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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韩跃一直克制自己使用店铺,但是这次他没能坚持本心。
“果然一切都坐实了猜测,古怪店铺绝非什么好东西。”
就在韩跃发宏愿兑换粮食的瞬间,他只觉自己聚集的气运疯狂损失,这些气运就算兑换全国所用粮食都足够,然而店铺竟然还在不停的抽。
最后韩跃所有气运全被抽空,他自己想停都停不下来,店铺不断抽空他的气运,甚至还让气运变成了负数。
人在运气差的时候尚且会倒霉,运气成负数想都不用想将会如何。
巴蜀多山多云,七月天宛如孩子脸,那一个惊雷原本是因为暴雨将至才炸响,但是偏偏就不偏不斜击中了韩跃的头。如果用后世科学方法解释,这是因为韩跃站在草棚之顶,而且腰间插着能够引雷的天子剑,所以才会遭受了雷击。
一切都很合理,仿佛全是巧合。
……
……
“师尊,师尊,呜呜呜……”任静哭的宛如泪人,跪在韩跃焦黑的尸体旁。这位被韩跃赐了男儿之名的女孩其实心性柔软,这一刻她只觉自己的天地都塌了。
旁边刘黑石咆哮不断,双手拎着大锤子一直想冲过来,可惜他身边有五六个大将拼命阻拦,刘黑石暴怒不断大吼道:“放开俺,俺要砸死这女娃。为什么不能早来一会,为什么不能早来一会?啊啊啊,主公啊,俺的主公……”
他宛如一头疯虎,双目充斥血红,几个大将拼命将他按住,生怕这浑货发疯之下砸死任静。
但是没有人责怪黑厮,都知道这是狂怒之下的疯话。
偏偏小丫头却听到了心里,这女娃心神巨伤之下陡然变得痴痴呆呆,忽然喃喃道:“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了师尊。如果我能早到一天,师尊断不会无奈向神仙借粮。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师傅死了,我要给他赔命……”
说着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子,竟然直愣愣就往胸口捅去。女孩都爱美,她虽然经常男装,但是怀里也装着女娃饰物,想不到这饰物却成了自尽凶器,闪着银光瞬间刺破了胸。
也幸亏旁边娄乘风听她话音不对,抖手一拳就将小丫头打歪,就算如此小丫头胸口还是慢慢变红,有鲜血从里面浸透出来。
“喊医馆官,去喊医官……”娄乘风急喝一声,这位大儒此刻的嘶吼比任何武将都要大。
那边刘黑石呆了一呆,忽然颓然将手中大锤子扔到地上,这位韩跃手下第一忠贞猛将忽然抱头痛哭,蹲在地上宛如一个失去父亲的小孩子。
不远处有十几个随军医官疯狂跑来,领头一人手里还抱着个大箱子,这人还没跑到跟前口中已经急急大喝,暴吼道:“哪位将军帮帮忙,砸开殿下的神药箱?”
“神药箱……”
这三个字瞬间惊醒众人,七八个武将轰隆冲了过去。
刘黑石陡然从地上蹦了起来,激动道:“神药,神药,主公的箱子里一直存着神药,快点拿来给主公用。还有任静女娃,一样也要救她。”
毕竟是忠厚之人,刚才已经原谅了任静。
尉迟宝林抽刀就是猛劈,咔嚓几声将箱盖劈碎。
所有武将发了疯一般抬起箱子,甚至把几个医官都推到这地上。
众人手忙脚乱,场面嘈杂如沸粥,此时唯有娄乘风还能保持清醒,一直用手指去掐任静小丫头鼻下的人中穴。
任静目光全无一丝生念,只是痴痴呆呆不断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来一天,师傅断然不会借粮……”
其实她一点错也没有,相反还有很大的功劳,这一次剑南道战事平定,任静先是用大船运送西府三卫进入巴蜀,然后又马不停蹄赶回江淮。
筹措粮食,千里运输,她船队运来的粮食救活了几十万百姓,堪可称为功德无量的女孩子。
可惜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的小丫头完全不去思考自己的功绩,她只是想着自己害死了韩跃,一心要用自己性命赔偿。
“丫头!”娄乘风陡然将她一晃,沉声道:“你不能如此,殿下还要你来救。”这位大儒明显知道该怎么劝人,一句话直接刺中小丫头的心。
果然任静的眼中迅速恢复生气,虚弱反问道:“娄……娄……娄大儒何意,我怎么救……救师尊?”
