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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沉默起来,竟似有些为难的样子。
冉刻求先是烦乱,后是冷静,半晌后缓缓道:“先生也不要我跟着你了?”
兄弟没了,蝶舞来了又走了,到如今,孙思邈对他好像也不如以往那样,冉刻求难免有些心灰和失落。
孙思邈目光如海,望着冉刻求:“我要去张季龄的家。”
“他在建康?”冉刻求脸色已变。
孙思邈点点头,问道:“你要跟我去?”他说得平淡,可眼眸中却像隐藏着什么。
张裕抓走冉刻求却没有杀了他,张裕曾经出现在张季龄家附近,冉刻求和张角长得很像,冉刻求要当个富翁,冉刻求说过他姓张。
所有的点滴,别人或许很快就忘了,可孙思邈却不会。
他虽未经历过龙虎宗的事情,但已猜到了什么。他如此谨慎,当然有他的理由。
孙思邈想得多,冉刻求那一刻也是思绪繁沓,良久才道:“我可以跟你去?”
“你想去,我自然会带着你。”孙思邈笑了,眼中带分同情。他心中在想,我带他南下,带他去张家,对错难言,但冉刻求总有去张家的权利。
冉刻求没有留意到孙思邈的眼神,可只听话语就感觉周身都是暖意,似乎夜幕也亮了几分,见孙思邈转身行去,忙快步跟随。
他知孙思邈要去张季龄家,心中难免忐忑,可仍好奇孙思邈留在皇宫后发生的事。
“先生,皇帝老子后来和你说了什么?”
“他要请我当官,还有意和我做个亲家。”孙思邈淡淡道。
冉刻求先是一怔,转瞬哈哈笑道:“先生真是幽默。”孙思邈能从笼子中出来就出乎他的意料,自是不信孙思邈还能升官做什么驸马,又道,“先生肯定拒绝了?”
“你倒了解我。”孙思邈笑道。
冉刻求心道,我不是了解你,而是了解撒谎要圆的道理。一直有分困惑,他又问:“先生,那个王远知为何费尽心思要冤枉你呢?”
他对什么天师六姓都不清不楚,自然对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理不明白。
“这其中……只怕有个天大的秘密。”孙思邈缓缓道。
冉刻求失笑道:“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他机关算尽,却把自己套了进去,实在不算聪明。”
孙思邈心中暗想,很多把戏揭穿了,都不算聪明的,可是王远知这次却有点让人出乎意料,他为何会把赌注押在冉刻求的身上?这并不像是王远知的风格?
他想了许多,可只是道:“你被张裕抓走,怎么会落在王远知的手上?”
冉刻求搔搔头:“我也不清楚,当初张裕抓走我,原来不是要杀我,而是求我拜他为师。”
见孙思邈望过来,冉刻求哈哈道:“先生一定以为我在吹牛了?”
他那一刻好像又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若非这样说话,只怕已忍不住掉头要走。
他只感觉每迈前一步,近张家一步,都有针刺在胸口。
孙思邈不置可否,只是道:“后来呢?”
“后来树上来了个人,好像是王远知……”
冉刻求对当初的情形不甚了然,简略说了经过,搔头道:“张裕被王远知打跑,王远知要收我为徒,条件是让我冒充他弟子冤枉你。然后我就到了宫中,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孙思邈望着前方,喃喃道:“这么说,王远知那时候也在紫金山上的?”
“当然了。”冉刻求只觉得孙思邈说的是废话,见孙思邈止住了脚步,问道,“怎么了?”
“这就是张季龄的家了。”孙思邈道。
冉刻求才发现不知不觉到了张家的大门前,心头一跳,身子竟有些颤抖。
孙思邈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好像有个做富豪的愿望?”
冉刻求嗯了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大门,心中不知是何味道。他来了,他没想到自己今天就来了,他本来是准备发达的时候才来的。
“富豪要有多富?比张季龄还要富吗?”孙思邈像是随口问道。
冉刻求一怔,咬牙道:“我就是看不起富人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可心中绞痛,他知道自己口是心非。
他并未留意孙思邈默默地看着他,等他终于抬起头时,孙思邈却到了门前,就要拍打门环。
咯吱声响,院门竟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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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刻求心中蓦地涌起分不祥,冲上去低声道:“怎么了?”
孙思邈看着前方漆黑的庭院,如同在看一个陷阱。只是他很快地恢复了从容,“你跟着我,莫要走远。”
他缓步跨进了庭院,穿过了正堂,转过回廊……
无边的幽寂,静得可怕。
偌大的张家庭院竟如一个死宅。
冉刻求本是心痛,这刻却有分担心——可到底担心什么,他也不想去想,他拒绝认为,自己是为张季龄担心。
他本想发问,可也知道孙思邈多半也不知情。孙思邈已走到两排厢房前,厢房前也有庭院,中有梧桐大树。
树已折。
风吹起,旋起无数落叶。
厢房内均是黑暗,没有灯火。可孙思邈却知道,张季龄本来是住在这里的。
“这里好像有过打斗?”冉刻求望着那折断的大树,猜测道。
孙思邈看了眼,沉吟道:“是被疆场战刀砍断的。”他看的比冉刻求要仔细,早留意到树的断面平滑,显然是被利器瞬间削断。
好快的刀,好霸气的人。
刹那的工夫,他脑海立即闪过邺城长街那把紫金刀。
刀如雷电,只有那样的刀,才能一刀断了这么粗的大树,李八百的刀都不能。
兰陵王到了这里?听冉刻求说,蝶舞也到了这里。一念及此,孙思邈神色微有异样。
冉刻求看不出究竟,但信孙思邈的判断,忍不住道:“这里怎么会有人动武,难道有强人劫财……”
话音未落,突见孙思邈向旁望去,冉刻求忙跟着望去,就见一间厢房内突然亮起了灯光。
灯光昏黄。
本来如斯夜中,灯光代表着温暖和等待,可冉刻求见到那灯光,却有心悸之感。见孙思邈举步要向那亮灯的地方走去,冉刻求一把抓住他,低声道:“先生,小心。”
孙思邈突然笑了,拍拍他的肩头,示意知晓,然后向那房间走了过去。
他也感觉有张无形的网就要收拢……
可他不会逃避。
走到门前,他正待拍门,就听里面一人笑道:“孙兄此刻才来吗?门没闩。”
那笑声中满是亲切熟络之意,冉刻求听了,脸色遽变。
孙思邈目光微凝,叹了口气,推开了房门道:“劳烦阁下等候多时了。”他一听那声音,就知道夜还漫长,风雨又来。
房间燃着盏孤灯,坐着俩人。一人脸色木然,赫然就是张季龄,见到孙思邈推门进来,头也不抬。
说话的那人并不是他,那说话的人此刻还能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满是优雅之意。可灯火下,他的目光闪烁碧芒,妖异邪恶隐现。
那人正是李八百。
见孙思邈进房,李八百笑道:“孙兄这么说,难道是算准我会来?”
