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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生一世……”
“你撒谎!”兰陵王突然一拍桌案,怒喝道。
堂中倏静,兰陵王呼吸略有粗重,眼中隐有痛苦的光芒。他本一直沉凝稳重,这刻却是少有的失态。
他为何会如此失态?
寇祭司目光闪动:“我撒谎对我有什么好处?兰陵王若是不喜欢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兰陵王手指关节“咯咯”作响,半晌才道:“你说下去。”
寇祭司向孙思邈望了眼,见他神色惆怅,缓缓道:“其实这个故事孙先生也知道的……”
孙思邈摇摇头道:“我……只是听说过一些传言,具体如何,还真不太清楚。”
寇祭司道:“那还是由我来说好了。”顿了下,也有些惆怅道,“感情的事情,有时候真的难以理喻,一个女子若是痴情起来,简直可忘记一切。那女子真的极爱那少年,甚至准备舍弃族人和那少年在一起。”
“那她为何会离开那少年?”兰陵王口气如冰。
寇祭司“哦”了声,反问道:“兰陵王怎知她离开那少年了?”
兰陵王微滞,半晌才道:“是我在问你。”
他竭力让语气平静冷漠,可堂中无论哪个,都看出他情绪极为激动。
寇祭司舒口气道:“不错,那女子在生下儿子后,最终还是离开了那少年,因为她有一个必须离开的理由!”
“究竟什么理由?”兰陵王追问道。
寇祭司嘴唇动动,孙思邈突道:“够了,你不能在这说的。”
众人均是一怔,不想孙思邈这时候竟然会出声阻止。
寇祭司沉默片刻,这才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个理由我现在不能说!”
面具狰狞,面具后的兰陵王突然如冰一样:“我若一定让你说呢?”
寇祭司不等开口,孙思邈就道:“兰陵王,这个理由……一定要见到斛律将军后才能说,这是个约定,请你谅解。”
他说得极为诚恳真挚,让人一听就觉得他有苦衷。
可众人微微一惊,不明白斛律明月怎么会和这个故事有关?约定又是什么?
兰陵王闻言忍不住愣了下,看了孙思邈许久,这才问道:“后来呢?”
寇祭司松了口气,“那女子离开那少年时,曾请求那少年让她带走儿子,可那少年不肯!那女子无奈,只能独自过江南下,回转族中。”
淳于量一听故事的开头时,其实就有个猜测,感觉这故事和兰陵王必定有极大的关系,见孙思邈说什么约定的时候,又感觉这故事里面必定蕴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听寇祭司几次说过江南下,回转族中,猜测那女子身份的时候,又忍不住心惊。
“那女子到了族中后,心灰意冷,竟嫁给别人……”寇祭司缓缓道。
兰陵王冷哼一声,似有不满。
寇祭司又道:“可那女子对少年虽死心,却放心不下儿子。过了数年后,她再次前往北方,请求那少年将儿子交给她,让她来抚养。”
兰陵王目有光芒闪动,似有怀疑不信。
“可那少年不肯……哦……或许不应该说是少年,而应该说是男人了。”寇祭司道,“那男人执意不肯,那女子无奈,只能再次返回族中,但随即听到那男子的死讯。”
兰陵王微震,立即问道:“然后呢?”
寇祭司道:“那女子立即动身再到北疆,一来想要回儿子,二来却是想查明那男子的死因,她终究还是想为那男子复仇的……”
“她查出了什么?”兰陵王冷漠道。
“她查出那男子的死,可能和宇文护有关!”寇祭司缓缓道,“因此她去了关中,在关中偶然遇见了孙思邈。”
兰陵王、淳于量都是脸上变色,几乎异口同声道:“什么?”他们说到这里,不由都向孙思邈望去。
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过,孙思邈竟也和这个故事有关。
这或许不是故事,而是多年前发生的一件连环谜案。
谜案错综复杂,牵扯之广,让人难以想象,就算到如今,也不过让人看到冰山的一角。
孙思邈脸上沧桑又起,他没有否认。
寇祭司脸色黑得几乎发亮,说道:“那时候孙思邈正和宇文护有着恩怨,这件事你们当然多少都知道了。孙思邈当时为救柳如眉,服了毒,差点死掉,若不是那女子用金蚕蛊毒救了他,他早就死在十三年前了!”
淳于量本有揣测,听到这里,心头一震,失声道:“那女子难道就是冼夫人?”
他虽未去过周营,但因陈顼之故,一直对孙思邈以往有过调查,从金蚕蛊毒和昔日的流言中作出了这个判断。
冼夫人!
一定是冼夫人!
那女子若是冼夫人,那男子会是谁?淳于量想到这里,一阵心悸,忍不住向兰陵王望去。
兰陵王也在望着他,自从听到“冼夫人”三字时,他就坐在那里,有如冰雕石刻一般,就算是目光都是凝的。
淳于量一阵心惊,忽然后悔自己说出这个结果。
堂中静得呼吸可闻,兰陵王突然一摆手,堂中静立的歌姬慌忙退下,那堂中的齐兵见到手势,迅疾撤出。
转瞬间,堂中只剩兰陵王、淳于量、孙思邈和寇祭司四人。
淳于量突然觉得有些冷,他也想退出大堂,可兰陵王已问道:“孙思邈,他说的可是真的?”
兰陵王的声音中有股难言的冷——如同那初冬湖水上凝结的一层浮冰,冷还有些脆弱。
孙思邈沉默许久才道:“不错,当年是冼夫人救的我。”想了片刻,又说了一句,“冼夫人救了我后,就回转岭南,立誓再不过江北半步。”
兰陵王问道:“为什么?”他声音中带分急迫。
孙思邈摇摇头,终于又道:“或许斛律将军知道?”
