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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在城外的郊营里,先前的些许混乱并没有平复,反而是愈演愈烈的爆发出连片的火光和厮杀声来。
此情此景就像是曾经发生在辽城外的一幕,又历史重演了一般。
而我只剩下一个想法和反应,真是见鬼了,这还有完没完了,居然有人接着我后援突进,所造成的混乱,开始迫不及待的生事作乱了。
而在夜风之中,隐隐有叫喊声传了过来。
“奉藩代之命,剪除逆党……”
却是有人一边攻杀,一边叫喊着。
“鸡犬不留……”
“一个都不要放过……”
然后,安舜堡的方位,也亮起了火光,不由让我的心情,骤然沉到了谷底。
……
十数里外。
月色依稀之下,一大队奔驰的身影穿过高低不平的沟谷,向着辽城方向而来……
领头之人,赫然是本应该拱卫在山另外的梓庙前,负责守护结庐守孝三七之日的代藩主罗允孝,的内藩卫士之长罗奉械。
和罗允孝一般,他同样也是一名,由于薛罗两家世代攻杀所造成的战争孤儿;与罗允孝自小在收留所就是相当亲熟的伴当和童党;只是他显然没有对方那么好运气,惠被本家嫡出的重要成员,罗湛基所看中,而被当做养子来提携和专门培养。
因此,当罗允孝被送入军中小有成就之后,他也与数名同伴以扈从的身份,得以宣誓和效力追随左右;只是时过境迁,当初那批小伙伴死伤殆尽,只剩下他一个还留在罗允孝身边。
因此,他也亲眼见证了罗湛基一跃成为罗藩的当家人;而不起眼的养子罗允孝也一夜之间水涨船高,接连三级跳,成为新藩主身边最有分量的班底和亲信之一。
然后又得以成为封镇一方的辽西长史,作为某种伏笔和闲棋;罗允孝也顺手安排他这个自己人,成了内藩卫士的一名小队目,作为藩主身边遥相呼应的手段。
结果在东山城外,前藩主罗湛基突然亡故的夺军之变中,他真的以守卫当值的身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因此,在罗允孝多换本家成为名正言顺的代藩主之后,他也直接被提拔成为了,清洗过后藩卫三领之一的右侍长,同时也是这次出丧的行帐官之一。
此刻,他忧心忡忡又归心似箭的趴伏在马背上,思考着代藩主交给自己的使命和重任。
在丧葬之期,一边遥控城中事务的罗允孝,居然接到本家后宅里宠信的女人暗中告急,辽城内城可能有变发生。
因此,这位代藩主痛定思痛之下,决定在不惊动驻留山陵祭礼的大队人马,和诸多前来臣下分藩的情况下,而由他这个头号亲信之人,带着少数亲信和精锐护卫,轻装简行先行驰归本家,亲自掌握资讯和局面再说。
突然前方骤然爆发出一阵人马嘶鸣。
他几乎是瞠目欲裂的看着,那些因为收势不住,而前赴后继作为开道和前驱,相继栽翻在地的部下,却是遇到了暗藏绊马索和陷阱。
“备敌……”
“整队……”
“准备冲阵……”
这些新提携自军中,还算训练有数内藩卫士,几乎是本能的相互靠拢和互做掩护,然后警惕的用事先搜寻着可能出现敌人的方向。
然后黑暗的山林中也飞出如雨的箭矢,呼啸的落在集结整队相互靠拢的马队之中,顿时又夺去了许多人的性命。
但是马队之中已经大多数重新拨转了马身,分作前后相反的两股,与各自戳力冲出这番相对狭促的临敌之地。
然后,山林之中就像是被火光给撕裂开来了一般。
随着冲击而下的身影,闪烁的刀兵和甲光,随着挥舞在头顶上空的火把,一起映射出连片如荼的刺目光龙来。
一时间拦腰撞进,这些仓促脱逃的队伍当中,顿然人仰马翻的撞到掀翻成一片,然后有变成刀兵入肉的砍杀声和惨叫怒吼声。
不久之后,遍身受创而鲜血流尽的罗奉械,颓然伏倒在一处山坳里,而仓促被他丢进草丛中的银鱼符和马头令牌等信物,也被仔细的搜检了出来,交到了某个人的手中。
“事大半已成亦……”
微微的叹息声稍闪即逝在山林风动之中。
第798章 肘腋(三)
作为有资格决定方略大策的家老,通常为五七之数,其中首席和次席,被称为左右弼,辅佐藩主定策而几乎可以过问,除内藩卫士和辽城兵马以外的一切事务。
其他几位家老,则各自负责一摊诸如财计、民政、拓殖、营造、刑统、考功、行人(内外交涉)等相应领域内的事务,然后对于其他人负责的重大提案进行委决而已。
因此,在藩主尚且年幼的时候,家老们组成的藩上之议,也是可以维持大多数藩务的日常运转的。其原型也多少借助了中原故国的制度,只是将甄选的条件和资格,变成了血缘和姓氏组成的纽带而已。
故此,罗湛容的班底和资望,就是在首席家老年老体衰而处事不济,身为次席家老而代行其责的过程中,迅速培植起来的。
而司掌行人和通商的家老罗思瑾,就只能在诸席之中敬陪末坐,乃至为了本家的需要奔波劳碌与海程道途。
因而,就算是交出军队出奔辽城做低头服软的姿态,他也依旧可以在那指定五百卫士之外,另外拉出七八百号死忠之士来,以应不时之需。
而正所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个被本家定为敌寇而严查禁绝的博罗会,却也在困境当中主动送上门来雪中送炭,成了他的最大助力和后手了。也帮助他下定了示敌以弱,暗图再来的决心和定计。
