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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地道:“南宫适,反正咱们早晚要动手,如今就来如何?”
这南宫适为人,虽然是脾气焦躁,但是却也粗中有细。一听这话,便“哈哈”一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可知你庇护着杀人凶手,也自知我们定然不肯放过你的!”
他这两句话一说,虽然仍不免动手,但是,却已然将过错轻轻地推给了对方。丘君素一声长笑,正待答言,火凤仙姑已然“霍”地站了起来,道:“西门一娘乃是中了阴尸掌之后,才会突然毙命的,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胡乱寻人生事?”南宫适一怔,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
可是山顶之上,却绝未沉默,只听得银冠道人,一声长笑,道:“然则金鞭韩逊,可是死在谁人之手?”
这一下,轮到火凤仙姑无话可说了!银冠道人一提到金鞭韩逊,在一旁的韩玉霞,便是满面激愤之容。在她身边,谭月华的哥谭翼飞,看在眼中,不由得剑眉微蹙。他已然劝了韩玉霞一夜,这父仇自然要报,但是其中曲折,却要弄清。但是,韩玉霞性子刚烈,谭翼飞对她的劝说,等于是白说。当下谭翼飞便低声道:“韩姑娘——”但是谭翼飞的话尚未讲完,韩玉霞已然顿足,狠狠地道:“谭公子,你别代人开脱了,她自己已然承认,这有什么话好说?而且,我在虎邱塔顶,发现我爹的尸体的时侯,早已罚下毒誓,非报此仇不可,若不是金骷髅道破,我还几冤枉了好人!”
她想起乍一发现的尸体之际,又在墙上发现了“谭吕”两字。当时,便认定事情是谭升和吕腾空所为,又想起谭翼飞含情脉脉的眼睛,心中着实曾乱了好一阵子,如今既已知道了仇人乃是自己的师傅火凤仙姑,当然她心中对于谭翼飞已然毫无芥蒂。
韩玉霞的话,才一说完,谭翼飞心中,突然猛地一动,朗声道:“各位且莫斗囗!”
他中气充沛,在山峰顶上,固然算不得是第一流人物,可是他人物出莱,扬声一叫,却是人人注意,一时之间尽皆静了下来。
只听得他向韩玉霞问道:“韩姑娘,你说在何处发现令尊尸体的?”韩玉霞咬牙切齿,道:“就在虎邱塔顶上!”韩玉霞此言一出,火凤仙姑首先跳了起来,道:“阿霞,有这等事?”韩玉霞只是“哼”地一声,并未回答。谭翼飞忙道:“韩姑娘,这其中的事情,更是曲折了,昨日,金朋友说他在韩家大宅之上,目睹火凤仙姑剌死了令尊,然则令尊的尸体,如何又会跑到虎邱塔的最高一层去?”
韩玉霞听了,心中不禁大是愕然。原来昨天,在追寻谁是杀害金鞭韩逊的凶手之际,韩玉霞一听得父亲是死在火凤仙姑之手,心中早已方寸大乱。
是以,竟未曾细察这一个关键问题。而众人则根本不知道金鞭韩逊的尸体,竟会去到虎邱塔顶的一事。所以这样重要的一件事,竟直到如今,才因为谭翼飞的细心,而揭露了出来!
当下众人心中尽皆不明白事情何以会如此之怪异,呆了一呆,韩玉霞道:“或者是她害了我爹之后,又将尸体搬上塔顶去的。”
火凤仙姑叫道:“阿霞——”她下面的话,未曾讲完,坐在树上的金骷髅已然道:“韩姑娘,这却莫冤枉了她,我亲眼见她,害了令尊之后,便奔出门外去的。”
谭翼飞忙道:“韩姑娘,我和你说这事另有曲折,果不其然!”韩玉霞冷冷地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爹是死在她手上的!”谭翼飞微徽地叹了一囗气,无话可说。刚才,青燕丘君素和霹雳剑南宫适,眼看要动起手来。但是被众人这一打岔,两人也寻不着再动手的藉囗,而且,屈六奇也向南宫适使了一个眼色,令他不可多事,峰顶之上,竟又沉静了下来。
但是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晨雾正在散去之际,突然听得一声佛号,穿云而上!
