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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百哈哈一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孙兄果然知我。”
他回到话题上道:“陈叔陵就不如孙兄聪明,乐颠颠地去了趟茅山,继续做他的太子美梦。”
孙思邈有些恍然道:“怪不得淳于量说,陈叔陵也曾见过魏登隐,原来是阁下安排的。阁下这种安排,目的当然是挑动陈国内乱了……”
“孙兄真是深知我心。”李八百很似得知己的喜悦,“兄弟我就喜欢乱,乱才好玩是不是?”
“你恐怕不止想让陈国皇宫内乱,你还想将一切过错都推到王远知的身上!”孙思邈道。
李八百瞳孔微缩,还能微笑道:“四道本一体,茅山宗更是你我大志所期。通天殿时,兄弟可选王远知坐头把交椅,孙兄也赞同,这会儿为何这么说兄弟?”
“陈叔陵到茅山时,见到的魏登隐可能是假的……陈叔宝见到的也可能是假的……”孙思邈缓缓道。
李八百开始喝茶,灯光下,脸色有些阴暗。
“你挑动陈家兄弟相争,只是第一步,借刀杀人是第二步。”
孙思邈脸上迷雾更浓,可一双眼眸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澈。
“你既然能让陈家兄弟去茅山,显然有十足的把握把戏演好。裴矩——既然会易容……多半是趁王远知闭关时擒了魏登隐,假扮魏登隐的模样去见陈叔宝和陈叔陵,将矛头引到茅山宗身上。”
李八百只能叹息:“孙兄真的无所不知,竟连裴矩的底细都挖出来了。”
“他什么底细?和阁下很亲近吗?”孙思邈似随口一问。
李八百目光闪动,哈哈笑道:“我和他没什么狗屁关系,可能就是臭味相投才在一起了。”他岔开话题,“不过孙兄真的能把裴矩所为想得清楚,实在了不起。”
孙思邈没有半分得意,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李八百说的话虚虚实实,否认和裴矩的关系,可能反倒和裴矩有分关系。
裴矩幕后何人,他是知道的,可李八百是否知道?
以李八百的为人,不可能对不知底细的人这么信任。他既然和裴矩配合如此无间,当然明了裴矩的底细。这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回忆响水集后发生的一切,孙思邈也不由感叹这计谋的复杂,牵扯之广,简直耸人听闻。
可最让他困惑的,却是李八百的目的。
这目的看起来如此明显,可孙思邈总是有所怀疑。
孙思邈心中悸动,还能平静道:“事后裴矩将魏登隐吊死在三茅道观中,让王远知无可分辩。这招的确是好棋。”
“好棋也要孙兄这样的人品评才行。”李八百抿口茶水,似在琢磨着什么。
“可更好的一着棋,是你们竟然收买了桑洞真。桑洞真的所为,才让王远知真的难洗嫌疑。”孙思邈道。
李八百放下茶杯,摇头道:“孙兄错了。”
“我错在哪里?”
“你不应该用‘收买’两个字,兄弟我根本不用收买桑洞真这种人的。”李八百言语讥诮,可看孙思邈时却多少带分尊敬之意。
“这世上人有多种,像孙兄这样的人,我拿一座金山放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动心的。”
孙思邈微笑道:“看来阁下也慢慢了解我了。”
李八百目光犀利,锐利道:“但孙兄不能不承认,这世上和你一样的人,太少太少。”
孙思邈不语。
“世上大多的人都挣扎在权利欲望之中,难以解脱。只是有的人聪明些,有的人蠢笨些。”
李八百凝声道:“桑洞真看起来是个聪明人……”
孙思邈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看起来是聪明的人,当然不见得是聪明人。
可他更留意的是另外一层信息:“桑洞真主动找到的你?”
“不错。”李八百讥诮道,“他就像闻着腥臊的苍蝇,主动找到了兄弟。茅山宗势力渐大,但人的贪念是无穷的,桑洞真并不满足只做个茅山宗的大弟子。”
“他想取代王远知?”孙思邈反问。
李八百抚掌笑道:“孙兄看人也是透彻,一说就中。因此,他最大的悲剧不是找到了兄弟,而是太不自量力!”
顿了片刻,李八百一字字道:“他这种人,还妄想和孙兄相提并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孙思邈叹了口气:“桑洞真本来是想取代王远知,因此找你想图谋一番作为。可响水集后,想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错,因为那时候他才知道,他这个茅山宗大弟子给孙兄提鞋都不配的,他比起兄弟我,也差了一截!”李八百道。
“可他已经泥足深陷,摆脱不了你的控制,因此退而求其次,想为王远知争道主一位,将功赎罪?”
孙思邈说到这里的时候,皱眉道:“可他显然一错再错,听从你的蛊惑,又去劫持陈国太子,还想万一不行,以此为筹码保命?”
李八百微笑着喝着茶,可眼眸中满是寒意。
孙思邈目光中带分悲哀,喃喃道:“他实在不是个聪明的人,竟不知道与虎谋皮的险恶,瞻前顾后又是自掘坟墓。”望着李八百,他缓慢道:“紫金山时,你早知道萧摩诃他们会埋伏,让桑洞真去劫持陈叔宝,就是让他去送死?”
李八百轻淡道:“他这种蠢人,价值没了,死是最好的结果。”
冉刻求听着二人所言好像平淡,寒毛却都竖了起来,暗想自己好在站对了队伍,不然跟了王远知,只怕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真的站对了吗?
孙思邈和李八百将一切说个明白,是不是知道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可李八百既然敢摊牌,就说明他对赢有了十足的把握,他的信心从哪里来?
