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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韩跃还是一个正妻,却有四个平妻。
这事太耐人寻味,帛书发出当天,李承乾在东宫砸了十几个白玉杯盏,仰天厉喝道:“母后,您安能如此,安能如此啊……”
满天之下只有两个人拥有多个平妻,那就是皇帝和太子。皇帝可以有七十二个平妻,那是嫔妃。太子可以有多个平妻,那叫侧妃。
如今长孙却用皇后帛书封了韩跃四个平妻,而且皆是一品诰命,还能从宫中领取俸禄,待遇和太子妃等同。
韩跃不缺这点俸禄,李承乾自然也不缺这点钱。但是那俸禄代表的东西,却远远不止它表面的价值。
哪怕一个月只发一个铜板,那也是太子嫔妃才能有的待遇。
“莫非皇后不满陛下的所作所为,所以动用她的皇后权责,要和陛下打擂台?”朝堂上许多大臣都这么猜测,可惜李世民两口子除了躲在宫中发旨,其余时间一语不发,谁也猜不透皇帝和皇后到底想干啥。
……
兵部大堂门口,李承乾的身影终于出现,这位太子今年十五岁都不到,然而嘴角已然有了浓密的胡须,相貌倒也堂堂正正,眉眼之间依稀有李世民的影子。
他施施然走进大堂,目光微微一扫,忽然几步快走来到李靖面前,双手搀扶道:“卫国公乃是国之柱石,岂可跪地相迎,孤心难安,孤心难安啊。”
彬彬有礼,礼贤下士,颇有几分大唐储君的气度。
可惜众人还没待夸赞,李承乾下一句话却让大家瞠目结舌。
只见李承乾缓缓扫视堂上众人,温文尔雅道:“孝恭王叔,郯国公张公瑾,勋国公张亮……想不到大家都在啊,快快起来,诸位都是国之柱石,孤不能让你们跪迎。”
他挨个点名,亲自上前扶起。这副行径看似大度,可惜所点之人全是亲近他的那些,至于程咬金等人他却装作没看见,任凭十几个国公跪在地上。
李勣满脸铁青,老程咬了咬牙,奈何众人身份不对等,眼下这种场面根本无法反击。
众人现在皆已明白李承乾所来何意,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太子身份打压老程等人。按照国朝礼仪,你们就得给我跪着。
人群中忽然有人冷哼一声,怒喝道:“老夫膝盖有伤,太子得罪勿怪。本国公迎接已毕,现在轮到你了……”
说话之间,这人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施施然走到厅堂之内,他搬了个椅子一屁股坐下,忽然哼哼一笑,道:“承乾吾侄,还不过来见礼?”
李承乾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只因说话的不是旁人,赫然是柴绍,赫赫有名的平阳公主之夫。
“承乾吾侄,还不过来见礼?”柴绍又哼了一声,双目之中隐隐带着怒火。
你是大唐太子,你可以用礼仪压人,好得很,老夫刚才跪地迎接了。但是我现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是以礼压人么?老子现在和你讲讲民间之理,我是你的亲姑父,你乖乖过来给我磕头。
李承乾面色铁青,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一时便僵持在那里不动。
老程趁机大笑一声,故作粗俗骂道:“他奶奶的,太子都不讲礼仪,我等何来礼仪可讲?老子当年随陛下南征北战,我膝盖上面也有伤,需要起来歇歇……”
“老子也是,当年攻打河北,我膝盖中了一百多箭。”刘宏基嘿嘿坏笑,同样站了起来。
“我攻打洛阳,膝盖中了一千多箭……”又一个国公站起来。
“老夫最惨,渭北之战我中了一万多箭,全都射在了膝盖上!他奶奶的,咱以后只能勉强跪陛下,见了太子恐怕没法行礼啦,得罪勿怪啊!”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无耻,各个国公全都以膝盖有伤为借口,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脸打得真是啪啪啪作响,李承乾面色赤红,努力维持着太子威严,怒喝道:“尔等放肆,安敢如此?来人啊,给孤把这些不敬君上的人全部抓起来……”
太子是一国储君,他有资格自称为孤,也有资格称为君上,当然也有资格抓人。
一队士兵轰隆隆冲了进来,领头一人抽刀大喝道:“吾乃太子卫率右领军,诸位老兄弟还请束手就擒,免得大家脸上难堪。”
老程看了他一眼,“呸”的一声吐口唾沫,破口骂道:“我当是谁这么有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武士彟,你不是在荆州忙着给太上皇搜刮美女么?怎么跑到东宫当了卫率?啧啧啧,老武啊,你这是越活越回去喽,好好的荆州都督不干,却来捧一个娃娃的臭脚……哎呀太子别发怒,老程不是说你,啊哈哈哈!”