那“阿弥陀佛”四字,字字响如雷动,震得人心弦,尽皆一惊。而宋人心中,的确是大为吃惊,吃惊的,并不是那声音之惊人,而是一干高手,俱已然认出了发出那声佛号的人是谁?
华山派的烈火祖师,上山之后,除了要抓谭月华的时候,讲过几句话以外,一直是盘腿而坐,一动也未曾动过。
但此际,那声佛号,一传上山来,他却也倏地张开眼来,并且还略为挪动了一下身子!
山顶之上,一刹时间,变得静到了极点。过了一会,才见到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的老和尚,缓步地踏上山来。那老和尚身上披着一件银灰色的袈裟,项间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灰朴朴的念珠,更衬得他的容颜,祥和之极。
那老和尚步上山峰来之后,又高宣了一声佛号,然后双掌合什,道:“善哉!善哉!各位施主,原来早巳到了!”
在那个和尚讲话之际,又有三个僧人,走上了峰顶来。那三个僧人,俱届中年,两个容颜甚是相似,气度也极为淡雅。但是另一个,却披着一袭漆也似黑的袈裟,瘦小乾枯,肤色如铁。更奇特的是他一颗脑袋,也是黑得像漆一样,但是却生光!那四个僧人一上来,不少人心中,便知道这事,已然闹得大了。他们本来,只当吕腾空就算回峨萆山去,至多也不过请上几个高手前来。却料不到,连峨萆派层门掌门,水镜禅师,也请下山来了。
水镜禅师既然下山,峨萆俗门,掌门人红鹰龚隆,自然也非来不可。众人心中,刚才如此想法,忽然听得一声断喝,一个人已然大踏步地抢上山来。那人神威凛凛,膘跨紫金鬼头刀,正是天虎吕腾空!
吕腾空一到,气氛更是大为紧张。紧跟在吕腾空后面的,是四个老者,其中一个,身披大红英雄氅,生得豹头环眼,髯似戟,众人一看,便认出是峨萆俗门掌门,内外功俱臻绝顶的红鹰龚隆。
吕腾空才一上山,点苍掌门,屈六奇等七人,便已然迎了上去。吕腾空大声道:“屈兄已然先到了!”屈六奇道:“我们也是刚到,吕兄,咱们当然先了尊夫人的事?”天虎吕腾空道:“不错,一件一件,事情全要做一个了断!”一说完,便转过身来,向着火凤仙姑,大声喝道:“火凤仙姑,不要装没事人?”身子一个盘旋,“锵”地一声,紫金鬼头刀,已然掣出鞘来。
神手剑客凌霄雁屈六奇忙道:“吕兄,你奔波峨萆点苍之间,路上辛苦了,这第一仗,且让给小弟,来为师姐报仇!”
吕鹏空道:“屈兄差矣,杀妻之仇,焉能借手他人代报?”大踏步地来到了当中的一块空地上,手臂一抖,紫金刀刀尖,由内而外,“刷”地扬了出去,直指火凤仙姑,喝道:
“出来!”
这一下叫阵,巳然以兵刃直指住了火凤仙姑,按武林中的规矩,若不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是决不会如此的,火凤仙姑若是出而应战,则两人之间,不判生死,也决不能罢休。
吕腾空和火凤仙姑两人,本来俱是正派中的一流高手,此时,居然结下了如此的深仇,形将恶斗,正派中的人物,只感到十分痛心,但是一些邪派中的人物,却是异常高兴。
只听得凌霄雁屈六奇道:“吕兄既然寻上了火凤仙姑,咱们便寻妖鬼,斗上一斗!”一个转身,向着鬼圣盛灵喝道:“妖鬼,还不出来么?”
