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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穆妃微有气喘,轻声道:“想是皇恩浩荡,感动了天地,这才让妾身能再见龙颜了。”
一旁的穆大人神色诧异,说道:“义妹,其实是皇上圣恩感动了天地,这才派来个神医,用琴声唤醒了妹妹。”
孙简心听到这里又皱了下眉头,听穆大人如此称呼,这穆妃难道是女官陆令萱收的养女?
高纬这才想到什么,回过头来,望着孙简心哈哈大笑道:“提婆,祖侍中说得不错,这人果然有两下子,竟医好了穆妃。来呀,赏赐这大夫黄金千两,带出去吧。”
他满心欢喜,虽不说是卸磨杀驴,但心中只有穆妃,只想和穆妃一起,并不想旁人打扰。他一意孤行,完全凭自己的心意,却根本不问这病究竟治好了没有。
孙简心才待说什么,穆大人摆手止住,示意孙简心出楼。
等二人出了阁楼,穆大人这才轻叹一声道:“先生医道之高,实乃奴家生平仅见。”
“可这病还没有医好。”孙简心实言相告道,“在下不过是用琴音唤醒了穆妃,治标未治本。”
穆大人问道:“那如何治本呢?”
孙简心沉思片刻才道:“方才在下说过,穆妃的病是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此乃厥阴之病。若要治本,有快慢两法。”
穆大人倒比高纬耐心很多,笑道:“先生既然能施神技唤醒穆妃,奴家就信先生之法绝不会有错。但这事却不着急……”
孙简心略微诧异,“不急?”心道这些人如此关心穆妃的病情,甚至不惜找外人来治,怎么事到临头,反倒悠闲起来?
穆大人心情似乎极好,兰花指一翘,指向不远处的冰儿道:“你带先生去仙都殿等候。”转向孙简心道,“先生且在仙都殿稍等片刻,奴家去去就回。”说完匆匆离去。
冰儿见穆大人离去,这才轻拍胸口,微吁口气道:“先生真的吓死人了,怎么不听冰儿的话……幸好先生医道高绝,不然就和那些大夫一样的下场了。”
她神色庆幸,这会再非冷若冰霜的样子。虽有埋怨,但无疑是因为对孙简心颇为关心。
“先前给穆妃看病的大夫是何下场?”孙简心闻言皱眉,其实心中早有结果。
冰儿脸露畏惧之意,岔开话题道:“先生……我带你去仙都殿吧。别人的事情,如何管得了许多呢?”
她为避孙简心追问,快步行去。
孙简心回头向阁楼望去,缓缓摇头,跟随冰儿向仙都殿行去。
二人一路默行。快近仙都殿时,冰儿突然道:“先生技艺真的神乎其神,若非先生展现,冰儿真不知琴声还能治病,其中缘由,不知先生能否见告呢?”
孙简心并不故作高深,解释道:“古人有云,医者之道,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望为望病人之气、色、形,闻主为闻病人之五音。若通此两道,人之病否,看看听听可知大概了。”
冰儿惊奇道:“原来还有这种看病法子。”沉思片刻,她又道,“但能知晓这两道的都是神人、圣人了。普通大夫终日皓首穷经,把脉开方一辈子,恐怕都不知道,或不信这道理。其实今日若非亲眼所见,冰儿也不信呢?先生看来对望闻两道极为精绝,也是神人、圣人了。”
孙简心微微一笑,“这如何敢当,在下不过是个普通人。”
冰儿嫣然一笑,又问:“可你根本没有听到穆妃说话,也望不到穆妃的气色,如何知道穆妃的病情呢?难道真是从那悬丝得知究竟?”
孙简心摇摇头,四下看了眼才道:“这是我障眼之法,若说出来,冰儿姑娘莫要让旁人知道,以免节外生枝。”
冰儿不想孙简心对她如此信任,激动地伸手作势抹脖颈道:“砍了我的头,我也不说!”
