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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铜棺之中,躺着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妇人,和上面的那具铜棺所见的一模一样,但是他们既然知道了上面棺中,乃是一个假人,细细一辨间,可以辨出,这具铜棺之内,装的是真人。
但是,在身旁边,丝被之上,却也只留下了七道痕迹,并没有火羽箭。
而在应该是放火羽箭的地方,却留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两行字,道:“老赫,老赫,昔年你辱我,如今我辱你,七枝火羽箭,权作开棺礼,如其不服气,不妨见高低。”下面并没有具名。
那几行字,也是以炭灰写出的,浓淡不当,一定是因为进石墓之人,未带笔墨的缘故。
吕麟一见那几行字,便自呆了半晌,心中暗道:“这字迹好熟悉啊!”可是他虽深深思索,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字迹来。
端木红见他双眉深锁,便柔声道:“麟弟,你在想什么?”
吕麟道:“我觉得那纸上的字迹,看来熟悉无比,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样!”
端木红向那具枯骨一指,道:“这纸头,当然是那人留下的了!”
吕麟摇了摇头,道:“我看不然,那人一定是存心来盗墓的,但却中了暗器埋伏而死,他一死,上面墓石,当然凌乱不堪,那取火羽箭之人,我深信一定是无意中撞进来,取走了火羽箭的,听他的口气,像是当年曾败在赫老前辈手下,因而想前来报仇的,能与赫老前辈一见高下的,当然不会是盗墓之徒,他离开之后,还将墓石堆好,只当赫老前辈定会发现,前去找他算账,怎知赫老前辈,四海瓢游,竟然是多年未来,是以这件事,也就始终未为人知!”
吕麟一口气讲完,端木红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那纸上的字迹,你看来怎会熟悉呢!”
吕麟双眉紧蹙,道:“我也因此奇怪,如果是熟人的话,断无我不知他有火羽箭之理,如果是生人的话,我也不应该看那字迹,如此熟眼,而是我确是曾见过这样瘦斜俐落,刚劲无比的字迹!”
端木红见他想得辛苦,连忙笑道:“麟弟,如今何必想他,等我们设法,出了此处再想吧!”
吕麟一想,此际就算想出来了,也是无用,当前唯一要务,确是出了这里再说。可是,这石穴虽有上下两层,但是一望而知,除了那铁板以外,别无通途,又怎能出得去呢?
端木红看出了也的心意,道:“麟弟,我刚才,也感到我们实是无法出得去,但如今一想,真要想办法,还是有的。”
吕麟道:“你有什么办法!”
端木红道:“我们说不得,要惊动赫夫人一下,那石室约有两丈来高,这铜棺,每一具足有一丈,若是将两具铜棺,竖了起来,或许可以将那块大铁板,顶开一些,只要能顶开一点,便有办法了!”
吕麟望了一望那上面的一间石室,又看了看两具铜棺,觉得端木红的办法,真要实行起来,当然有着极大的困难,但是却可以一试!
因此,他便点了点头,向端木红一示意,两人便向着赫夫人的身,一同跪了下来,祝告道:“赫老夫人,晚辈等逼不得已,方始惊动遗体,心中实是万分不安,尚祈九泉之下,切勿见怪。”
祝毕,一个捧头,一个捧脚,便将赫夫人的体,从棺中搬了出来。又合力竖起了那具铜棺。
这具铜棺之重,实是不下两三千斤,两人竖了起来,却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由下面,搬到上面的一间石室中去。
想了一会,吕麟发起神力,将那具铜棺,独力直举了起来,大叫道:“红姐姐,你且避开些!”
端木红见吕麟俊脸,涨得通红,全身的力道,均已出尽,忙道:“你小心些!”身子向外,闪了开去,只见吕麟双臂猛地一震,一声大喝,那具铜棺,带起一阵轰轰发发之声,向上脱手升了上去!
吕麟本就觑得真切,那具铜棺,从洞中直穿了上去,两人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具铜棺,已然落在上面的一间石室之上!
吕麟大口地喘了几口气,面色才渐渐地恢复了原状,端木红道:“麟弟,你真是天生神力!”
吕麟道:“那全是我服了那一本七色灵芝,功力大进之故!”两人相继身形掠起,来到了上面的那一间石室,只见那具被吕麟全力抛了上来的铜棺,正压在另一具的上面。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先将那具抛上来的铜棺搬开,再去搬那原来停在石室中的铜棺,一搬之下,却觉出重了许多!如果刚才被抛上来的那具,也有这样沈重的话,吕麟万万无力将之抛了上来的!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心中不禁大奇,因为那两具铜棺,看来不但是一样大小,而且形式也莫不是完全一样,但如何一重一轻,相差如许。
两人互望了一眼,将铜棺放了下来,端木红道:“莫非那个假人,十分沈重?”说完,便将那木头雕成的假人,提了起来,但是也只不过四五十斤份量,而那两具棺木,却轻重相差,几达千斤?
两人想了一会,想不出究竟来,吕麟道:“且莫理会,先试试你想的办法,能不能令我们逃出生天再说!”
端木红柳眉深锁,仍然在想其中的奥妙,闻言忙道:“好!”
两人将那具重的铜棺,抬直竖了起来,吕麟用力托起了那轻的一具,向上一抛,眼看那具铜棺,将要叠了上去,却突然侧了一侧。
吕麟急叫道:“快避!”一拉端木红,两人便向外,避了开去。
他们才一避开,一声巨响,那具铜棺在向外一侧,已然倒了下来,若是他们两人避慢了一步,怕不已然被砸得骨折筋裂!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红姐姐,我看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端木红却对住了那具跌下来的铜棺,望了半晌,又走近去,向棺内看了看,回头向吕麟招手道:“麟弟,你快来看!”