兰陵王一震,竟没再追问,望向寇祭司道:“那女子是冼夫人,那男人是谁呢?”
淳于量惊讶地望着那寇祭司,心中早有定论,却还是期待他说出最终的答案,因为这故事绝不是简单的一个故事,后续引发的震荡之剧烈,远超太多人的想象。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个故事本是这二十多年来动乱的源头!
寇祭司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孙思邈,见其没有反对的意思,终于道:“那女人是冼夫人……那男子就是高澄。”
终于说出了这个答案,他又补充一句:“那男子也就是兰陵王你的父亲——高澄。”
淳于量虽早有预料,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心中巨震。
他早猜到那男子是高澄——大齐文襄帝高澄,兰陵王之父。
这数百年来,大江南北动荡极剧,能人辈出,高澄就是其中的一个。
高澄十一岁就被朝廷封为骠骑大将军,十二岁娶东魏孝静帝之妹为妻,开始参与当时东魏军政,十三岁时加封尚书令,十五岁时又领京畿大都督一职,掌京师军权,在当时地位仅在父亲高欢之下。
这些特征和方才寇祭司所言极为符合,可这些事迹不过是高澄多姿多彩人生的点滴。
之后高澄先是整顿东魏内政,后带兵征伐,收复河南,尽取江淮之地,大破梁军,若非他二十九岁称帝前夕被刺身死,说不定他就能马踏江南,转攻西魏,提早一统江山。
这是个枭雄,一生短暂,但丰富多彩,也给后世人留下无尽的疑惑。
兰陵王的身世就是其中的一个疑惑。
高澄共有六子,兰陵王高长恭是高澄的第四个儿子。高澄的其余五个儿子的娘亲都有姓氏,有史官记录,唯独高澄最疼爱的儿子高长恭生母却无姓氏。
兰陵王似乎是一出生就没有母亲的。
可如果寇祭司所言是真的话,那高澄和冼夫人曾有一子,显然就是兰陵王!兰陵王坐在几案之后,面具泛着青光,一动不动,那一刻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的表情。
许久,他才道:“你说这故事究竟有何用意呢?”他恢复了平静。
他一直没有娘亲,乍闻生母的消息,为何表现得如此冷静?
寇祭司又向孙思邈望去,见其仍旧沉默,皱了下眉头道:“故事并没有完结。”
“哦?”兰陵王冷漠应道。
寇祭司吸气道:“传说中高澄是被家奴兰京带一帮家奴刺死,但高澄自幼领军,文武双全,本身如兰陵王般一样身手高强,怎么会被一个区区的家奴杀害,这其中有隐情!”
“什么隐情?”兰陵王道。他听及父亲被刺有隐情的时候,反倒没有什么激动。
他不激动,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
寇祭司却未多想,继续道:“都说当年刺杀高澄的家奴中,藏有北天师道高手,而那高手本是宇文护收买所派,因此冼夫人当年会去关中查探隐情。而齐国从那起开始禁道,文宣帝高洋命斛律明月追杀北天师道门徒,下了齐境不留一道士的旨意!”
孙思邈听到这里,神色惘然。
往事如烟,可终究如同他的身份一样,一点点地被挖了出来——因为一些人始终无法释怀忘却。
寇祭司又道:“兰陵王你一直暗恨道中之人杀害你的父亲,孙思邈也是道中之人,因此你今日一定要杀了他!”
他少有如此多话的时候,说到这里后,终于闭上了嘴。
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他也始终不会说。
淳于量又想咳嗽,他憋了许久,不知为何,只感觉堂内有着比外面还要冷的森然之气,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兰陵王望着孙思邈,孙思邈也在默默望着他。
二人目光相接,其中却没有火花。
只因为一人眼眸中朦胧如雾,另外一人眼眸却深沉如海。
良久,兰陵王缓缓道:“你错了……孙思邈也错了。”
孙思邈和寇祭司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寇祭司抢先道:“我哪里错了?”
“你说中了开头,却没说中结局,我虽憎恶道中之人,但从未想过要杀孙思邈。”兰陵王望向了庭院的雪。
雪白洁,但寂寞。
寇祭司错愕不已,不解兰陵王为何对孙思邈另眼看待?
兰陵王目光如星,凝向孙思邈:“我说了,我用兵本是情非得已……”
“兰陵王的意思是……就算你不答应用兵,也没有作用吗?”孙思邈揣摩道。
淳于量心中一震,立即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兰陵王虽是齐国神一般的人物,但他始终还处于一人的指挥之下。
那人就是斛律明月。
兰陵王不出意外道:“不错,一切最终还要看斛律将军的意思。”
面具后的他,似乎笑了下:“孙思邈,我不会杀你,因为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的话,我总是会听的。”
孙思邈笑了,可笑容中却似藏着点什么。
兰陵王又道:“我希望斛律将军也能听你的话……我留你,只是想请你前往邺城……用今日的这番话,去说服斛律将军,你若能做到,我反倒要谢谢你。”
寇祭司猜错兰陵王的用意,脸微红,望向孙思邈,欲言又止。
孙思邈微笑道:“这倒不用,你就算不谢,我也一定要去见斛律将军的。”
他和斛律明月命中注定还要再见了,可他难道忘记了和杨坚的赌局——他和斛律明月再见时,两人只能再活一个。
杨坚学天师的法术势三技,算计之精,常人难想。他已输了一局,若无十分的把握,怎么会和孙思邈做这个赌局?
可孙思邈来此本要告诉兰陵王一些真相,为何直到如今,他仍旧什么都没说?
兰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