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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她一幌着火子的时候,火光照耀,她却突然看到,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极是高大,绝不是吕麟,因为吕麟一则身材矮小,二则一送上来,便被她放在地上,而那人影,却是站立着的。
韩玉霞一怔之余,立即转身来,她便僵立住不动弹了。
只见一个人,直挺挺地靠在墙上。
那人头发散乱,胸口上有老大一个伤口,鲜血尚未全凝,两只手全都撑在墙上,眼睛圆睁,望着前方,韩玉霞一个转身,刚好和他睁得老大,但是却已全无光彩的眼珠相触。
韩玉霞一眼便已认出,那人止是自已的父亲,金鞭韩逊。
韩玉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父亲,而且父亲已然死去。
她一惊之下,脱手抛出了火,便向韩逊的体,扑了过去。
她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的体,好一会,好一会,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弟弟死了,爹也死了,妈早已死了,从此,她只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韩玉霞这一场痛哭,比她下午,在后园的竹林中那一场痛哭,更是伤心欲绝!不一会,油灯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并不是油已点尽,而是天色已然亮了,塔顶之中的,起先是一片灰白色,没有多久,有一丝金黄色的阳光,已然射了进来。
韩玉霞抽噎着,抬起头来。她秀发散乱,泪痕满面,下唇之上,出现了深深的齿痕,隐隐还有点血迹,可见她心中如何地伤心。
她以手支地,缓缓地站了起来,将散在额前的乱发,向后掠了一掠。
她又陡地呆住了。
在韩逊刚才所站的地,方墙上有着以手指划的两个字。
一个是“吕”字,一个是“谭”字!
而在两个字的再上面三尺处,有一个手印,那手印竟入砖寸许,可见得印上这个手印的人,内功之高,无以复加,而那个手印,却在大拇指旁,多了一个枝指,共有六个手指!
韩玉霞已然止住了眼泪又因为这一发现,滚滚而下!
她尖声地叫着:“爹!爹!我知道了!害死你的,是吕腾空和谭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只是注意了那两个字,却忽略那个手印。因为那两个字的位置,恰好是在刚才韩逊撑住墙壁的地方,一左,一右,韩玉霞立即便想到,那是父亲死前所留下来的两个字!好让人家知道,害他的人,是姓吕的,和姓谭的!
虽然,韩玉霞夜来,曾亲见吕腾空抱着西门一娘,离了开去,但是她心中对于吕腾空害了父亲这一点,却是一点也不怀疑。
因为她对吕腾空,本来就是恨之入骨,一切祸端,皆因他而起。
她僵立了一会,一寸一寸,慢慢地转过头去,将愤怒的眼光,射在吕麟的身上,吕麟的“带脉穴”被她封住,虽然一直在运真气冲击,想将穴道冲开。
但是当韩玉霞下手点他穴道的时候,因为已经明自他的来历,所以下的手极重。两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而韩玉霞既然制了先机,自然吕麟想将穴道冲开,绝不能么容易。
韩玉霞的目光,定在吕麟的身上,好一会,才伸手在背后一探,将“烈火锁心轮”,抓在手中。一寸一寸地向吕麟胸口,压了下去。
吕麟的胸口,急速地起伏着,双眼定定地望住了火也似红的“烈心锁心轮”,不一会,锁心轮的尖刺,已然透衣而过,碰到了吕麟的胸口。
吕麟直到此际,仍然不知道那个将他制住,并且还要取他性命的美丽少女,是什么人。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然是瞬间的事,因为他可以从对方的眼色中,看出对方确是想将他置于死地,不,非但想将自己置于死地,而且还要将自己碎万段,才能稍她胸中的愤恨!任何人到了生死的关头,都会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来,吕麟知道那美丽的少女,只要手腕再向下一沉,她手中那奇形的兵刃,一经转动,自己立即死于非命。
因此他竭力地运转真气,全身骨骼,都爆出了一阵“格恪”之声。
他自幼便在父母的教导之下,修练峨嵋,点苍两派内功,再加曾服食过不少有益增进功力的灵丹仙药,因此在运尽全身真气,不惜拼耗真力之下,没有多久,便觉得身上一轻,穴道已然冲开!
