遇上便避如蛇蝎的离去,稍晚又再次对她食言。

天色越来越暗,她知道他不可能会来,她既心痛也伤心,为什么他每次都骗她?

“火字诀吗?”她突地想起那个“你很烦”的话。

好!她就化悲愤为力量,烧了朗飞最心爱的灯笼,哀悼她对他的爱情已逝!

“失火了!快来人啊,涵碧楼失火了!”

午夜时分,朗园内响起仆佣丫环惊惶失措的叫喊声,不过,这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听闻失火而从被窝里跳起,连衣衫都来不及披上的朗飞早已提了两大桶水飞奔进入失火的珍藏室,那里面摆放的全是大小材质不同的灯笼。

火虽灭了,但在看到自己最珍贵的一对以大树干雕刻镂空、玲珑剔透如纸般薄,约半个人高的木雕灯笼已烧毁一个后,他的神情大显阴霾,黑眸闪动着危险的汹涌暗潮。

“是谁?!”他咬牙怒吼。

仆佣们一人一手提着水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急奔而来的朗大钧、朗宗山及利汝静汝个个衣衫不整,神情仓皇。

乍见朗飞最珍爱的木雕灯笼烧掉一个,纷纷冷气直抽!

当初他为了完成这对九条龙风戏云的木雕灯笼,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三个月才完成,而后,将其呈送给当今圣上当庆寿贺礼。

而皇上察觉朗飞的割爱之情,于是在上面亲笔提名赐其为“冠云九龙风”后,再转赠给朗飞,说此对灯笼日后可是朗家的传家宝了,要朗飞好好珍藏,可这会儿其中之一竟已烧坏?

利静汝走到儿子身边,雍容华贵的脸上有着不舍,“没关系的,朗飞,还有一个,这大概是气候干燥——”

“在十二月?”他马上给自己老是搞不清楚状况又爱说话的母亲吐槽。

“天有不测风云嘛,谁规定十二月不能来个天干物燥?再说,这里的家丁丫环都是老仆佣了,谁不知道这两个木雕灯笼是你的命,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放火烧啊……”

“静汝,别说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朗宗山对妻子的白目行为连忙使眼色。

“我不说不成啊,瞧他一脸好像是这些仆佣们放的火,这是不对的……”

朗飞咬咬牙,“娘,我没说是他们放的火,我只想问有谁看到什么。”

“那意思还不是一样,三更半夜的,谁会有闲情逸致跑到咱们家来放火?”

“好啦,静汝。”朗大钧也受不了媳妇的多嘴,开口制止。

但还是止不了利静汝的话,“这火会莫名的烧起来,也许就是老天爷觉得你将太多的心思摆在灯笼上面,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爹!”朗飞再也受不了的发出求救。

连忙拍拍妻子的手,“孩子的娘,拜托,别再‘鲁’下去了,好不好?”

利静汝还是继续叨念个没完没了,她有话若没说,今晚她是甭想睡了。

朗宗山在父亲及儿子告饶的目光下,将念念有辞的妻子先带回房间去。

朗大钧接着示意所有的仆佣们都下去后,才看向神情气愤的孙子问:“要报官吗?”

朗飞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怒视着那只被烧毁的灯笼,他的眼角余光突地瞄到掺杂在灰烬中的一个东西。

他低下身子,拨开那覆盖在上面的灰烬,拿起烧了大半只剩一小截约拇指大小的火摺片子。

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眸光。

朗大钧也蹲下身子,这一看直觉此事可非同小可,“真是有人纵火!这一定要报官。”

朗飞黑眸半眯,“不,爷爷,我想我知道放火的是谁。”他站起身来,阴冷的眸光飘到与顾家共用的墙堵。

其实他从六七年前就开始防范这件事的发生。只是没想到,有人真的有这个胆子让它发生。

朗大钧也站起身来,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脸色大骇,“飞儿,你不会以为是——”

“就是顾以茗,肯定是她,只有她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进出朗园。”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以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早熟又聪明,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是不是我明早去问她就知道了!”

若非顾及礼数,他真想马上就冲去顾家,找顾以茗问个一清二楚!

朗大钧看着孙儿那张气得煞白的怒颜,明白劝不了他,只能叮咛他要问清楚,别误会了人家,便先回房去。

朗飞思绪百转,想着要如何惩治顾以茗,要她再也不敢将主意打到他其他的宝贝灯笼上,而为了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竟让他彻夜未睡。

一直到天泛鱼肚白,有了好主意后,他立即起身梳洗更衣,草草的用完早膳,来到隔壁的“御茶行”。

御茶行是个贩卖高级茗茶的地方,不管是红茶、绿茶、茉莉花茶、云南红茶、乌龙茶、荔枝红茶等等,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最珍贵的当属苏州太湖一带的碧螺春,那种罕有的清香,曾有个“吓煞人香”的茶名,由康熙皇赐名改为“碧螺春”。

由于时间仍早,御茶行尚未开门,但已有仆佣在前门扫地。

“朗少爷早。”

“我找你家小姐。”他面无表情的道。

“呃,好的,请朗少爷等一等。”该名仆佣愣了一下,连忙将扫帚放到店前的廊柱旁,匆匆走了进去。

其实御茶行的店面后就连接着顾家的豪华府第,因为来买茶的都是官要名商之辈;所以老当家顾俊华都会先邀请客人进府品茗聊天。

不过,对朗飞这各住在隔壁的贵客而言,向来都是自家小姐往他那儿跑,今天倒是难得见他来找小姐!

所以那名仆佣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忘了请他先入内喝杯茶。

一会儿后,看来昨儿夜里也没睡好的顾以茗披着件兔毛披风走了出来,或许是昨夜当了纵火的宵小,这会儿看到朗飞上门,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

“朗飞。”她嗫嚅的打着招呼。

他定定的看着她那双明眸下明显可见的黑眼圈,“昨晚当了纵火犯,一夜没睡?”

闻言,她的心脏猛然一震,不由自主的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说话!”他一脸冷峻。

她润润唇瓣,这会儿若认罪不是白痴吗?“我怎么可能去当纵火犯?”

“说谎是要下地狱的。”

她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呃……”

“坦白从宽。”朗飞对女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坦白?又不是找死!再说,她的好友们都常常戏称她是个早熟又聪明的姑娘,但一碰到朗飞或有关朗飞的事时,她的聪明立即减半,成了呆到不能呆的大笨蛋,而这时候她哪能当呆子?

她咬着下唇,谨慎的措词,“我不知道要坦白什么?不过,你一大早找我问有关纵火的事,是昨儿个你家失火了?但怎么我们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什么?”

装蒜?他半眯着黑眸,压抑着胸口那把燃烧的怒火,“那把火才起就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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