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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土尽弃。”
“稍有眼力者,都知道朝堂上已无党外之人容身之处。”
“即便天子再用洪承畴,下场也不会改变,终究会要了洪承畴的命。”
李植见洪承畴铁了心要到自己麾下做事,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到我这里做一个参谋吧。”
对于科举出身的洪承畴,李植始终还是有些不信任。李植需要时间观察这个大明名将是否能成为自己这个体系的一份子。参谋这个职位听上去体面,但实际上却只能出建议,没有其他权力。
而且参谋这个职位的权限很飘忽,也接触不到太多机密,正适合李植观察洪承畴。
洪承畴打了十几年的仗,对战争的各种形态十分熟悉。如果洪承畴确实能在岗位上做出贡献,几年后李植也未尝不能提拔洪承畴。
听到李植愿意接纳自己,洪承畴大喜过望。
“洪承畴愿意为国公爷建言献策!”
李植笑了笑,说道:“不过在天津,我们讲的是公德,而不是儒学。洪公儒生出身,更要重新接受公德教育。洪公以后每两天要去天津卫城的中学上一节《公德》课。洪公要认真听课,完成作业。洪公的作业,我会亲自查看。”
洪承畴愣了愣,有些尴尬,却还是说道:“洪承畴得令。如今朝中满是大儒,江山社稷却一团糜烂,可见儒教未必能救国。洪承畴一定认真学习国公爷的《公德》课,争取早日领悟国公爷的良苦用心。”
见洪承畴识趣,李植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名将为自己提建议,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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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外,李自成第三次包围了这座古都。
开封是宋京元都,城高墙厚。这一次,李自成改变了过去强攻的策略,而是准备使用火药的力量炸开那巍峨的城墙。
闯军中旌旗招展,几万饥民迎着城墙上的箭雨冲到城墙脚下,开始填护城河,然后越过护城河在城墙下面挖掘安放火药包的坑洞。饥民们的身体,几乎是毫不防御暴露在城墙上的开封守军面前。
滚木礌石不断砸下,每一秒,都是无数条生命惨死在开封城下面。
然而前面的饥民刚刚死去,后面又涌来更多的饥民。河南连年饥荒,富有粮食储蓄的士绅却毫无赈灾善举。饿急了的百姓是李自成无穷无尽的人力来源。李自成所到之处,只要喊一声“随闯王去抢粮”,百姓们便如久旱的草原一样,一点就是燎原大火。
吴三桂站在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开封城下惨烈的攻城场面,脸色发白。
这哪里是战争,这简直是拿人命去送死。不知道要死几万人,李自成才能在城墙下面挖出足以安放火药包的坑洞。
大同总兵王朴看着神情紧张的吴三桂,笑道:“长伯如今知道闯贼的可怕了吧?在这饥荒连年的河南之地,闯贼根本就是不败的。”
“闯贼有骁骑一万,老贼三万,步卒十万,饥兵不知道有多少,我估计闯贼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饥兵。这些饥兵根本就不是兵,就是河南饱受饥荒的百姓。闯贼给他们一把长矛他们就变成了闯贼的人。”
“山东有津国公赈灾,旱了一年也没有乱。但河南根本没人管,百姓不从贼只能饿死。一千万饥民,十万官军能杀多少?”
“我们若是在河南和闯贼死战,这些饥兵一人一口咬也能咬死我们。更别提闯贼的十万步卒,大多是我大明的兵马投贼,颇有战力。官员腐败,我大明的营兵在军营里拿不到军饷,好多都投了贼。”
“如今朝纲腐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改变的。即便是为朝廷战死,又有哪个会记得你?”
“所以不如拿着闯贼献来的头颅,和闯贼相安无事。”
听着王朴的话,吴三桂有些说不出话来。
滦州一战,关宁军大败。天子震怒之下削减了关宁军的军饷,原先一年四、五百万的关宁军兵饷被削减到二百万两,不到原先的一半。吴三桂麾下原先二万人马,如今不得不散去一半,只留下一万人。
辽西四百里疆土已经全部被鞑子占领,关宁军也无力恢复,朝廷调只剩下三万多人的关宁军入河南剿贼。
但吴三桂想不到,河南的战事,竟已经糜烂到这种程度。
前线的官军根本不剿贼,而是尾随着李自成的贼军,看着贼军们攻城略地。而每个月,李自cd派人给官军送来一些头颅首级,供官军报功。
那些头颅,大多是不愿意跟随李自成反乱的大明赤子。
虽然李自成在河南呼风唤雨,但总有不愿意从贼的赤子。在大多数饥民都追随李自成的大环境下,这些人异常扎眼,闯贼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无论逃到什么地方躲避,都会被一心做贼的同胞揪出来。
从贼或者去死,在流贼横行的河南只有这两个选择。
那些选择去死的百姓,首级就被偷偷送到了官军营中,成为十万剿贼官军的战功。
第六百二十二章 如是
吴三桂放下望远镜,心情沮丧。
他终究是个热衷名利的性格,一心希望再立功勋,以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然而河南这样糜烂的现状,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给他立功。攻击几十万人的流贼是找死,坐视闯贼攻城略地是等死。
这河南流贼这么肆虐,已经没有人种庄稼了。就算今年风调雨顺,明年也依旧是没有收成。今年侥幸能活下来的百姓来年还是只能做贼。
吴三桂说道:“孙督不知道前线的情况吗?”
王朴笑了笑,说道:“聪明如孙传庭,如何可能不知道其中究竟?”