孙简心见其这般,心道深宫险恶,这冰儿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原来也不过是保护自身的法子罢了。
心生怜惜,孙简心缓缓道:“我悬丝闭目之时,并非在把脉,其实是在倾听穆妃的呼吸之声,从其呼吸的异常判断出她的病情。”
冰儿更是骇异。她心道,穆妃隔孙简心有丈许之遥,那时候呼吸微弱,楼中又有许多人,孙简心竟用此法听诊,虽非悬丝把脉,但也可说是惊世骇俗,不解道:“那先生为何不对皇上言明呢?”
孙简心略带怅然道:“世人多有好奇之心,你们的皇上又有疑我之意,我才用这种炫目之法调其好奇之心,坚定信我之意,这也是不得已为之了。”
冰儿沉默片刻道:“先生看来不但医术好,更懂人心,不但懂人心,更具仁心。”
见孙简心一笑了之,冰儿再问:“那先生弹琴治病,是否也是瞒天过海之法?”
孙简心道:“那倒不是,人法天,天道有律,昔日黄帝命伶伦制律,就是法天地之音,与人受益。弹琴治病,乍听虚无缥缈,世人却不知人亦有律,只要看准病由,让人与乐声共律,治病自然顺水推舟。我方才知穆妃是厥阴之症,气上撞心,因此采用商音平肝熄风,减其火气,穆妃这才醒转罢了。”
见冰儿苦苦思索,孙简心轻叹声,“这道理说来简单,但人活天地间,杂音多有,要找符合病情的音律,并非容易之事。冰儿,我到时会写个琴谱,你依谱练习,到时候弹给穆妃来听。穆妃之病就拜托你来帮忙调理了。”
冰儿微喜,知道她若能借此亲近穆妃,就算没什么荣华富贵,人在宫中,总不至于受气,孙简心这般安排,实在是为她着想,心下感激。转念想起一事,她说道:“可听穆大人的意思,似乎想留你在宫中慢慢给穆妃诊病,不然为何不急于问方呢?先生这般吩咐,可是不想留在宫中吗?”
孙简心暗道,这女子冰雪聪明,猜人心思倒是一猜就中,“我还有事,只怕过几日就会离开邺城。再说我闲云野鹤,也不习惯在宫中。”
冰儿脸露失望之意,但还是道:“宫中伴君如伴虎,先生如此想法最好不过。只怕……穆大人那关很难通过。”
孙简心笑笑,“我看穆大人心思细腻,极重情感,想必不会为难我。”
冰儿谨慎地看向周围,压低声音道:“先生只怕看错了,穆大人为人也和皇上一样,喜怒无常,睚眦必报,得罪他的人,素来都没有好下场。不过……他的确对先生还是不错的,今日若没有他在皇上面前说话,只怕先生连悬丝诊脉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奇怪之意,显然是对穆大人的表现有些意外。
二人说说走走,仙都殿已在眼前。
孙简心远远就望见冉刻求人在殿中,脖子扯得和仙鹤仿佛。
冉刻求见到孙简心前来,喜形于色,快步出殿道:“先土,怎么样了?”