可是也就在此际,他觉得胸前一阵剧痛,横眼看时,对方手中的奇形兵刃上的尖刺,已然有一枚刺进了自己的胸中,半寸来深。
那利齿足有三寸来长若是全刺进,一定立时毙命。可是吕麟虽然已经将穴道冲开,这时,他也不能行动,因为在这种情下,他只要略为一动,便无疑是令对方早点下手。
吕麟竭力地镇定着自己的心神,以极其平和的口气,缓缓地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何以要我性命,愿闻其详!”
韩玉霞此际,心中只是想如何才能令吕嗦死得更痛苦些,所以她锁心轮也压得极慢,陡然之间,听得吕麟突然开口说话,一怔之下,锁心轮便突然向下一沉。
韩玉霞烈火锁心轮这陡地一沉,又压进了半寸有余,可是吕麟也明知自己的突然开口说话,对方必定会略怔一怔,而越是自己的语音平静,对方的感觉,也一定更是突然而来。
所以他一面讲话,一面早已真气运转聚于右臂,话一讲完,韩玉霞的“烈火锁心轮”,又向下压进了半寸之际,他手腕一翻,已然一掌向上击出。
这一掌,也却并是不击向韩玉霞,而是击在锁心轮的柄上。
韩玉霞在一怔之余,猛地觉得一股大力,向上托来,身不由主,向旁退出了一步。她向后一退锁心轮自然也提离了吕麟的胸口。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化,也就是吕麟逃生的唯一机会,只见他左手在地上一按,身子仍然贴在地上,已然“刷”地向旁,飞出了三尺。
而韩玉霞此际,也已然知道,吕麟之能突然开口讲话,乃是因为他自运真气,冲开了穴道的原故,因此锁心轮一被吕麟一掌托起,立即便是一招“天降火云”,烈火锁心轮疾压而下?
但等她锁心轮压了下来时,吕麟已然忍住了疼痛,向旁移了开去!
韩玉霞因为严父丧命,心中实是恨到了极点,下手也是重极,那一招“天降火云”,足用了九成功力,一轮未曾砸中吕麟,而“吧”地一声巨响,烈火锁心轮竟有一半,陷入了砖中!
吕麟一移开之后,立即便跳了起来,顺手抄起一张椅子,打横挥出,向韩玉霞击到,吕麟胸前的伤势,虽然不轻,但是他却知道,若是不拼命迎敌,更是性命难保,因此也是不顾一切,全力以赴,那一挥,固然完全不成招式,但是却风声呼呼,力道极大!韩玉霞顾不得再去拔出,陷在地上的锁心轮,向后一步跃退,已然解开了腰际金鞭的活扣,手腕一抖,那条在武林之中,大有名头的金鞭,已然抖得笔也似直,手臂向外一圈,“后羿射日”,长鞭弯成弓形,便向吕麟抽到!
吕麟一见对方制出了这样的一条金鞭,心中猛地一怔,突然大叫道:“你是韩逊的……女儿。”
他话未曾讲完,韩玉霞的一鞭,已然夹头夹脑,抽了下来,鞭梢正从他左肩上带过,“豁”地一声,不但将他衣服扯破,而且在他肩上,留下了血红的一道血痕!但是吕麟还是挣扎着把那句话问到了底。
因为这句话的关系,实在太重大了。
吕麟昨晚,在被韩玉霞点了穴道之后,他也一样听到了谭月华、吕腾空以及谭月华的哥哥三个人所说的话。
那时候,他已知道自己因为一时不察,而致于弄错了人。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已经死在金鞭韩逊的家中。
那时,也心中实在悲痛之极,但是他却未曾想到,出手将自己制住的,竟会是金鞭震乾坤吴江大侠韩逊的女儿!
