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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明着是说天气,其实暗中说的却是人心。田秀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忽然道:“这么说来你们在西方遭遇了性命之危?”
阿雅陡然振奋起来,大声解释道:“性命之危,我们不怕,就算被烧死在火刑柱上,我们仍旧保留着信仰的虔诚,我们害怕的是学问失传,我们害怕的是失去了梦想,我的老师告诉我,去东方,唯有去东方才能继续自己的信仰,在东方这片土地上,任何思想都可以生存,任何学识都可以研究……”
说到这里猛地戛然而止,语气突然转为失望,接着又道:“所以我们千里迢迢来了东方,结果却发现老师所说的完全不对,老师所说乃是东方几百年前的时代,那是你们汉人的春秋战国,那时候才允许百家思想共鸣。”
她眼睛里突然有泪,猛地抓起地上的精致塔罗牌,大声又道:“尊贵的封号郡主,您真以为我们放不下塔罗牌么?我们之所以坚持每天使用它,其实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忘了出身,大唐这片土地太美了,人民的生活太富足了,如果我们不能时时用塔罗牌提醒自己,那么很可能会被大唐的文化熏染而忘了出身,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比绑在火刑柱上更可怕……”
这番话语气很是激动,导致说话的句子都有些啰里啰嗦,然而田秀儿却肃然起敬,陡然郑重行礼道:“今日方知义父说的一点没错,无论东方西方,皆有可敬之人,你们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我田秀儿在此要郑重道歉了,对不起,整整关注了你八年,然而始终没有伸出援助的手,我很抱歉,这不是对学问的尊重,我的义父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对我的做法很失望。”
田秀儿说话同样没有采用之乎者也,而是学着阿雅一般使用了近似西方的白话文,虽然听起来有些啰里啰嗦不如汉语精美,但是这样做却能让阿雅最大程度感受到话语中的尊敬。
她眼睛里明显有泪水溢出,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塔罗牌,她将塔罗牌捧在自己的胸口,口中喃喃自语道:“唯有东方,才能继续自己的梦想,整整八年过去了,我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尊重我的人!”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幽幽凄苦又道:“唯一可惜的是,这里已经不是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但是我仍然要谢谢您,尊敬的封号郡主殿下,您的鼓励很是及时,让我快要熄灭的希望之光不再摇晃……”
然而,也只是不再摇晃!
阿雅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她的同伴们能坚持多久。
田秀儿忽然探手入怀,然后十分郑重掏出了一封书信,她面色严肃展开书信向前一递,突然展颜微笑道:“看看吧,我义父写的信,邀请你去岭南,他要在那里建立一所更大的研究院……”
阿雅顿时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呼道:“西府赵王……哦,不,难道是华夏帝国的昭武大帝?”
她心情十分激荡,伸手一把夺过那封信,但见上面笔走龙蛇写着一行诗:莫道华夏难生活,观鱼胜过多瑙河。东方不存火刑柱,朕心深处爱博学。
阿雅再次惊呼,吸引了旁边的伙伴慌张围过来,阿雅双手发抖指着书信,满脸震惊道:“你们快看这首诗,这是我们的文字啊……”
一众胡子神色震惊,目光呆呆滞滞盯着这封书信。
田秀儿忽然微笑站起身来,然后冲着不远处街面招了招手,然后她转身冲着阿雅调皮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去岭南吧,义父在那里等着你们,不过你可不要勾引我的义父,否则咱们的友谊化成灰……”
第822章 二师伯,一路好走
田秀儿招手喊来的是一辆马车,车轱辘竟然是橡胶做的那种,这种马车在大唐统共不超过十辆,搁在古代完全是长途赶路的利器。
她转头看了一眼阿雅,然后满脸微笑指了指车,道:“喏,你们坐上这辆马车,然后从牛家镇出发一路南下直到江淮,江淮之地如今已有通往岭南的船队,你们到了那里之后拿出我义父的这封书信,居时任何一艘船都可以搭乘……”
阿雅有些吃惊,她身边那群容貌遮在连衣帽下的胡子同样也很吃惊。
阿雅有且怯懦站起身来,小心翼翼打量着田秀儿招来的马车,她眼中带着稀奇,同时也有羡慕。
这架马车不但装有橡胶轮胎,而且车架四周配备着防御甲板,前后各自装有一具微型八牛弩,车厢里似乎还存放着五六把燧发枪。
最主要的是车前插着一杆小旗子,上面赫然用汉字写着“西府”两个字,这两个字可是不得了,无论到哪里都是一个强横无比的护身符。
田秀儿见她打量马车,站在一旁微笑又道:“你不用看啦,这正是我义父当年的座驾,西府是他以前封号,放眼天下无人敢阻,不过这辆马车如今归我使用,嘻嘻,它是我义父送给我的嫁妆礼……”
说到这里微微一停,面色稍微显出不舍,接着又道:“我拿这两马车当宝贝一样,平时连我夫君都不准坐,但是考虑到从牛家镇前往江淮路途不近,故而决定借出来给你们用一用,等你们到了江淮之后,车夫会架着马车再回来,咯咯咯,所以阿雅你还是收起脸上的震惊吧,这马车我可舍不得送给你!”
阿雅连忙欠身行礼,慌乱解释道:“尊贵的封号郡主殿下,阿雅绝不敢有贪婪之心,我只是有些羡慕您的出身,这样华美的马车也有人送。”
田秀儿有些骄傲,捂着小嘴咯咯直笑。
她上前拉住阿雅的手,然后将对方拉到马车旁,忽然压低声音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那就在岭南好好表现,我义父出手最为大方,说不定也会给你造一辆。”
阿雅微微一怔,她张口还想说话,然而田秀儿已经摆了摆手,大声道:“旭日东升,正合启程,本郡主还要兼顾镇子上的事务,我就不远送你们啦,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说完飒然转头,提着裙角沿街而去。
阿雅怔怔有些发呆,她想不到这位大唐封号郡主行事竟然如此干练。
这时那个马车的车夫忽然一甩鞭子,对站在车旁的阿雅那些同伴恭声邀请道:“贵人们,上车吧,小人牛四,负责送你们去江淮……”
阿雅又是一怔,七八个掩盖容貌的胡子也是一怔,其中一个萝莉音的小小家伙语气吃惊,小心翼翼道:“你……你……你喊我们贵人?”