孙简心去给穆妃治病,冉刻求却是皇帝不急、急死宦官了,一方面担心孙简心做不好事,连累他掉脑袋升天,一方面又担心孙简心做好了事情,被皇家赏识后升了天,忘记他这生死之交,从此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他在这种心情的煎熬下,又吃毒药在肚,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简直如鱼在沸水中,眼看都要翻白。他见孙简心回来,真如临刑犯遇到皇帝大赦般解脱,差点激动地哭出来。
慕容晚晴见孙简心回转,目光中却露出诧异之意,可她自从到了宫中就甚少说话,一直垂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
高阿那肱稳坐殿中未动,见状暗想,这冉刻求蠢才一个,孙先生若没有医好穆妃的病,只怕就要死在那里,怎还能平安到此?就算冉刻求的表妹,看起来都比他沉稳很多。
他这是任凭风浪起,坐看水煮鱼,自然不解沸水中鱼的苦恼,含笑站起道:“孙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来,请坐。”
孙简心听高阿那肱说的“名不虚传”四个字暗有所指,心中微动,终究付与一笑道:“不知侯爷可否安排纸笔,在下想写点东西。”
高阿那肱在仙都殿等候多时,早将事情想的明白。
他心思阴沉缜密,在请孙简心入宫前,又详查了产妇家的事情,更知道孙简心的底细,不然如何敢轻易让孙简心入宫?他暗想,孙简心既然医治好穆妃,自然会受到皇上和穆大人的信任,日后的荣耀难以尽言。
如果孙简心封官进爵,他有举荐之功,又和孙简心一殿称臣,眼下当要打好关系,日后才能方便携手行事。
高阿那肱摆摆手,吩咐殿外侍卫去取纸笔,说道:“孙先生,长街疯牛一事,本侯也是一时情急,这才让手下动手,若有得罪,还请勿要见怪。”他以堂堂昌国侯的身份,这般说话,可说是给足了孙简心面子。
孙简心平和道:“邺城几日前才出刺客,侯爷防备也是理所当然。若非侯爷气量宽宏,在下也救不了那母子,事情已过,侯爷再这么说,就折杀在下了。”
高阿那肱心中满意,暗想这个孙简心不但医术好,也会做人,比起那冉刻求可强上百倍。
见侍卫取来纸笔交给孙简心书写方子,高阿那肱转身对冉刻求道:“小兄弟,你也莫要介意,不如本侯今晚设宴,款待你们三人如何?”
高阿那肱虽有请客的打算,可冉刻求哪里有吃饭的心思,不待拒绝,就听殿外有人娇笑道:“这可不妥。”
高阿那肱闻言脸色微变,见是穆大人走进殿来,不知皇上心意,谨慎道:“那穆大人的意思是……”
穆大人目光流转,从慕容晚晴身上掠过,落在孙简心身上,“今晚宴席当由奴家来请客,在场诸人,人人都得赴宴。侯爷,你可莫要和奴家争了。”
高阿那肱闻言心中一松,哈哈笑道:“穆大人真会开玩笑,本侯怎敢和穆大人争呢?”他一语双关,心中已在盘算长远的作为。
不想,冉刻求一旁突然道:“不行。”
众人一怔,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冉刻求,不知他有什么说法。
高阿那肱更是心道,这小子分不清主次轻重,他以为自己是哪个,竟然有反对的权利?
冉刻求见到孙简心回来后,心情放松,但感觉腹内疼痛,只怕毒发了,性命攸关,只想先出宫城逼问慕容晚晴解药再说,哪想着吃饭?
他一路追查孙简心的底细,莫名卷入这场危机中,实在有苦难言,见众人都在望着自己,心中也怕,但还是说道:“小的和表妹都是乡下人,只怕见不了大世面。穆大人这顿饭,我们两个还是免了吧。孙先生,你不是说晚上还有事吗?”冉刻求可怜巴巴地望着孙简心,只盼他能先帮自己解了毒再说。
孙简心停了笔,将所书分成两份,一份交给了冰儿,一份递向了穆大人,道:“穆大人,冉壮士说得不错,在下的确还有他事,这晚宴,只怕难以应邀,还请见谅。”
穆大人见孙简心拒绝他的提议,脸色一变,怫然不悦。高阿那肱也皱起了眉头。
殿中顿时冷了下来。
孙简心见状,还能微笑道:“这是治病的药方,只要按方服药,穆妃的病不日可好。但这病是个慢性的,因此平日穆妃还要多听听琴声,最好能四下走走,多见见阳光。至于琴谱,在下已写好一份,由冰儿姑娘平日给穆妃弹奏就好。”
舒了口气,孙简心作揖道:“在下幸不辱命,这就和两位大人告辞了。”
冉刻求大喜,忙也施礼道:“告辞,告辞!”
他转身要走,穆大人神色益冷,说道:“且慢!”
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