李承乾满脸铁青,武士彟持刀冷哼道:“程知节,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臭。”他猛然一挥大刀,暴喝道:“太子有令,你等不尊君上,今我奉命擒拿,还望各位不要反抗,免得自寻死路。”
老程“呸”了一声,恶狠狠道:“抓便抓,你今日抓了老子等人,明日陛下便会放出来,到时看谁难堪?”
“明日如何本国公不管,我现在身负太子之命,偏要抓了你们,让你们这群人个个丢脸。”武士彟施施然一笑,忽然对他的麾下士兵喝道:“愣着干什么?有太子之命,国公照样抓,把他们全都给我捆起来。”
一国太子权利本就很大,如果前面再加上监国二字的话,那权利就更大了。别看老程等人都是国公,但还真没法和李承乾硬干,除非铁了心要造反,否则就得乖乖挨着。
李承乾笑得有些得意,这少年十五岁都不到,然而心思已经有些阴狠,冷冷道:“这些谋逆不敬本孤,尔等将他们捆好压下去,扔在院子里冻上一夜……”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天气虽然不算严寒,但也不似秋天那边舒爽,真要把人扔在外面冻上一夜,那份罪可不好受。
柴绍忿忿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道:“是不是也要把老夫捆上?”
李承乾目光闪烁,忽然一咬牙道:“武士彟,柴绍言语大是不敬,一样捆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老程咂了砸嘴巴,低声道:“奶奶的,比狼还狠。”
可惜大家虽然心头愤恨,却不敢再明面上反抗太子之命,眼见武士彟面带得意走上来,诸人都感觉今晚这个脸面丢定了,忽听李冲大喝一声道:“百骑司众将听令,谁他妈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李承乾目光一冷,阴沉道:“你一个奴才,竟敢忤逆于孤?”
“那又如何?”李冲无所谓耸了耸肩膀,得意道:“百骑司只听皇帝之命,您可不是皇帝……”
“孤乃一国储君!”
“在我眼里,比不上咱家侯爷!”李冲比程咬金等人更猛,直接就揭穿打脸,桀骜道:“你想登上皇位,先得看陛下同不同意,就算陛下同意了,也得看看咱家侯爷点不点头……”
这话一出,满场震惊,李承乾脸色暴怒,他正欲发飙,忽听门外有人放声大笑道:“你这畜生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朕的太子。”
又听一个女声淡淡笑道:“陛下啊,这李冲开口咱家侯爷闭口咱家侯爷,连本宫听了都觉得离谱,您便将这个蠢货发配东北,让他滚去找他的侯爷吧。”
第276章 李世民养蛊
陛下和娘娘竟然同时来了,兵部大堂众人都是一惊,还没等大家出门迎接,李世民已经龙行虎步进入门中。
后面长孙脚步款款,虽然落后丈夫半步,但是转眼也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李承乾第一个跪了下去,紧跟着便是大臣们下跪,霎时间呼啦啦跪了一地人。
李世民目光微微一扫,淡淡道:“朕刚才在门外听了很久,越听越感觉有意思,忽然响起有个人跟我说过一个词,感觉很是贴合啊!”