直到韩玉霞长鞭出手,鞭身中,隐隐金光闪动,也才陡地想了起来。
如果对方真是金鞭韩逊的女儿,也就是和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是以吕麟虽然被韩玉霞一鞭抽中,也要挣扎着将这句话问完。
韩玉霞一声长笑,道:“不错,找是金鞭韩逊的女儿!”
一言未毕,身形突然一沉,错步进身,“呼”地一鞭,又已打横挥出,这一招,乃是她父亲韩逊所传,鞭法中的细招“浊浪齐天”!
一鞭才出,便见鞭影起伏,宛若身在大海之中,一个一个巨浪,绵绵不绝而至。那塔顶小室,能有多大!吕麟胸前为锁心轮刺伤,左肩上又被抽中了一鞭,已然坟起了老大一块,一条左臂,奇痛攻心,难以举起,虽然左闪右避,但是只听得“拍拍”之声不绝,一幌眼之间,身上又已被韩玉霞抽中了七八鞭,痛得他满地乱滚,韩玉霞头发披散,状类疯狂,鞭如雨下。
吕麟避无可避,又硬捱了三鞭,来到了陷在地上的锁心轮旁,咬紧牙关,用力将锁心轮拔了出来,向上一撩,铮地一声,总算才挡开了韩玉霞的一鞭。
韩玉霞手臂一缩,金鞭圈成了一个圈儿,她左手一探,拈住了鞭,连声冷笑,道:
“小畜牲,看你还向何处逃?”
吕麟手握烈火锁心轮,想要站了起来,可是一连试了好几下,只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站起了又跌倒。
他身上的疼痛,倒还可以忍授,但是韩玉霞一阵阵无情的冷笑,却像利刃一样,割着他的胸膛,他勉力一提真气,身子摇幌不定,但居然已被他站了起来上大叫一声,手臂一扬,手中的烈火锁心轮,直向韩玉霞抛了出去,一个转身,便向窗外扑去!
吕麟这时,已然自分必死?
但是他心中却感到,与其被仇人一鞭一鞭,活活地抽死,倒不如自己从塔顶上跳下去,死得还痛快些!他身子疾窜而出,已然穿出了窗外,眼看将要由高空中跌下,粉身碎骨,但就在此际,韩玉霞一闪身,避开了烈火锁心轮,已然身形疾幌,来到了窗前,又“呼”地一鞭,卷住了吕麟?
韩玉霞绝不是来救吕麟的,她只是不希望吕麟就这样地跌死!
吕麟觉出自己身子才向下一沉,头颈便被金鞭箍住,一时之间,连气都透不过来,双臂乱抓,却正好抓到了窗槛。
耳际只听得韩玉霞大笑之声,金鞭扬起,又已一鞭劈打了下来。
吕麟刚才奋不顾身,自窗口疾穿而出之际,的确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之所以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乃是因为已然没有了求生的希望的缘故。
若以他如比倔强的气而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死的,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便要活干去?为母亲报仇!而此际,却给他发现了一线生机。
他双手攀在顶层的窗槛上,双足离开下一层的檐角,只不过半尺。
也知道,若是镇定心神,一松手,看得真切的话,他便可以以一个“倒挂金”之势,用脚勾住下层的檐角,然后,再从下一层的窗口中穿进去,暂时逃脱韩玉霞的毒手。
是以也咬紧了牙关,忍住了韩玉霞当头抽下来的那一鞭的剧痛,低头向下看了一看。
而就在此际,背上又是一阵剧痛,韩玉霞的第二鞭,又已抽中。
这一鞭,正好齐齐正正,抽在吕麟的背脊骨上,一连串的穴道,皆隶属督脉,乃是人身最紧的要害?
而韩玉霞的那一鞭,又是一招“流星三匝”,一鞭抽中之后,鞭梢在吕麟督脉上的“陶道”、“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