“只是孙督也是毫无办法,如果十万官军被闯贼击败,情况就更加无可挽回。孙督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之际,只有期待天子的十万新军南下,用火铳大炮轰击流贼,或有几成胜机。”顿了顿,王朴说道:“只是天子训练新军的初衷是威慑津国公,这新军轻易不愿意拿出来使用。这河南的惨淡局面,还是要靠我们这些寻常边军勉力维持。”
吴三桂听到王朴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朴看了看吴三桂,笑道:“长伯似乎看不得这样的惨淡,不会和祖大寿一样去天津投奔津国公吧?”
吴三桂说道:“少保说笑了。”
倒不是吴三桂没有投奔李植的念头,只是当初李植率大军陈兵京郊请命的时候,吴三桂几次和李植观点相左,支持李植的态度并不坚决。显然李植那时也对吴三桂有些不满。所以祖大寿能投奔李植,吴三桂却不能。
吴三桂看着乌云一样聚集在开封城下的闯贼大军,又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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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坐在绛云楼厅房中,看着离去的又一波宾客,颇有些志得意满的神色。
柳如是见客人离开了,从楼上走了下来,好奇朝钱谦益问道:“受之这几天如何来了这么多宾客?”
钱谦益转头看了看柳如是,更加踌躇满志。柳如是此时二十六岁,正是女人最动人的时候。钱谦益看她走路时候的摇曳生姿,越发觉得自己此生没有白活。自己已经六十二岁,还能娶这样的如花美眷,夫复何求?
自己是被削籍归乡了,可依旧占据了十几万亩良田富甲一方,而且更娶了江南有名的女人柳如是做妾。
钱谦益是东林大佬,江南士人领袖。当初娶名妓柳如是为妾震惊了整个江南士林。众人本把钱谦益视为士林楷模,没想到他到了这么老的时候还要娶一个妓女。
不过事情过了一段时间,大家也就接受了。毕竟这年头士林里什么人没有?老了娶个妓女不算什么大事。钱谦益依旧有号召江南士林的威望。
这几天,钱谦益家中宾客不断。
来找钱谦益的人,大多是江南各省的名士。而且这些人不是一个一个来,都是一批一批的来。
这些人来找钱谦益,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对抗李植。
李植杀了周延儒、郑三俊和刘宗周,惊到了整个天下的士人。而李植这次成功在山东均平田赋,更是触动了天下士绅的根本利益。
李植崛起得这么快,这么势不可挡,让天下的士绅们感到畏惧。李植本来的爵位是津国公,官位是提督天津兵马戎政,却能够把手伸到山东,最终逼迫天子承认了他对山东全省的占领。那么来日,他又何尝不会把触角伸到南直隶,浙江,湖广乃至整个江南?
李植的政策太可怕。
明末是一个末世,这个末世中,最缺乏的是公平正义,最不缺乏的就是恃强欺弱。虽然也有一些地主是依靠勤俭持家,精细经营发财的,但那是少数,而且这些地主社会地位不高,地位和自耕农几乎没有区别。社会上抛头露面成为地方领袖的,都是官绅。这些官绅都靠功名身份免税,并依此巧取豪夺小民的土地发家的。
李植的均平田赋政策,是要这些士绅的命。
要明白均平田赋对于这些官绅的杀伤力,只需要说明一点就可以:即便是历史上一路屠杀汉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留发不留头的满清,在入关后也没有均平田赋。在清初,汉族有功名的士绅依旧不纳田赋。
动辄杀几万几十万人的满清都不敢贸然均平田赋。可见均平田赋这样的政策阻力有多大。
而李植只占据两地,就直接向天下士绅开战了。
李植的均平田赋政策和法庭相配合,直接判接受投献的士绅地主败诉,把小民投献给官绅的土地罚为公田,几乎是要夺去一些官绅的全部财产。李植在山东的均平田赋,直接把许多士绅地主变成了饭都不吃饱的贫民。
毕竟士绅们都是一大家子寄生在农民身上,一下子割断他们的营养来源,他们当然会破产。
李植的政策,可以说是大明士绅们的梦魇。
而且按李植这几年的势头,显然要不了多久,他的政策就要蔓延到其他省份。
最着急的就是南直隶的士绅们。南直隶和山东接壤,又远离京城,很可能是李植的下一个目标。南直隶的士人们下意识地窜访起来,试图联合起来找到一个抗衡李植的办法。而随着南直隶的名士们大谈李植对士绅的威胁,其他的江南省份也纷纷受到影响。
江南的名士们一时形成了一阵舆论思潮,都是琢磨怎样才能抵挡住李植的扩张,保住士绅们的利益。
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通过权势或者权柄阻挡住李植了。如今即便是天子都要凡事和李植商量着办。李植要杀首辅,天子都立即动刀。
李植是一个赤裸裸的暴力头子,依靠几万虎贲军横冲直撞。江南的士绅们看在眼里,也明白如今要阻止李植,只能依靠军队。
必须寻找一支靠得住的部队抗衡李植,守住江南的诗书礼乐。
此事需要一个有名望的人牵头,江南的士人互相试探了一阵,渐渐都找上了东林党领袖钱谦益。
钱谦益本来有些冷清的门庭前,一下子又是车马喧嚣。
钱谦益摸了摸柳如是的脸庞,笑道:“如是你可知?老叟虽然不在朝堂之上,可如此一来,江南士绅要全部聚集在老叟的身边,以老叟为首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晋商
十一月十三,李植在津国公府次殿中和众将议事。
一上来,韩金信就忧虑地汇报道:“国公,东阁大学士李建泰建言天子在拆分南直隶一镇为设江北东镇和江北西镇,兵额每镇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