李承乾咽了口唾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知是什么词?儿臣心中有些好奇,还请父皇赐教。”
李世民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皇帝双手负于背后,轻声吐出了两个词:
“党争!”
“党争?”李承乾面带茫然,众多国公也面面相觑,大家一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党争这个词汇最早出现在晚唐时期,史学家称其为牛李党争。而在晚唐牛李党争之前,历朝历代虽然有党争之实,但却没有党争之词。
李世民见大家不懂,忽然意味深长一笑,淡淡道:“党争这个词是臭小子发明的,你们听不懂也无所谓,但是党锢之祸这个词早有出现,你们总该听过吧。”
此话一出,众人脑中都是轰然巨震。
什么是党锢之祸?
昔年汉末时期,朝堂士大夫和贵族结党营私与宦官相抗,导致的结局就是天下大乱,汉朝直接被颠覆。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没有……”李承乾簇簇发抖,周围众人也心如鹿跳。便连程咬金这等朝堂滚刀肉都心惊胆战,生怕被皇帝扣上结党营私这顶大帽子。
有些事可以暗地里干,但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讲。
李世民目光再次一扫,忽然哈哈大笑,挥手道:“都起来吧!朕刚刚只是在打趣,并没有什么暗示。尔等深夜聚集兵部商讨战事,朕心中甚慰,意欲嘉奖。”
皇帝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冲,淡淡道:“众臣可以嘉奖,你却只有惩罚。哼,好大的狗胆,百骑司乃是皇家奴仆,而你竟敢出言顶撞太子。朕听你开口侯爷闭口侯爷,既然你如此崇拜韩跃,那便滚到东北去吧。”
李冲不惊反喜,抬头道:“陛下,您真的让臣去东北?”
说话之间,脸上竟然忍不住露出笑容。
李世民顺势一脚,直接将他踢了个滚地葫芦,甩手道:“速速与朕滚蛋,再敢啰里啰嗦,朕砍了你的脑袋。”
“好嘞!”李冲咧嘴一笑,伸手将自己的百骑司兜鍪摘下,他向皇帝恭敬施展一礼,喜滋滋便要出门。
李世民眉头一挑,冷喝道:“把火箭炮留下来再走,那臭小子手里宝贝很多,你到东北再要一件吧。”
皇帝目光有点意味深长,淡淡道:“这件火箭炮需得留在皇宫,作为震慑宵小之物。另外,谁让你摘下兜鍪的?朕发配你去辽东,却没将你在百骑司除名……”
李冲呆了一呆,随即大喜过望,他再次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感谢陛下隆恩,小人去了。”
他将火箭炮交给一个百骑司战士,目光在炮筒上留恋半天,明显依依不舍。
旁边长孙淡淡道:“别看了,趁着时间还早赶紧滚蛋,门口有一队宫女,你护着她们一起动身。此事若能办成,本宫会写信给泾阳侯韩跃,让他再赏赐你一件火箭炮。”
“保护宫女去东北?”李冲微微一愣,下意识道:“娘娘,从长安到东北足足三千里地,如今又是寒冬将至,宫女们体格纤弱,哪里能吃得住一路风霜?”
长孙施施然一笑,淡淡道:“护卫之人又不止你一个,事情若是出了岔子,所有护卫一起扛便是。”
李冲又是一呆,小心翼翼道:“娘娘啊,不知还有谁和小人一起?”
百骑司首领品禄只有五级,按说没有资格和皇后对话,不过长孙深知眼前这个青年乃是韩跃铁杆追随者,爱屋及乌之下,非但不治他多话之罪,反而解释了一句,淡淡道:“那些人,自然也和你一样,都是犯了错的罪臣。”
李世民适时发声,突然指着程咬金等人大喝道:“柴绍,程知节,李勣,秦琼,刘宏基……”
皇帝一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