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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护一怔,听孙思邈又道:“多谢你今日为我解开枷锁,但你自己的枷锁呢……何时能解开?”他说完这句话后,不待宇文护回答,手腕一抬,就将那杯毒药送到了口中,喉结微动,毒药已被他咽入了腹中。
一切似乎很慢,却快如闪电。
帐中各人神色迥异,斛律琴心只感觉被一把剑刺在了心口。
宇文护见状,顾不得考虑孙思邈的言下之意,激动得全身都要颤抖,他挥挥手,普六茹坚已道:“点香。”他本平静的语气中似也有了分动容。
檀香燃起,烟香渺渺。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长,可对如今的孙思邈来说,也绝不短暂!
他服下毒酒,仍是盘膝而坐,只是微闭了双眸。
檀香一寸寸地燃,化作了飞烟,灰如泪,斛律琴心看见,也感觉自己被燃烧成了灰,心中在滴血……
宇文护伊始是激动振奋,可渐渐的神色转为惊讶,不大的工夫,惊讶又变成了错愕。
不但是他,所有人的神色似乎都有了错愕,无论殿前日月风云四护卫,还是殿中的金甲卫士,亦或是普六茹坚。
谁都知道,宇文护这次下的绝对是剧毒,这小小的一酒杯毒药,甚至十头大象都毒得死。
谁都在想象,孙思邈服下毒药后挣扎的情形,或者绞痛不堪,或者七窍流血,一炷香的工夫,对中毒的人来说,比一生都要漫长。
可谁都没有想到,孙思邈竟只是盘膝坐在那里,头不抬、眼不睁,可神色没有半分异样。
那剧毒之药对他而言,更像是一杯水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黑衣人喃喃念道,望着孙思邈,眼中满是震骇之意。他参与了毒药的配置一事,当然知道服毒的后果,不信孙思邈竟会这般反应。
宇文护错愕的神色慢慢改变——变成了震惊之意。
檀香在燃,那震惊又变成了惊骇。
他当然会惊骇,他苦心积虑了多年,就等这一刻重演进而消除心魔,他是有枷锁,他希望孙思邈的死,能够解除他的枷锁。本来所有的一切,一丝一毫都完全在他的掌握,可结局却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斛律琴心本泪眼朦胧,可见到这种情形,心中突然升起了希望。尽管她随时可能会死在长枪乱刺之下,可她全然忘记了自己。
檀香燃尽了最后的一点,亮光一闪而逝。
宇文护的惊骇变成了恐惧,霍然从胡床上站起,喝道:“不可能!”他一声暴喝,杀意千万,可仍旧掩盖不住心中的恐惧。
孙思邈平和地睁开了眼,淡淡道:“宇文护,这次我赢了。”
他只是述说一个事实,可从容的神色让所有人吃惊。
众人均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那天下奇毒竟没对他有任何影响。难道说孙思邈在昆仑十三年,不但医术更上层楼,还炼成了不死之身?
斛律琴心又惊又喜,不知孙思邈如何做到这点,可知道宇文护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时,帐外有风吹来,裴矩闪身从外回转,见到帐中的情形,也是神色错愕,显然没想到孙思邈竟还活着。
他神色惊诧,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但不得宇文护的吩咐,他不敢开口。
宇文护一眼望见,喝道:“何事?”
裴矩立即道:“军中储粮处突发爆炸,军中粮草烧毁小半……不过影响不大。”在宇文护的面前,他也是战战兢兢地说话。
众人又是一惊,不明白戒备森严的周营中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简直是绝无可能!
宇文护强压住对孙思邈无事的惊骇,怒道:“带管粮草的仓官来见,将看守粮草的兵士全部杀了,若无反抗,只杀这些,若有一人反抗,诛全部人的九族!”
见裴矩竟然不动,宇文护双眉一挑,缓缓道:“你敢不听我的号令吗?”
裴矩骇然的神色,慌忙跪倒道:“大冢宰,卑职岂敢不听你的号令,只是另有内情。”
“什么内情?”宇文护缓缓地吸气,飞快地向孙思邈看了眼,看不出孙思邈任何心意。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风遗尘整理校对。
“卑职已将所有看守粮草的兵士拿下,不过仓官已死了。”裴矩快速道。他口气中藏着分难言的恐惧。
可那种恐惧并不只是因为宇文护的权威。
宇文护听闻仓官死了,一股怒气无法发泄,几乎想要立即杀了眼前的裴矩,可见到裴矩这种表情,他背脊突然泛起一股寒意。
他缓缓地坐下来,伸手从案前取了杯酒,缓缓地饮了下去。
本是暴跳如雷的他,突然平静下来,斛律琴心见了,心中反倒有股极为惊悚的感觉。她蓦地发现,事情绝非听起来那么简单。
终于放下了酒杯,宇文护喃喃道:“仓官死了?他怎么死的?”
裴矩脸上带分畏惧,说道:“大冢宰见了……就会知道。”他这种回答实在难以让人满意,可不知为何,宇文护并没有发怒。
斛律琴心敏锐地感觉到,宇文护殿前那四个护卫的脸上,似乎也带了分焦虑。
日月风云四护卫一直都是宇文护手下的最得力高手,这四人的确也都有鬼神难测之能,茅山宗虽派五名高手潜入,但被这几人轻易地格杀帐下,可见其能。
就是这样的四个人,为何也有焦虑之意?
斛律琴心不解,向孙思邈望去,却见他移开了目光。
方才孙思邈一直看着她?
