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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至于老爹这个称呼,朕心中很是喜欢,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这样喊,但是坚决不能被外人发现,明白了吗?”
“老爹放心,儿臣省得……”
……
……
皇帝再次点了点头,他负手立在太极殿楼顶边缘,目光炯炯俯视长安,忽然大有深意道:“朕于大隋开皇十八年出生,今日乃是贞观四年六月十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韩跃摇了摇头,脸色茫然不解。
他这副模样,李世民顿时怒哼一声,皇帝伸手指着韩跃鼻子训斥道:“世人都说你天生奇才,偏偏普通常识一点不懂。朕生于开皇十八年,到今日贞观四年,你给我算算这是多少年岁?”
韩跃掰起手指头一阵拨愣,好半天忽然讪讪一笑,小声道:“儿臣从小沦落民间,不太会算这个!”
李世民气的又要打人,忽然想起韩跃说的流落民间,皇帝脸色一沉,叹息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不会算,那朕来告诉你,从开皇十八年到现在,总共经历了三十四年,也代表着朕今年三十四岁。”
韩跃隐隐把握到李世民的想法,连忙拱手道:“老爹春秋鼎盛,大唐在您治下国力飞扬,必然迎来贞观盛世……”
这马匹拍的乓乓乱响,李世民显得很是受用,皇帝大有深意看了一眼韩跃,笑骂道:“油嘴滑舌,也不知跟谁学的!朕坐拥朝堂看天下,各种奉承听过不计其数,不需要亲儿子来讨好我。”
韩跃讪讪一笑,悻悻然摸摸鼻子。
李世民忽然轻叹出声,语带感慨道:“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朕今年三十有四,确实春秋鼎盛之年,我先前问你这意味着什么,你聪明伶俐故意装作不懂,既然你不敢说,那么朕来帮你说。”
他再次负手而立,目光眺望麓麓长安,沉声道:“朕戎马一生,身体毫无病疾,我自信能活个六七十岁,估计还要在位三四十年……”
李世民说到这里猛然一停,转头看着韩跃,目光炯炯道:“此处没有外人,只有你我父子,如今你的身份已经大白天下,虽然朕没有封你储君,但你毕竟是皇家嫡长子,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唐皇位将由你来接掌……朕现在问问你,若是三四十年时间无法让你接位,你能不能等,你想不想等,你愿不愿意等?”
李世民一连三问,他的心思终于水落石出。
这种问话一点也不能迟疑,韩跃猛然挺胸抬头,目光与李世民相接,没有一丝一毫躲闪。
“老爹放心,儿臣生性懒惰,喜欢烂漫自由,我巴不得当个逍遥王爷,没事写写诗做做画,偶尔发明点器具扬名立万,又或者带兵去打周边小国耀武扬威,总之皇位我是不想坐的,这位子坐上去就要肩负天下,儿臣现在还没有玩够!”
他目光正视皇帝,突然嘿嘿坏笑道:“老爹您就辛苦辛苦,先帮儿臣再坐它几十年江山,等到满天下繁荣昌盛之时,我才顺手接下锦绣山河,如此岂不是妙哉快哉?”
“那时候你也有五六十岁了!”李世民忽然冷冷出声,目光幽幽盯着韩跃,道:“苍老白头之日,始能君临万千,跃儿你告诉我,你真的甘心等么?”