车夫牛四哈哈一笑,满脸郑重道:“能得咱家小姐看重,能得咱家主公邀请,尔等从今而后已经不是平凡人,你们的身份注定是贵人,各位贵人,还请上车!”
……
车轮滚滚,马蹄蹬蹬,阿雅等人终于上了马车,然后车夫一甩长鞭轰然启程。
道路两旁,时有围观,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满脸羡慕,其中有两个人最为震惊,这俩货正是到处宣扬胡子算命不行的哼哈二将。
他俩全程目睹了田秀儿代替韩跃邀请胡子南下,而且还借出了那位陛下当年用过的马车,两人目瞪口呆看了半晌,忽然相互对视一眼咽口唾沫,第一人张口一声大叫,第二个紧跟着同时放声,两人喊得全是一个意思,道:“贵人等等,小人意欲投奔也,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可惜马车轰隆而行,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街面尽头。
哼哈二将十分沮丧,耷拉着脑袋长吁短叹,旁边有人哈哈大笑,传进两人耳中越发显得刺耳。
“真他娘的,咋就成了贵人呢?唉唉唉,早年间俺还曾帮助过她们呢……”哼哈二将其实也不坏,只不过喜欢嘲讽一下别人显摆自己而已,说起来当初阿雅等人初到牛家镇之时,曾有半个多月寄住在两人家里。
天下之事,熙熙攘攘,每天都有事情发生,阿雅她们离开的这一幕虽然惹来些许惊奇,然而众人的心思渐渐便又淡了,别人的生活是别人的,自己的生活才是自己的,牛家镇是个商业大镇,镇上的人更注重务实,很快众人又开始忙了自己的事情来。
这时东方旭日已经爬高不少,天色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抬首仰望上苍,但见白云悠悠飘荡,天空湛蓝,幽碧如洗,秋风微微吹拂,白云变幻不断。
那辆马车已经消失在牛家镇镇口,镇内某处高大建筑上却有人一直盯着看,这人正是不久前飒然离开的田秀儿,她俏脸之上明显带着一抹感伤。
“秀儿,她们走了!”
“是的,她们走了!”
“你也想去,对不对?”
“没有,我忙的很,我才不想去见爹爹,他更忙,见了我也没时间说句话……”
“秀儿,你在说谎,为夫虽然是个粗人,但我曾经是陛下的亲兵,我们当亲兵的时候都被逼着读过书!”
“牛老三,你烦不烦?”
田秀儿忽然呵斥起来,气鼓鼓恶狠狠推了一把丈夫,佯装恼怒道:“我说了不想去,要你在这里啰里啰嗦,镇子上那么多事,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工厂里做调度……”
她的丈夫正是牛老三,一如当年初建牛家镇时那般憨厚,虽然被妻子狠狠推了两把,然而牛老三眼中却全是宠溺。
他忽然伸手将田秀儿揽在怀中,温柔轻声道:“等你完成心愿,咱们就去岭南,快了,很快了,牛家镇已经养活了几十万人,整个蓝田县都跟着受益,只要再坚持五年,只要再坚持五年……”
当年韩跃要建十万大镇,田秀儿和李恪身为膝下两门徒各自发下誓言,欲要建立一座能够供养百万人口的超级大镇,然后师兄妹之间拼一拼成绩。
可惜后来李恪谋反,田秀儿被韩跃收为义女,虽然比拼已经没了对手,但是田秀儿依旧不愿放弃。
身为西府赵王的义女,她不想躲在义父的羽翼下受庇护,她要干出一番成绩,像义父那般庇护万民。
但是也许,这只是田秀儿的表象,其实她不愿去岭南还有一个原因,只不过这个原因她连牛老三都没说过。
犹记得十五年前,她和田豆豆都是小姑娘,村中最穷就是她俩,乃是真心相对的小伙伴。
那一日,义父封了爵位,要在村中款待朝廷来的贵客,田秀儿还记得她喂了一头名叫阿花的大肥猪,那天恰好被选中用来屠宰宴客。
她无限欢喜跑去找田豆豆,准备结算肥猪阿花的卖身钱,然后,在那个日光浩浩的上午,她见到了一个满脸璀璨笑容的少年。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然后微笑打趣道:“小姑娘俊的很啊,来给侯爷笑一个,你笑一个我就娶你做小媳妇,怎么样……”
义父年轻的时候喜欢口花花,然而田秀儿却忘不了那一天,忘不了那一个璀璨的笑。
可惜世事无常,她做了义父的闺女。有时候她也会气恨自己,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会惊慌失措逃跑,如果那天她没有跑掉,说不定会鼓起勇气对着那个少年笑一笑。
天上白云苍狗,田秀儿脸色有些发痴。她站在屋顶眺望镇外远方,发现再也看不到自己的那辆马车。
阿雅她们走了,她们可以去岭南,而自己呢,自己不能去……
……
田秀儿幽幽一叹,慢慢将所有的心思压下去,少女情怀总是诗,然而她现在已经嫁做人妇生育有子,年轻时的懵懂只能藏在心中,那也许只是一个无限朦胧的梦。
这时身后忽然有响动传来,听脚步似乎不是一两个人,田秀儿和牛老三心中有些诧异,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