但没有想到,他们在襄助罗肃先重新掌权专权而破败出亡之后,于本家内部居然还有如斯的能耐和影响。
仅仅是煽动和利用罗藩族中,对那个毫无血缘却窃据大权的假子不满情绪,以及大肆清算臣家和放纵部属党同伐异逞谋私利,所带来的仇怨与抵触之心;替他居中帷幄和筹谋一时、行那资助输送之事,轻易拉拢到了不少暗通曲款,或是位置通风报信的族人、部众。
他们虽然不敢明面上站出来反对和抵抗本家,但却可以为他的暗中行事,提供各种便利和和遮掩手段。
最终通过内部同情和支持自己的部众配合下,利用各家世臣、分藩、代官齐聚,而本家弹压和监管起来,已经是兼顾无暇的纷乱局面为掩护;以逐批偷梁换柱手段,变相脱离了当权派的监控和掌握,最后一举成就了这番绝地逢生,反攻倒算的大事来。
罗湛容有些自得意满的看着屈服在自己兵威之下,各般匍匐在地的一众身影。因为,他刚刚策划了这场山陵之变,已经一举消灭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威胁。
籍着抚陵送葬的浩大仪仗队伍的掩护,由内应的配合之下,在杂役和奴婢当中混入大量的死士和甲兵。
当代藩主罗允孝为首的一干人等,随着送葬队伍,走出坚固厚实的城墙和众多守军的保护,又在放入梓宫的仪式当中,暂时离开了自己的亲信和卫队。
带着一众家臣在梓庙边上,做三七之日的结庐守孝之期,也就成了他动手反扑的机会。
虽然已经是代藩主了,但罗允孝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壮之期,身边却是离不得女人的;因此仅仅守庐两天就已经耐不得寂寞了;然后乘势送上侍奉之人为由,在别室私会暴起刺杀成重伤。
然后以此为号,里应外合一举发动,以披甲持锐之兵强行攻入梓庙,由他亲手斩下了被亲信死党试图藏起来的罗允孝头颅。
而余下乱窜突走的亲信和家臣,也被包围起来乱砍乱杀,因此,当事情结束之后,整座山陵都被血色所浸染了。
而被屠戮的尸体,则堆满了陵前的沟壑和河渠。
而在被斩下高悬戳在枪尖的人头面前。余下大队军马的士气,犹如决堤之水狂泻而溃。
如丧考批的气氛,迅速弥散在回归沿途子城之中。那些城墙上的驻守藩军,见之纷纷擅离职守,成群结队的丢下兵器和旗帜,向着城里跑去。
这时候,他却因为一个消息而面色阴沉下来。
“为什么要主动袭击淮帅……”
罗湛容不禁怒视着博罗会的代表。
“我等之约,不过是稍微绊住其手脚……”
“勿使其当场为意外之助力就好么……”
他最担忧的是,这次的无端袭击之后,无疑给了淮镇一个名正言顺介入,安东道罗藩内部纷争的正当理由和理直气壮的借口。
他甚至可以预见到,打着惩膺敌仇旗号的淮东军,从东面和南面分作两路一起杀过来的情景。
用某种最恶劣的打算,对方虽然只是分出去十数代的远宗,但至少也是姓罗的啊。
“因为,此子实在太会因势而起,把握机会了……”
来人毫不犹豫的道。
“君不见从东山城开始,勿论敌我的历次图谋,都几是直接或是间接坏在他手中么……”
“这一次正好乘其势弱孤立,一举拿下而绝此后患……”
“况且也不是刻意要其性命……”
“只要能够挟持在手中些许时日,令其麾下投鼠忌器不得妄动……”
“待到大局尘埃落定之时,对方也就无可奈何了……”
“君家,难道就不想拿回那些被割舍的利益么……”
“更何况我方在南边,也不是没有奥援和跟脚的……”
“只消暂去了淮镇的领头之人……”
“就自有相应擎制和羁绊的手段……施展的余地……”
“断然不叫他轻易对辽东动兵的……”
来人顿了顿继续道。
“再说了,所谓的满万不可敌的名头……”
“所仰仗的乃是火器之利和子药充足……”
“如今他只带来了区区三营之兵,又被设计分走了大部……”
“乃以敢死奇兵乘势袭夺其驻地,毁弃囤积辎重……”
“再以丧乱之众徒耗其子药殆尽……”
“一亦失其火器之利后,余下便不足凭仗了……”
“大可挟众寡之势,徐图炮制之……”
“什么罗刹军、什么杀人鬼,不过是以讹传讹尔……”
“又不是真的什么三头六臂的神魔、妖异。”
“刀枪无眼之下,也是会受创流血,亡于非命的……”
“只可惜了淑娘,数度险死还生之后,却不得不牺牲在这里……”
来人自顾自得的道。
“愿她少受些苦,早得超生才是……”
“真是竖子不足以谋也……”
罗湛容只觉得自己都要被对方的一厢情愿和理所当然给气炸了。
也第一次觉得,在安东道乃至东海三藩之间,搅扰风云翻云覆雨多年,而威名赫赫与昭著的博罗会,也不过时如此式的大失所望。
或者说,习惯了躲在幕后玩弄阴谋的人,才会用一切都是阴谋的眼光,来看到所有的事务。
但是他同样也被逼到了毫无余地的墙角,如果不能如愿比较完整擒获对方的话,那只怕他最后夺取了大权,也都要永无宁日甚至是不死不休的下场了。
“我当亲自带兵前往……处分当场……”
他当机立断到,又对着博罗会的来人严词警告道。
“但在此之前,尔辈不要在多生事了……”
“否则某拼了这个家主和前程不要,也当尽诛尔等……”
现在还不是与他们翻脸的时候,但只要一旦条件成熟,他就会马上把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