斛律琴心心中一热,但转瞬发冷,到如今,无论有什么变数,似乎都难解救他们。
“带仓官的尸体来。”宇文护终道。
裴矩只是出帐片刻,就带了两个周兵入内,那两个周兵抬着一具尸体,神色惶惶,放下尸体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就算是周兵,也绝近不了宇文护的身侧,更不能在帐中久留。
那尸体就放在四大护卫面前不远,斛律琴心瞥见那尸体的面容,心头一震。那仓官长得普通,不普通的是他脸上带着笑容。
那仓官竟是含笑而死的?
储粮之地爆炸,宇文护苛责残暴,肯定会严加追查,那仓官畏惧自杀并不稀奇,可他为何是含笑而死?
难道说他并非自杀,而是被别人暗算?即便如此,仓官也不该有如此表情。
谁会潜入周营来暗算一个无足轻重的仓官?
疑团重重,斛律琴心百思不得其解。
宇文护坐在胡床动也不动,只是道:“云翳,寇祭司,看看他怎么死的。”只有和宇文护极为接近的人,才会发现他的眼角其实一直在跳。
那四护卫中衣白如雪的人和那苗疆大祭司应声站了出来。
斛律琴心以前虽未见过宇文护,但从斛律明月那儿对宇文护身边的人颇为了解。
宇文护身前最高明的四个护卫就是日月风云。
四个护卫中那脸色淡金的人叫做日照,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对宇文护绝对的忠心耿耿,几乎和宇文护寸步不离。
都说要杀宇文护,必先杀日照。
那使如月弯刀的人叫做月影,刀法高明,当年曾有宇文护仇家派十七高手暗算宇文护,未见到日照时,就被月影一人斩杀在刀下。
高瘦轻飘的护卫叫做随风,听闻轻身功夫天下无双,而那个身着白衣的人就是云翳,此人不但武功高明,而且涉猎颇杂。
宇文护让云翳来看仓官死因并不稀奇,可为何也让那个寇祭司来查看呢?
斛律琴心也早留意到那寇祭司就是通天殿那黑衣人,越想越是惊心。
云翳和寇祭司犹豫下,缓缓迈步到了尸体旁蹲了下来。
寇祭司只是伸出右手中指,在那尸体的额头上按了下,然后拇指和中指搭接在一起,似在掐诀,缓缓闭上眼睛。
云翳却是手指灵动,在片刻的工夫,从那仓官的发丝一直查到了脚趾。
二人神色萧肃,但不久后,脸上多少都有分不安之意。
宇文护竟像将孙思邈的事情忘记了,一直看着云翳和寇祭司的神色,脸上也有了不安之意。
许久,宇文护终于开口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寇祭司放下掐诀的手,和云翳并肩站起,二人互望了一眼,几乎都看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恐惧之意。
二人异口同声,只说了四个字,“无疾而终!”
第十一章
还魂
生老病死,人所难免。
一个人最舒服的死法是什么?
不用在临死前经历病痛折磨,老到自然而死的死法,显然是很多人临终前希望得到的,这种死法就叫做无疾而终。
帐中众人听到仓官这种死法的时候,脸上都露出极为怪异的表情。
仓官怎么会无疾而终?这绝不可能!
可云翳虽是护卫,但在宇文护帐下查验尸体,所言比仵作还要精准,寇祭司更是苗疆大苗王手下第一祭司,对一个人生死的判断是绝不容置疑的。
帐中静中带着冷。
宇文护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疯狂之意:“无疾而终?无疾而终?胡说八道!”
他一声大喝,却掩不住神色的惶惑,突然望向孙思邈道:“孙思邈,你是神医,可看出这人是如何死的?”
孙思邈缓缓向尸体望去,脸上突然有分古怪。
他是天下无双的妙手,医术通神,是否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斛律琴心离那尸体较近,也随孙思邈望过去,突然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个人如果在笑,无论如何总不算难看,但一个尸体在笑,多少就有诡异的味道。任何人见到尸体,本能的反应都是抗拒,不愿意多看。
斛律琴心也不愿多看,当时她是一眼看过就算,可她再仔细看去时,就发现那尸体的一张脸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不只是因为微笑,还是因为这脸上缺点什么!
她一念及此,立即仔细观察,马上发现那张脸缺了什么。
那张脸缺的是眉毛!
那仓官竟然是没有眉毛的!
这仓官是天生没有眉毛吗?还是被人剃了去?
孙思邈神色古怪,是不是也因为发现这点?
帐中只有宇文护粗重的喘息声……
斛律琴心更是奇怪,不解这仓官就算死得古怪,为何宇文护会如此紧张?
许久,宇文护喝道:“你看出死因是什么?”
孙思邈摇摇头,脸上迷雾又起,他每次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想藏住什么。
宇文护双眸泛红,却不知孙思邈的这个习惯,他握着酒杯的手上青筋暴起,突然长吁一口气道:“你看不出来,我却知道!”
斛律琴心一惊,实在不知道连孙思邈、寇祭司和云翳这三个人都看不出仓官的死因,宇文护如何会知道?
宇文护盯着孙思邈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死者没有眉毛?”
“没有眉毛?”孙思邈眼角似乎跳了下。
“柳如眉临死时,也没有眉毛的,她的眉本是画上去的。”宇文护又道,眼角也在不停地跳。
本是飞彩流金的皮帐中,突然有些鬼气森森。
柳如眉的眉也是画上去的?这和仓官的死有何关系?
斛律琴心琢磨着宇文护所言,一颗心突然怦怦大跳起来,只是她的联想太过匪夷所思,自己都难以相信。
孙思邈神色怅然,点头道:“不错,柳如眉的眉毛是画上去的。”他曾亲手为柳如眉画过眉,如何会不知道这点?
柳如眉本有如新月般的弯眉,但自入宇文家,就没了眉毛。
这是个秘密,是柳如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