她气息十分微弱,显然是失血过多,刚才那一簪子虽然没有刺破心脏,但是距离心脏也不远了。
娄乘风抓起小丫头的手掌,然后让小丫头自己按住胸口流血之处,这才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激励任静道:“你看看他们,谁有资格救人?殿下的神药固然能起死回生,可惜吾等没一人会用啊。”
任静顿时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忽然感觉一阵头目晕眩,娇躯软软斜斜跌了回去。这一刻她的气息越发萎靡,但是眼中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渴望。
小丫头不想死了,她得活下来救师傅。
第666章 韩跃的尸体不见了
娄乘风心中落下一块大石,不过依旧不敢放松,再次道:“在场只有你是研究院出身,而且还是殿下的亲传弟子,殿下的神药箱里有十几种药物,唯有你才知道用什么药能救人……”
“我来选取药物,快把药箱拿来让我看!”
小丫头仿佛回光返照,精气神竟然变得亢奋异常。
“万万不要急,先得救治你,救了你之后,你才有力气救殿下!”
娄乘风小心将任静扶住,面色郑重又道:“你现在不要乱动,让医馆先给你疗伤。”
说着猛然转头,对一众医馆急喝道:“哪位懂得外伤急救,烦请速速治疗此女。”
一个年轻医官奋力挤了过来,大声道:“我学过外伤缝制,是研究院学子所传之学,这位女先生且请海涵,病者不避医,我要给你缝伤口……”
边说边拿出缝合伤口的针和线,但是自己却畏畏缩缩不敢下手。
“缝啊,你他娘的倒是缝啊!”后面刘黑石陡然一声暴喝,再次有发疯打人的迹象。
青年医官嘴皮哆嗦几下,拿针线的两手不断在颤颤发抖。
“我缝不来……”
他猛地颓废倒地,满脸无助道:“我只是向研究院的小先生请教过一次,从来不从下手缝过人,她的伤口在胸部,这样的伤口不会缝。”
“我懆你姥姥!”刘黑石勃然暴怒,几个大将死死按住他。
青年医官满脸自责,忽然眼中有泪水滚滚落下,医者父母心,古代的医者可不像后世那些医学专家,后世你没钱立马滚出医院,这时的医生却会为无法救人而流泪。
此时任静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湿透,小丫头刚刚振奋的精神又变得萎靡,这一次的萎靡可不比刚才,分明是气息越来越弱的征召。
“糟糕,这娃娃不行了……”在场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娄乘风陡然仰首看着天空,喃喃道:“如果苍天真的无眼,何不抽刀劈了这天?上一代西府赵王死在雷雨之下,这一代的西府赵王同样难逃。明明是为了百姓,为什么要给报应?还要连带着一个巾帼女娃,老天你是否真的瞎了眼?”
身为颜师古门下第一大儒,娄乘风毕生饱读无数诗书,他前半生奉行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然而这一刻分明信了天地间有神。
只不过这个神在他眼中是个坏神,就连苍天都是瞎了眼睛的天。
刘黑石陡然一声咆哮,愤怒从地上捡起两个大锤子,他舞动大锤向天怒吼,厉喝道:“来啊,贼老天,你可敢再降一道雷,劈一劈你刘家爷爷?老子要追随殿下,死后做鬼和你们争锋……”
铿琅琅——
又有几员大将抽出腰间大刀,随同刘黑石一起向上天咆哮。
可惜愤怒换不回一切,任静小丫头终于闭上了眼睛。她口中依稀还有点微弱气息,但是谁都知道这点气息很快就消逝。
“啊啊啊……”那个青年医官泪流满面,忽然抬手狠狠猛抽自己,痛苦道:“我为什么不能缝,我为什么不敢缝,医者治病救人,我算什么狗屁医者?”
