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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提婆笑得有些妩媚:“奴家其实也很喜欢琴心姑娘,若是别人的话,奴家怎么也得争争的,可先生喜欢,奴家怎么说也要成人之美。先生,你说是不是?”
斛律琴心又羞又喜,蓦地感觉这个穆提婆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孙思邈亦笑:“穆大人的好意,我一直都记在心上。”
“别人若这么说,奴家定会以为是在敷衍,可先生这么说,奴家却信先生是真心。”穆提婆目光凝在孙思邈身上,“只因为奴家知道,先生从不会敷衍别人。”
孙思邈并未回避穆提婆的目光,缓缓道:“因此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穆大人说的话,仍旧记得。穆大人若有事召唤……我若能帮手,绝不推搪。”
穆提婆嫣然一笑:“孙先生有心了,那以后我若有个头痛脑热找先生,先生可不要不来啊。”
孙思邈目光微转,点点头道:“一定。”
二人寒暄,斛律琴心一旁侧耳倾听,总感觉孙思邈所言似有所指,但一时间猜不到他的心意。
岔开话题,孙思邈又道:“还不知天子让我等入宫何事呢?”
穆提婆微微一笑:“奴家嘛……也不知道。”
话才落地,已有宫人唱诺道:“天子驾到。”
穆提婆又笑:“圣上来了,先生可以问圣上了。”
说话间,高纬已在宫人的簇拥下走进了仙都殿,坐在龙椅上。他面孔有些发白,头发也像又白了几根,可脸上倒是很有些振奋之意。
斛律琴心偷望高纬,突然想到孙思邈当初说过的话来,孙思邈说据冼夫人猜测,高家人都有一种怪病,发作起来,会有怪异的举动。
高纬眼下看起来倒不像有病,可他以后呢,会不会有事?
孙思邈方才说要帮手,是否就说医病这件事?可穆提婆拒绝了。
斛律琴心想下去,不知为何,又有分心悸。
孙思邈才待施礼,高纬已经摆手道:“孙先生免礼。”他兴致看起来不差,转望穆提婆道,“兰陵王没有来吗?”
斛律琴心又是一怔,听高纬笑道:“他说今日见朕,有事想和朕以及孙先生……琴心姑娘说……”
话未说完,殿外已有人道:“长恭叩见圣上。”
众人扭头望去,见到旭日照耀处,正站着兰陵王。
斛律琴心一眼望去,见他如笼罩在光环之中,心中微惘——是兰陵王要找她和孙思邈入宫,难道说,他已有了决定?
兰陵王缓步走入,才待跪倒,高纬已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免礼。”
微顿片刻,高纬又道:“兰陵王,你说今日有事要说,不知何事呢?”
兰陵王目光微转,从孙思邈、斛律琴心身上掠过,缓缓道:“启禀圣上,臣想说的是,臣已知道生母的下落。”
众人均静,高纬却像有些意外的样子:“那真的可喜可贺。长恭……可那又如何?”
兰陵王道:“谢圣上关怀。圣上,臣自幼以为没有娘亲,每念及此,都是心中酸楚。”
“文襄帝几子,唯独长恭你娘亲不在身边,朕每念及此,也是替你心酸。”高纬叹了口气。
斛律琴心知道高纬一直养在深宫,对他少有印象,这刻见他动情,心中暗想,高家历来兄弟相残,叔侄倾轧,可看高纬如此,性格倒也不错。
“谢圣上。”兰陵王深施一礼,“这些年来,臣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生母的下落,听闻消息,恨不得立即去见。”
微凝片刻,兰陵王屈膝跪倒,缓缓道:“因此臣请求圣上,准许臣前往岭南去见生母。”
殿中极静,呼吸可闻,众人脸上神色不同。
斛律琴心喜上眉梢,不想兰陵王竟决定去见冼夫人。穆提婆微微一笑,轻舒了口气,也像为兰陵王欢喜。
孙思邈目光微转,从众人脸上掠过,脸上却有了层迷雾,缓缓地垂下头来。
兰陵王决定回转,他终于完成冼夫人的嘱托,本应该是最高兴的人,为何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喜悦?
斛律琴心瞥见,心中疑惑顿起。
高纬无疑是殿中最吃惊的一个,他呆呆地望着兰陵王许久,突道:“不行!”