冉刻求想不明白,因此更是心惊。
孙思邈还是安然地坐在那里:“看来我还有点价值,不然阁下早就将我宰了,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
李八百抚掌大笑,“和聪明人说话,的确痛快。”
“我的价值是在如意?”孙思邈问。
李八百摇头叹道:“兄弟早相信孙兄没什么鬼阿那律的。”
“为什么?”孙思邈倒有分困惑。
“孙兄要有阿那律,何必还在世间奔波劳累呢?”李八百缓缓道。
孙思邈笑了:“阁下聪明了许多。”
李八百摆手笑道:“兄弟虽聪明了,但比起孙兄,还差了好大的一截。”眼珠转动,他回到话题道,“其实桑洞真死了,对孙兄只有好处的。孙兄难道不知?”
孙思邈脸上迷雾更浓:“好处?阁下不像是将好处分给别人的人。”
略带嘲弄,孙思邈又道:“帛锦信你,被你砍了一只手臂;桑洞真信你,被你送到了死地;你举荐王远知做四道之首,暗中却把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阁下若还是说这种好处,我真的受用不起。”
“孙兄怎能和他们相比?”李八百叹道,“兄弟我有苦衷的。”
孙思邈跟道:“你有苦衷?你也有苦衷?你的苦衷好像都给了别人。”
李八百闻其讥讽,脸好像有些发黑:“孙兄取笑了。你难道忘记了,我们道中还有个张裕?”
张季龄听到这里,颤动了下,但仍旧没有抬头。
冉刻求一直盯着张季龄,心中蓦然有了分悸动。那种感觉突然而来,让他竟忘记了危机四伏,只是专注地看着张季龄。
可张季龄还是低着头,不知是烛火在晃还是怎地,身影看起来有些发抖。
孙思邈皱眉道:“这和张裕有什么关系?”
“孙兄应该知道,兄弟要重建四道,当以孙兄、张裕、王远知,加上不成器的兄弟我作为人选。其余几姓,难成气候。”
李八百一声长叹后又道:“王远知的茅山宗最近规模最宏,但有一半是借助朝廷的力量,而且王远知看起来对朝廷很是依恋。可张家素来都是不愿意和朝廷扯上关系。张裕知道兄弟想让王远知加入太平四道,就想退出四道……兄弟我当然不想大业就这样夭折。”
“因此阁下为大局着想,想方设法打击茅山宗,利用我帮王远知迷途知返,脱离朝廷,弄个皆大欢喜?”孙思邈讽刺道。
李八百受之无愧道:“正是这样。孙兄既然能从宫中出来,就说明兄弟总算没白努力。孙兄这般本事,也不枉兄弟我两次把太子交到你的手上。”
“好算计,果然好算计。”
孙思邈叹道:“阁下巧计迭出,环环相扣。如今看来,不但挑动了陈国朝中内斗,还安抚了张裕,又让王远知改过,顺便又把取代茅山宗,进入陈国庙堂的好处给了我,看来阁下在通天殿定下的计划,一步步地接近了现实。”
默然片刻,他补充道:“这么想来,接着阁下就该让四道合心,图谋一统天下的大计了?”
李八百笑得似乎合不拢嘴:“孙兄果真聪明,终于明白了兄弟的用心良苦。”
“可古人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阁下如今还和我谈心,当然还需要我做点事情了?”
李八百缓缓道:“我知道陈国天子对孙兄不错的。”
“你知道?”孙思邈目光闪烁,又重复道,“你知道?”
他突然发现这个李八百知道的也实在不少。可他蓦地发现,他对李八百知道的实在不多。
“我当然知道。”李八百很是诚意道,“我若不知道孙兄和陈顼的那一层关系,如何会放心把孙兄送到宫中呢?”
“阁下费尽心思将我送到陈国天子身边,当然不只是让我得到些好处,阁下想必也要收取些利息?”
李八百放下了茶杯,叹道:“孙兄果真明白的。”
“我明白的。”孙思邈喃喃道,“你想让我想办法先将《太平经》进献,如果陈顼支持我等的太平大道还好说,若是不行,就让我直接干掉陈顼?反正无论陈叔宝还是陈叔陵,你若摆布起来总是轻而易举,那时候陈国就在李兄的手上了。”
突然想到宫殿中的那个笼子,孙思邈皱了下眉头。
“全中!”李八百鼓掌赞道。
冉刻求一旁听得虽一知半解,但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道:“你痴人说梦!”
张季龄身躯微震,却还没有抬头。
李八百终于看向了冉刻求,笑道:“这位大英雄有何高见?”
冉刻求不理他讥讽,冷笑道:“李八百,你不要以为天下人均入你的圈套,要听你使唤。孙先生绝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李八百又笑:“真的?你为何不问问孙兄?”
冉刻求霍然望过去,本想询问,可见到孙思邈微笑的表情,心中一惊,喏喏道:“先生,你不会听他的,是不是?”
孙思邈不语。
房间中满是让人尴尬的静。
冉刻求突觉一阵茫然,竟也不能肯定孙思邈的选择。所有事情变化千万,计谋层出不穷,他这种人物,一时间真的不明白孙思邈究竟何去何从。
李八百哈哈笑道:“冉刻求,你还是天真了些,一辈子也难和孙兄看齐的。孙兄不急于回答,因为他知道已没有了选择。”
“为什么?”冉刻求嗄声道。
李八百嘲弄道:“这副牌的底牌已定,他翻不翻,我都吃定了他,他凭什么和我斗?”
第三章
底牌
冉刻求困惑不解。
他目前只知道这个李八百心机极深,所想的每一步均是阴险毒辣。比起李八百来,他以前骗别人的把戏都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不过,他不认为孙思邈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