一言甫毕,“锵”地一声,那柄长剑,已然拔在手中。此际,在山顶的众人之中,恩怨纠缠,简直已到了难以分清的地步。一旁,谭翼飞见恶斗耶将意起,心中不禁大为焦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化解这一场空前的大纷争的。虽然,未必能够达到目的。但是此际,各方面的人物,已然到齐,独独他却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只要一动上手,便根本无法化解了。
一想及此,谭翼飞便感到自己有责任,暂时令得局面冷静下来。可以拖多久,便拖多久,直到实在没有法子拖下去为止。因此,他连忙站了出来,朗声道:“屈大侠,吕总镖头,两位能否听我一言?”
屈六奇和吕腾空两人,转头一看,只见讲话的,乃是一个瘦削英俗的青年人,便齐声答道:“什么话?”
谭翼飞道:“吕总镖头来此,本来,乃是为了吕公子而来的——”他话才讲到此处,吕腾空已然喝道:“先了一件,再了第二件!”谭翼飞坦然一笑,道:“吕总镖头未免无的放欠了,因为令郎,尚在人间!”吕腾空狂笑三声,道:“小娃子,你只在旁看熟闹便了!”
那意思,便是不相信谭翼飞所言,并还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吕腾空在盛怒之下,讲出这样的话来,已然算得是客气之极的了。因为他见谭翼飞年纪虽轻,但是神态安详,骨格清奇,显然不是等闲人物的子弟,是以才如此客气。谭翼飞叹了一囗气道:“吕总镖头,大家全是武林一脉,何苦为了一点误会,而酿成一场武林大劫?”
吕腾空一听言话,便无名火升,喝道:“好小子,原来你叫我不要报仇!”谭翼飞忙道:“我——”他这里才讲了一个字,吕腾空已然一个箭步,向他跃了过来。同时,手中紫金刀扬起,“刷刷刷”三刀,一招“三环套月”,疾使而出。谭翼飞年纪究竟还轻,未曾料到自己本是好意,可是吕腾空自从事情发生之后,那股怒火,己然在心中郁结了两个多月,此际,一上山来,早巳一发而不可收拾,谭翼飞又未表明自已的身份,吕瞻空只当他是敌人的一路,哪里会对他各气?
这一招“三环套月”,乃是吕腾空的毕生功力所聚,非同小可。只见刀光闪处,电光石火之间,已然将谭翼飞全身,尽皆罩住。谭翼飞在百忙之中,连忙身形一矮,左足一点,身子突然打横,从右面“刷”地窜了出去,可是,他这里向外逸出的身法,固然是快到极点,而吕腾空的刀光如电,仍不免在左肩上,为紫金刀的刀尖,划出了四寸来长的一道囗子。
谭翼飞一跃出之后上立即昂然站定,也不理会伤囗上的鲜血涔涔而下,徽微一笑道:
“吕总镖头,我绝未说过有不要报仇一语!”
吕腾空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刀下余生,尚要饶舌?”谭翼飞还想再说什么,竹林七仙之中的神笔史聚,巳然叫道:“小朋友,你想息此一场纷争,只怕枉然了,何苦自讨苦吃?”
谭翼飞忙躬身道:“晚辈自知无此能力,但想请各位,等家父来了再行动手。”
吕腾空喝道:“你父亲是谁?”谭翼飞道:“家父姓谭,谭升。”吕腾空道:“原来是他!”吕腾空话才讲完,忽然听得一人,“郇”地一笑,道:“谭升两字,知者只怕不多,但是只要一提昔年身兼佛魔两门之长,火礁岛主,所练七煞神掌,玄武三拿,震惊天下的七煞神君,只怕便是人人可以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那声音一出,众人心中,无不吃惊。峨媚水镜禅师,双掌合什上局宣佛号,华山烈火祖师,竟然“霍”地站了起来,竹林七仙,则相互对视,心中俱想,自己对谭升的来历,果然没有料错,但是却想不到他就是七煞神君本人!
反倒是谭翼飞,听了那人的话之后,心中大是愕然,暗忖什么叫作“火礁岛主”,自己的父亲,又怎会有“七煞神君”这样的一个外号?
而那讲话的人看去,只见正是那个手执破芭蕉扇,头上套着大头佛面具的那个怪人。
谭翼飞尚不及向他询问,那怪人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