孙思邈竟能悠闲地找张椅子坐下来,微笑道:“我只是感觉,今晚过的虽算热闹,但没有阁下出场,难免遗憾。”
李八百笑意更浓:“兄弟就怕孙兄遗憾,这才赶着过来接着这出戏唱下去了。”
“那阁下现在准备唱哪出呢?”孙思邈问道。
“孙兄不知吗?”李八百慢慢地喝着茶。
冉刻求有点看直了眼。他若不知情,还真以为这是好友重逢,可他偏偏知道绝非如此。
上次响水集外,这个李八百就是煮酒相约,可杀机暗藏,几乎要了孙思邈性命。
这次李八百当然来意不善,可他埋伏在哪里?
冉刻求悄然走进房间,目光落在张季龄的身上,微有茫然。他没见过张季龄,更不知道这简朴的人竟是江南首富。见张季龄头也不抬,冉刻求心道,难道说李八百厉害的杀棋竟是这人?
孙思邈道:“还真的不知。”
李八百放下茶杯道:“都说不叫的狗才是最咬人的,总说自己不知道的人,其实比谁都明白。”
“哦?”孙思邈笑道,“倒让阁下见笑了。其实我的确隐约知道些,却有几个关键环节不能确定,需要得到阁下的肯定才行。”
李八百眯缝着眼眸:“孙兄哪几个关键不知呢?兄弟若是知晓,定知无不言的。”
灯火下,孙思邈脸上迷雾升起。
“我只想问问,陈叔陵是否和李兄有些关系呢?”
李八百一拍桌案,挑起大拇指道:“孙兄果然聪明,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既然孙兄问了,兄弟也就不会隐瞒什么,其实兄弟和陈叔陵狗屁关系都没有。”
“哦,这么说——让陈叔陵冤枉陈叔宝,想法让魏登隐欺骗陈叔宝,蛊惑桑洞真背叛茅山宗的事情,和阁下都没关系了?”
孙思邈对李八百说的话半句都难信,不过他还是要问,很多事情本不是问出来的,而是试探出来的。
李八百一拍脑门,哈哈笑道:“孙兄不提,我差点忘记了。不过你倒是冤枉了我,我一个人,不过捡一两件来做就是力所不及了,怎能做得了许多事情?”
顿了片刻,他又道:“陈叔陵狼子野心,本就想做太子。正好皇宫传国玉玺失窃,那传国玉玺在你我兄弟眼中,当然屁用没有,可在陈顼心目中关系重大。”
孙思邈缓缓点头,虽对李八百极为戒备,倒是赞同他说的这点。
传国玉玺在陈顼心中,已不止玉玺那么简单!
“兄弟我得知这大事发生,知道大有文章可做,当然会想办法参与。”李八百叹口气道,“谁叫兄弟最是热心呢?”
他侃侃而谈,叹息时忧国忧民的样子,冉刻求看得心冷,实在难想这种人会有这么多面目。
“陈叔陵想做太子想得发疯,其实一直也在觊觎传国玉玺,可他好像没有偷成。他本来让黄广达去办的,但黄广达不中用,没有偷成,兄弟替陈叔陵不值……”
“然后你就把黄广达杀了,埋在兴郡王府的后花园,让他们猜忌去?”孙思邈问。
李八百一拍大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孙兄也。”
说到这里,李八百像也有分困惑,转瞬摇头道:“兄弟真不知那玉玺究竟去了哪里。不过那倒无关紧要,就算玉玺在陈叔陵手上,他要做太子也得等陈叔宝死了才行。”
“然后,阁下就煽动陈叔陵想办法除去陈叔宝?”
李八百摇头道:“陈叔陵这个废物,不用兄弟煽动也一直想陈叔宝死,可他有贼心并没贼胆的。兄弟我看不过,就和他说,帮他做到这点,只要他去茅山一趟,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去做,管保清清爽爽,和他没有瓜葛。他看兄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兄弟我的确也是值得信任的,孙兄你说是不?”
孙思邈看了他半晌:“我只信你吃人骨头都不吐的。”他说到这里时,若有意若无意地向张季龄望去。
他当然知道情况很不对。
张季龄这刻在这里做什么?被李八百胁迫,还是另有目的?
慕容晚晴去了哪里?
张丽华呢?
可他并不去问,他知道这时候急并没用,李八百就是在等他急。
李八百哈哈一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孙兄果然知我。”
他回到话题上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