韩跃哈哈一笑,昂首挺胸道:“老爹不用拿话套我,大唐现有的山河才多少?跟皇位比起来儿臣更喜欢去开疆拓土,这个世界非常大,大到您不敢想象的地步,说不定儿臣会打下一片巨大的领土,建立比大唐更庞大的帝国……”
李世民目光直直看着他,似乎想看穿韩跃的内心,父子二人沉默相对良久,皇帝突然仰天一声大笑,欣慰道:“臭小子不错,敢放如此狂言,不愧朕的嫡长子,我等着看你打下巨大帝国,让朕也跟着沾一沾喜气!”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停,似乎不欲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扭头看看偏西的日头,沉吟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且随朕同下太极殿,今晚的宴会很重要,我儿须得沐浴更衣,准备和皇族各脉相见。”
李世民说完此话,当先迈开虎步,韩跃连忙在后面跟上。
父子二人顺着阶梯一路下楼,行至楼梯一半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微停脚步,若有意若无意道:“皇族宴会,各脉皆来,届时太上皇也会亲临,你的弟弟妹妹都要到场,比如承乾,比如青雀……”
韩跃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李世民,哪知皇帝停下的脚步再次开动,顺着楼梯一路走了下去。
第388章 有些人不能给好脸,否则要出大事
夜色擦黑之时,长安万家灯火,朱雀大街尽头的皇宫忽然悬挂起一盏盏巨大的红灯笼,又有持戈甲士来回走动,绕着宫墙不断巡视。
有长安老住户忽然发现,今晚的持戈甲士似乎增添了两队,人数足有千人之众。这些甲士身上穿着精良的明光铠,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最低也是军中伍长级别。
“很奇怪啊,莫非今晚有事不成?”帝都百姓见识高,一个老住户摸着下巴沉吟道:“整个皇宫突然增加守卫,不但左右羽林出动,还有左右神武军,左右龙武军,乖乖俺滴老娘,这情景似乎只在武德九年见过一次……”
他话未说完,旁边有个百姓忽然伸手一指,低声道:“老哥你看看,不止宫中卫士加派人手,巡街的武侯也陡然增多了!”
先前那个老住户连连点头,啧啧轻叹道:“我早就看见了,刚过去的哪支小队人人穿着硬甲,腰间挎着精钢横刀,他们不是长安县衙的普通武侯,而是驻守京畿的千牛卫战士。”
巡街用战士,这是安保级别提到了最高的表现,两个百姓对视一眼,正欲私下再讨论几句,忽听宫门口暮鼓晨钟,遥遥传来一声钟响。
钟声悠扬,厚重的声音传荡激昂,有个将军高声喝道:“传陛下旨意,西府赵王征北而归,宫中将举办庆功晚宴,因皇族各支并朝堂重臣皆要参与,特赐今夜不设宵禁,满城百姓可随意逛街行走……”
两个百姓目光一闪,齐声道:“原来是西府赵王的事,陛下要给他开宴庆功,难怪今晚这么大动作!”
耳听那个将军又喝道:“陛下有令,加派千牛卫充任武侯,小心巡视各路街口,确保逛街百姓的资财不失,但有盗抢之事,一律格杀勿论。”
这将军高声宣布完毕,又有几队战士翻身上马,一路高喊重复他的话,将李世民的旨意传达全城。
两个百姓对视一眼,先前那个老住户嘿嘿发笑,兴奋道:“俺得赶紧回家一趟,今晚不设宵禁,东市西市必然人流涌动,咱有祖传的汤面手艺,正好去西市路口摆个摊位。”
他说完话后急匆匆转身,后面那个百姓同样一脸喜色,喃喃道:“今晚不设宵禁,我也得把茶摊子摆出来才行……”
两个百姓只是缩影,随着消息不断传播开去,越来越多的长安老住户走出家门,做生意的找地方摆摊,想逛街的带足了铜钱。
满城灯火阑珊,渐渐热闹起来。
待到酉时一过,朱雀大街忽然有车马出现,先是一辆漆金雕麒麟的车架隆隆驶来,赶车的车夫凌空甩了一个鞭花,高声道:“淮安王奉旨赴宴!”
哇——
大街上百姓一阵哗然!
淮安王李神通是谁?他是太上皇李渊的堂弟,当朝皇帝李世民的叔叔,大唐一等王爵,开府仪同三司,军中有实权,朝堂是大佬,这是一个响当当的实权派王爷。
据说此老最近身体欠佳,已经闭门谢客足足小半年,平日里连朝会都告病不上,想不到今晚竟然第一个赴宴前来。
看看人家的车架,漆着金粉,打着翅屏,车厢上雕琢着象征武勋的麒麟,灯火之下狰狞威武,自有一股气势滔天。
马车一路行至皇宫门口,车厢门帘子忽然一掀,但见一个干瘦的老头颤巍巍走下来,虽有风烛残年之感,然而目中却有精光闪烁。
两队持戈卫士郑重而立,先前那个喊话的将军快步上前,拱手施礼道:“麾下羽林卫偏将李隆,见过淮安王爷,大帅最近身体可好一些了?”