吕麟知道她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连忙走过去看时,只见那具铜棺,从高处跌了下来,有两处地方,已然砸扁,凹了进去。
可是,看铜棺的内壁,却仍然极是平滑,一点凸出来的痕迹都没有。
两人俱是聪明人,一看到这样的情形,略想了一想,已然明白!何以两具铜棺,一样大小,但其中一具,竟会轻上许多!
如今,问题已然极为简单,那轻的一具铜棺,至少有一大部份,乃是空心的!
端木红立即道:“麟弟,赫老前辈虽然未曾向我们讲起过这一点,但是我想,他对石墓内的情形,一字也未提过,铜棺空心,必有原因!”
吕麟一伸手,“锵”地一声,掣了那柄紫阳刀在手,比了一比,“刷”地一刀,便向那铜棺砍了过去,只听得“铮”地一声响处,铜棺之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裂痕,吕麟连砍了三刀,便砍出了一个宽约寸许的缺口,仔细看时,只见那铜棺,本有四寸来厚,但这具轻的,实则上,两边都只有半寸厚,当中有三寸是空心的,向内望去,可以看到那空心的部位,恰是一幅棺壁,而里面像是有一卷什么物事。
端木红喜道:“果然有东西!”
吕麟却苦笑一下,道:“红姐姐,不论棺内有什么东西,我们得到了,又有什么用?”
端木红却仍是喜孜孜地道:“难说,麟弟,我看你绝不像横死夭折的人,我们两人,同命相依,你不会横死,难道我便会么?”
吕麟听她讲得一厢情愿,也不禁失笑,道:“那就将它取出来看一看吧!”
挥动紫阳刀,又是一连十七八刀,将那个缺口,砍得大可以伸手进去,端木红连忙伸手进去,将那卷纸,取了出来。
才一取出,两人便已然看出,那卷纸像是一轴卷好了的画。但却是个长卷,宽只尺许,展了开来,长达两丈,那间石室,尚自展之不尽。
看那幅画时,质地非纸非绢,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所织,只觉触手柔软,银光闪闪,吕麟运两指之力,撕了一撕,竟撕之不烂。
而画上所画的东西,看来却又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两道又粗又直的黑,横贯全画,又有不少圆圈、方形、三角,排列在两道黑子的旁边。
在那些圆圈、三角、方形之旁皆有人形,但却没有一个是活人,不是被烈火焚身,便是胸口鲜血狂喷,或是四肢齐断,头颅被削去一半,奇形怪状,难以形容,又画得逼真,看来令人毛骨悚然。
端木红和吕麟两人,看了半晌,俱都猜不出那幅画是什么意思来。
端木红首先奇道:“奇怪,赫老前辈将这样的一幅画,费那么大的手脚,藏在铜棺的夹层之中,却是为了什么?”
吕麟苦笑道:“只怕除了赫老前辈之外,再也无人知晓了。”
端木红道:“这倒不见得,再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一面说,一面走了过去,张望了半晌,却没有什么发现,又扣了扣其他的几面,声音沈实,俱都不是空心的。
吕麟道:“不必找了,你以为有人看得懂,不妨先将它收了起来再说。”端木红便将这幅画,卷了起来,系在腰际。
吕麟再度托起那具铜棺,向上叠去,可是一连几次,皆未能如愿。
那具铜棺,虽说较轻,但也有千余斤重,几次下来,吕麟实已耗去了不少真力,端木红在一旁,见他面色涨得通红,不由得心痛不已,道:“麟弟,你且休息一会再说!”
吕麟略停了一停,道:“我们在这石墓之中,多活一刻,便多接近死亡一步,而且又无食物,再休息下去,只有越来越没有力气!”
端木红心知吕麟所说是实,叹了一口气,道:“找可能帮手么?”
吕麟想了一想,道:“若是有结实的绳子,我站在一具铜棺上,可以将另一具,吊了上来,两具棺木,叠了起来,离那铁板,只不过三尺,只怕奋力,可以托得起的。”
端木红道:“可是哪里去找绳子去?”
讲到此处,忽然俏睑飞红,道:“除非……除非……”她只讲了两个“除非”,突然又将头埋入吕麟的怀中,“咭咭”地笑了起来。
吕麟倒给她闹了一个莫名其妙,忙问道:“红姐姐,你笑什么?”
端木红仰起头来,仍然是脸飞红霞,道:“只有一个办法,将我们的衣服扯烂了,来搓成绳索!”吕麟听了,不由得一怔。
他心中已想到,这的确是获得绳索的一个好力法,但是孤男寡女,如何能将衣服除去!
虽然自己心地正大光明,不欺暗室,但是却也不能如此!
吕麟正在想拒绝,忽然又听得端木红道:“麟弟,其实也不要紧的。”
吕麟摇头道:“这怎么能够!”
端木红道:“麟弟,你刚才答应和我终生作伴,我们等于已和夫妻一样……”
她讲到这里,无限娇羞,但是也显出她心头,无限甜蜜。
略顿了一顿,续道:“那又怕……什么?”
吕麟听了,心头不禁为之“突突”乱跳,他刚才,只不过以为万万没有法子,出得这个石墓,是以才会如此说法的。
可是,自从发现了两具铜棺之后,情形便已然大不相同,变成了逃生有望。若是吕麟早知逃生有望的话,他怎会对端木红讲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之间,他心中也不知是后悔,还是想解释,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端木红见他不答,又柔声道:“麟弟,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