他陡然从地上疯狂窜起,又哭又笑踉跄跑开。
娄乘风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子轻轻挪动任静,他将小丫头的身体和韩跃并排一起,忽然双目涌下滚滚热泪,道:“吾要著书立传,让天下人都看一看。师尊是胸怀苍生的圣人,徒儿是豪气干云的巾帼,西府赵王,国之脊梁,任静任平生,女中好儿郎……”
咔嚓——
天空忽的响起一声炸雷,随即又狂风暴雨疾下,仿佛整个天地在一瞬间变得漆黑,浓浓雨幕遮住了苍天的颜色。
众人同时惊慌,下意识过来遮雨,娄乘风吃力抱起任静,刘黑石流泪抱起韩跃,旁边几位大将撕开甲胄举在头顶,不让任何一点雨丝滴落下来。
一群人漫无目的在难民营行走,所过之处只看到无数百姓在草棚中露头,很多人还是麻木不仁,但是有更多的人却双目留着眼泪。
有个妇女抱着小孩跪在草棚门口,她身后的草棚里堆了几袋子粮食,这个妇女正是咬伤过韩跃的那个,她跪在草棚口嚎啕大哭。
众人继续冒雨前行,慢慢回到了韩跃的中军帅帐,这帐篷又简易又矮小,也跟配不上当世第一王爵的身份,只因韩跃把自己的王爵大帐拿出给百姓住,他自己随意用树干和破布搭了个小帐篷。
就是这个破败矮小的帐篷,却主导了整个剑南道的大战。每天从帐篷里发出的命令价值几万贯,每一个命令都是让将士们去找粮食。
如今粮食来了,帐篷的主人却看不到了。
众人弯腰挤进帐篷,面色凄苦将韩跃师徒放好,娄乘风忽然擦了一把眼泪,郑重道:“都走吧,这里是圣人的居所,除了他和他的弟子,没人有资格在此多待。我们自认为忠诚义士,其实每个人都存有私心。你们武将追随殿下是为了建功立业,我们文官追随殿下是为了史书留名,都是私心,都不配在此!”
说到这里咬了咬牙,领头钻出了这一座矮小的帅帐,仰天咆哮道:“此乃圣人居所,不准任何人玷污。不管你们服也不服,我们没有大公无私的心,滚出来,都给我滚出来……”
后面众人全都挤出帐篷,站在大雨之中满脸落寞。
……
……
由于娄乘风突然发狂,所有将领和文官都被他驱逐,就连刘黑石都不准守在此间,这位大儒要让韩跃师徒静静待在一起。
圣人离去之地,凡人不配有资格立脚。
娄乘风是韩跃的行军长史,在军中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哪怕是西府三卫的各位大将也要听令,没人会因为韩跃不在了就违反规则。
大雨倾盆而下,难民营之外的大河不断涨水,这一夜大雨竟然爆降四个时辰之久,古往今来都没有几次狂暴的雨。
待到夜间深时,大雨犹然不降,忽然远处大河一声咆哮,竟有洪水决堤而来。但见雷鸣闪电之中,整座难民营直接被横扫,无数百姓在水中瑟瑟发抖,娄乘风紧急调动无数将士展开救灾。
又有一个霹雳响起,照亮整个夜空,忽然有人惊恐大喊,神情恐惧道:“殿下的帅帐,殿下的帅帐……”
救灾中的众人陡然一惊,这才想起韩跃的帅帐没有留守人,大水横扫整座难民营,瞬间冲垮了那个简易的小帐篷。
忽然又是一个惊雷,闪电仿佛利剑划破长空,奔腾大水狂涌而下,瞬间带着那个矮小的帅帐消失无踪。
“殿下,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