他之所以口称统帅,是因为李神通曾任羽林卫主将,而且这个李隆也是皇族分支出身,按辈分得喊李神通爷爷。
“隆哥儿不错,小半年时间不见,你身上倒是有了几分将军气势,老夫见了很是欢喜!”李神通笑眯眯赞了一句,忽然伸手拍拍李隆肩膀,压低声音道:“你是我这一脉的堂侄孙,老夫要叮嘱你几句,今晚宴会鱼龙混杂,不但各脉皇族要来,许多朝臣也奉旨参加,你负责宫门迎接之事,眼睛可要放亮一点,有些人可以笑脸相迎,有些人万万不可搭话……”
李隆微微一怔,连忙请教道:“堂爷爷还请明示,到底哪种人该笑脸相迎,哪种人又该敬而远之。”
李神通笑眯眯一捋胡须,忽然目视朱雀大街方向,呵呵道:“比如来的这驾马车,千万不要和他太过友善,除了按例检查,一句话也不要多说。”
李隆郑重点头,目光望向街上那架马车,脸色突然闪过一丝古怪。
“堂爷爷,那好像是魏王的马车啊?”
李神通呵呵一笑,张开掉光门牙的嘴巴,仿佛黑漆漆的窟窿……
……
……
第二辆出现的马车正是李泰的车架,车轮辘辘作响,很快就到了皇宫之前。
大唐宫禁森严,除了天子车架和皇后凤撵可以进入,其他人皆要停放在门外,以前还有东宫太子的车架能进,但是现在东宫空缺,所以只余帝后车架两种。
李神通的车架停在门东侧,魏王的车架顺势就靠在了旁边,但见一个胖小子从车上直接跳下来,一路欢欢喜喜跑了过来,大声对李神通道:“原来皇爷爷早就到了,青雀还以为我是第一呢!”
李神通淡淡一笑,忽然低头咳嗽几声,喘气吁吁不断,显得老弱难堪,他拱手道:“魏王万万不可喊我皇爷爷,本王虽然辈分占先,但你毕竟是嫡氏血脉,除了太上皇谁也不能做你爷爷,咱们还是以爵位相称吧……”
李泰微微一怔,圆圆的脸蛋挂着童真,笑嘻嘻道:“皇爷爷说哪里话,辈分占先,就该为长,本王最敬重您这种皇族宿老,称一声爷爷又何妨?”
李神通不断咳嗽,连身躯都佝偻下去,勉强喘息道:“老夫体弱多病,不能在宫门口久立,我先进宫到宴会大殿歇息去了,魏王似乎还没接受检查,此事比较繁琐耗时,老夫就不等你啦。”
他大声咳嗽喘息,似乎要把肺脏都咳嗽出来,然后脚下可走的飞快,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宫门后方。
李泰胖嘟嘟的小脸挂着微笑,垂手恭敬送别李神通,望之又有礼又懂事,然而旁边的李隆却恍惚看到他眼睛森光一闪。
“唉,皇爷爷戎马一生,为我大唐江山开疆拓土,想不到英雄迟暮如此,真是令本王心痛。”李泰长吁短叹一声,忽然转头对李隆甜甜笑道:“隆将军常年驻守宫门,忠心堪比日月,实令本王佩服。”
李隆心中打个突兀,他以前也曾和李泰说笑过,然而这一刻却谨记李神通教诲,一脸肃重拱手施礼,道:“魏王还请静立稍后,末将唤人稍作检查之后,立即给您放行……”
李泰笑脸猛然一收,恶狠狠道:“你不是淮安王,莫要觉得本王软弱可欺。我笑脸相迎礼贤下士,你安敢给我口出敷衍之词?”
肥嘟嘟的脸上童真不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