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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坚目光游转,落在斛律琴心的身上,缓缓道:“意思很简单,我不想和你们翻脸,可也不想让她死。”
裴矩眼中露出分讶然,已明白张仲坚的用意,却从未想到以前那莽撞小子竟也有这般心机。
斛律琴心刺探他们的秘密,本是必死无疑,张仲坚虽说早非从前的冉刻求,但若说要从众人手上救出斛律琴心,也是力所不能。
可张仲坚轻易几句,先将王远知、李八百两个最主要的人物稳住,只剩下裴矩、葛聪、郑道人三人,无疑容易对付很多。
在场众人若论心机,当然远胜旁人,均明白张仲坚的意思。
葛聪嘿然一笑道:“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素来喜欢和气生财。”
张仲坚也不看他,只等裴矩的答复,他当然知道裴矩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裴矩若是动手,他能救斛律琴心的希望不大。
裴矩目光转动,看众人表情各异,突然摆手笑笑:“我对斛律琴心没有兴趣。”
众人一听,目光立即落在郑道人的身上。
郑道人肩头还在流血,神色本是愤怒,可见众人望来,微吸一口气,轻淡道:“我们当然还是要听八百兄的看法了?”
他这么一说,显然是不敢和张仲坚交手,却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李八百。
众人心中对这个郑道人多少有些轻视,暗想郑玄是楼观道的道主不假,但看其言行本领,似乎连葛聪都不如。
寒风凛然,吹得火焰乱舞。
李八百的眼中突然有分古怪,沉默许久,这才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此情形,张大侠不出十年,只怕就又是一个斛律明月。”
裴矩眼中寒光一闪,若有所思。
李八百悠悠道:“只可惜的是,以张大侠的这种行事方法,只怕活不过十年!”
山风益冷,吹得天地万物瑟瑟发抖。
斛律琴心醒转的时候,身上却没有冻僵的感觉,她一睁开眼就见到火堆燃尽,只有余烟渺渺,给严酷的冬日带来一些温暖。
她仍在昏过去的地方,她略有诧异,显然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
这些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身上虽还有分麻痹,但她还能勉强站起,举目望去,见到天色发白。
她竟昏迷了一夜,今天是兰陵王回转邺城的日子?他们去行刺兰陵王了,可他们怎么会放过她?
斛律琴心大惑不解,可知道眼下第一要务就是赶回邺城。
她才要举步,突又顿住,扭头望向身旁不远的一块大石,石上坐着一个人,正在望着她。
“张仲坚?”斛律琴心失声道。
石上的张仲坚目光复杂,却未说什么。
“是你救了我?”斛律琴心流露分感激之意,当初在建康时,她感觉最对不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孙思邈,另外一个就是张仲坚。
张仲坚本把她当作朋友,可他临别时,已和她断了交情。
她本以为再见张仲坚时会势成水火,却不想他竟能从李八百等人手中救了她。
但张仲坚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事实虽在眼前,斛律琴心却有怀疑。
“我没有救你。”张仲坚道,“他们只让我看着你,不要让你逃了。”
这是李八百的条件,张仲坚其实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李八百居然这么好说话。
斛律琴心一颗心沉下去:“看到什么时候?”
“他们的意思是……等到他们行刺兰陵王成行的时候。”张仲坚眼中有分古怪。
斛律琴心焦灼万分,试探道:“那我……若想逃走呢?”
在李八百面前,她当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可面对张仲坚,她还是觉得可以尝试。
“你可以试试。”张仲坚轻淡道。
斛律琴心沉默下来,如今的张仲坚再非昔日的冉刻求,她绝非他的敌手。顿了许久,斛律琴心诚恳道:“张仲坚,我知道你想找我义父报仇……可是……”
“你认为我不应该这么做?”张仲坚霍然望来,眼眸中带着红日跳破阴霾的那种执着。
斛律琴心沉默许久才道:“我没这么说。”
她能怎么说?该还是不该?她也无法判断!很多事情,不同人来看,就有不同的答案。
她只是道:“可兰陵王毕竟和你没有什么恩怨?”
“听说你要和他成亲了?”张仲坚突道,声音中有点怪异。
斛律琴心感觉全身有些发热,却不能否认。
“你喜欢的是兰陵王?”张仲坚又问。
斛律琴心忍不住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仲坚盯着她的眼眸,一字字道:“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和先生有关系。”
“你错了,这件事本和孙思邈也没有任何关系!”斛律琴心大声道。
可一个人有的时候声大,并不代表她的坚强,相反在暗示她的软弱。
张仲坚扭头去望那初升的太阳,突然道:“蝶舞死前,曾经见过我一面……”
斛律琴心微怔,望着那坚强却又抑郁的脸庞,心中突然有分伤感。
蝶舞突然死在建康,这件事出乎人的意料,在斛律琴心的心中,一直是个疑案。
“那时我真傻……”张仲坚涩然道,“我喜欢她,我一直喜欢她,为了她我不惜做一切事情的,但她喜欢的是兰陵王。”
斛律琴心脸色微变,失声道:“你说什么?”
她记得张三曾说过这件事,但她那时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此刻听张仲坚重提,蓦地发现其中很有些问题。
张仲坚望着朝阳,低声道:“她曾对我说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去见兰陵王,有人答应过她,如果她能做成一些事情的话,会帮她去见兰陵王。”
他陷入回忆,却没有留意到斛律琴心娇躯瑟瑟发抖。
兰陵王如那黑夜中炫目的焰火,吸引着无数美丽的飞蛾,还有蝴蝶。
“我也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兰陵王……因此我喜欢她,却从来不敢表达爱意……在建康时,她特意来见我,之后就到了张府,变成了张丽华……”
斛律琴心脸色更白,心中却只想着一个问题,张丽华绝非蝶舞,那张丽华去了哪里?
“然后蝶舞就被陈兵射死了。”说到这里,张仲坚嘴角抽搐下,喃喃道,“我后来无数次想起当初的情形,我肯定她也是喜欢我的,可我为何不敢说出心意呢?”
沉默片刻,他这才做出结论道:“因为我很自卑,我怕失望,我怕失败。”
扭头望向斛律琴心,张仲坚缓缓道:“我至今仍很后悔,当初我若不让蝶舞离去,说不定结局就会完全两样。”
斛律琴心只听到自己内心在喊,不会的,结局还是会一样。
她心中惊惧又起,可始终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
“你知道我为何要和你说这些?”张仲坚道。
斛律琴心摇头,有分困惑。
“很多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甚至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想你也如此。”张仲坚缓缓道,“你走吧。”
“什么?你说什么?”斛律琴心一怔,有点不信自己耳朵。
张仲坚苦涩笑笑,却不再说什么,只是扭头望向朝阳。
东方日起,有金色的光辉铺在了张仲坚的脸上、身上,带分温暖,也带分朦胧……
斛律琴心蓦地明白过来,惊喜道:“你要放我走?”
她这才记起自己还有要事去做,那一刻迫不及待要走,可只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
“我走了,你怎么办?”
张仲坚放了她,那李八百、郑道人等人怎么会放过张仲坚?
“要不,你和我……”斛律琴心说了几个字,立即顿住,她本想让张仲坚和她一起去找斛律明月。
有斛律明月在,对付李八百等人当然并不困难。
可她当然明白,张仲坚要见斛律明月,只会分个生死。
心中后悔,斛律琴心改口道:“张仲坚,你……为何要放我走?”
“为了一个信心。”张仲坚缓缓道。
说话间,脑海中闪过孙思邈当初客栈里对他说过的话——记住,你是张仲坚!
他确信自己是张仲坚。
“信心?”斛律琴心显然不明白。
“是的,为了先生的信心。”张仲坚道,“先生有信心,他知道很多人身不由己,知道有些人行事并非本意,但他坚信这些人能找到自己,我不想让他失望。”
斛律琴心一震,眼见日头高升,只怕兰陵王已进邺城,再顾不得多说,飞奔下山,径直向邺城的方向跑去。
她本疲惫无力,但事态急迫,迫出她的全部潜能。
冷风如刀,刮在脸上,她内心却是火热。
她奔跑途中,回忆张仲坚最后说的话,忍不住想到,孙思邈也早知道我是斛律明月所派的人,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为了什么?
他知道我身不由己,他也知道我并非本意,他希望我找到自己?可究竟怎么才算找到自己?
念头翻来覆去之际,斛律琴心心情激荡,却终于进了邺城。
见邺城秩序井然,并无大军前来的迹象,斛律琴心松了口气,只感觉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她无暇去想许多,立即直奔孙思邈所在客栈。
等冲到那四通客栈的时候,已日上三竿。
她早知孙思邈所住房间,几乎毫不犹豫地冲到他的门前,那一刻只觉得面红心热,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拍了下房门,感觉声音都已嘶哑,斛律琴心低声道:“孙思邈?”
房门打开,孙思邈望见斛律琴心的时候,眼中闪过分诧异,他并未想到斛律琴心会来找他!
斛律琴心顾不得细说,径直道:“李八百、王远知等人已到了邺城,他们今日恐怕要刺杀兰陵王高长恭!”
顿了下,感觉额头汗下,斛律琴心急迫道:“你能不能去救他?”
“为什么……找我?”孙思邈皱眉道。
他自然有迟疑的理由,这里是邺城,是齐国的天下,关键是斛律明月也在!如果事实真如斛律琴心所言,她只要通知斛律明月,斛律明月自然会处理一切。
斛律琴心忍不住心酸,暗想你真不知道我为何找你去救兰陵王?
兰陵王今日回转邺城,很快就要娶我,但我不想嫁!
我若不想嫁,只能说服兰陵王悔婚。
你若救了兰陵王,说不定可以此为筹码,让兰陵王不要娶我。
女人心,海底针,她心思曲折,可怎么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真正用意?只感觉心口越跳越快,斛律琴心再也忍耐不住,嘶声道:“因为我想……”
她只说了四个字时,孙思邈脸色巨变,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不要说话。”
斛律琴心周身发热,可被他神色所摄,又有些发冷,那片刻她差点怀疑眼前这人并非孙思邈。
孙思邈从未有如此紧迫肃然的时候!
可她转瞬发现了问题所在,因为那一刻她的心跳有如擂鼓般剧烈,她甚至怀疑下一刻她的心脏会从嗓子里蹦出来。
她是一路狂奔而来,有些气喘,但无论如何,她心跳都不应如此剧烈。
她想到这里时,就感觉周身一震,嗓子发热,一口血就要喷了出来。
孙思邈立即出手,一指戳在她喉下的天突穴上。
他出手极快,斛律琴心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血液突凝,浑身一震,心跳也似停了一停。
“你……”斛律琴心想要说话,却发现声音已哑。
在那片刻的工夫,孙思邈右手拉住斛律琴心的左手,左手如弹琴般从斛律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