斛律琴心脸色微变,本以为兰陵王应允,事情会顺利解决,哪里想到阻碍会出在高纬的身上。
兰陵王显然也是意外,霍然抬头道:“圣上……”
高纬走下龙椅,径直到了兰陵王身前,急切道:“长恭,段大人不幸,斛律将军老迈,你眼下正是齐国栋梁,怎能轻易离去?”
兰陵王略有焦急:“可是圣上……”
“没什么可是。”高纬决绝道,“朕不许。”
斛律琴心一颗心沉了下去,才待进言,突见孙思邈望来,摇了下头,微微一怔。
高纬拂袖,看起来就要离去,穆提婆突道:“圣上留步。”
高纬立在那里,头也不回道:“提婆,你若因此说情,大可不必。”
穆提婆微微一笑:“圣上,提婆只想说件往事。”缓步走到高纬身前,柔声道,“圣上还请落座。”
高纬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坐回到龙椅上,皱眉道:“你要说什么?”
穆提婆眼波漫过众人,缓缓道:“圣上方才说的不错,兰陵王眼下为齐国中坚,齐周时有征战,陈国虎视眈眈,兰陵王贸然离去,难免圣上不安。”
高纬缓缓点头叹道:“正是如此,长恭,你莫怪朕不讲情理。”
兰陵王苦涩道:“臣不敢。”
“可圣上还记得当年洛阳一战吗?”穆提婆缓缓道。
高纬立即道:“朕当然记得,当年周国宇文护倾十万大军来攻洛阳,势在必得,邺城震动。朕都以为洛阳不保,定危及邺城,那时候我等再无安身立命之地。”
轻舒口气,高纬望向兰陵王道:“幸得长恭率五百铁骑,从邙山杀出,连破周国埋伏,一直杀到金墉城下,里应外合,大破周国十万大军,解了洛阳的危难。”
这段往事,斛律琴心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更知道兰陵王之前声名不著,此战后才如日中天,光芒甚至压过斛律明月。
只是这时再听高纬提及,斛律琴心难免有种怪异,一方面不知穆提婆提及往事何意,另外一方面却想,当年兰陵王如此威猛,其中是否有斛律明月的安排呢?
穆提婆微微一笑:“圣上每次提及此战,都是眉飞色舞,可圣上是否还记得,当初兰陵王回转,圣上曾对兰陵王说过一句话?”
高纬回忆往事,点头道:“朕当然记得,朕当初曾说过,‘入阵太深,失利悔无所及。’”
他重提旧事,说得情义深重。
斛律琴心听到,心中激荡,忍不住上前道:“圣上对兰陵王的关怀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高纬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
斛律琴心还待再说,见穆提婆使个眼色,不由止住,就听穆提婆道:“连琴心姑娘这个……外人,都看出圣上对长恭兄弟情深。”
兰陵王立即道:“圣上重恩,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高纬眼中突现出分怪异,孙思邈一直沉默,发现这点,皱了下眉头,可仍旧沉默不言。
兰陵王是否回转,对孙思邈显然颇为紧要,可到如今,他反倒如同个旁观者般,斛律琴心见了,反倒不知孙思邈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穆提婆一旁笑道:“圣上,不知你是否可记得幼时一件事情?当初提婆和圣上在宫中和家母玩耍……”
斛律琴心蹙眉,知道穆提婆的娘就是陆令萱,也就是高纬的乳母,眼下被高纬册封为郡君。可她不知道的是,穆提婆这时候提及这些琐屑的事情做什么?
“当时提婆和圣上还有家母玩一个批迷藏的游戏,圣上对家母很是依恋。”
“朕到如今,都记得当年的情形,朕一直将郡君当作亲生娘亲看待。”高纬突然插了一句,露出缅怀的神色。
“可那时家母藏起,圣上和提婆均无法找到,圣上和提婆均大哭起来。”穆提婆微笑道。
高纬露出沉思之情,许久才道:“提婆,你想说的是?”
“提婆想说的是,圣上一时不见郡君,那种酸楚的感觉,至今都难忘,兰陵王自出生就未见娘亲,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只盼圣上能够明晓。”
高纬再叹一口气,缓缓点头,斛律琴心看了,心中微喜。
目带感慨,穆提婆柔声道:“提婆知道兰陵王对我大齐不可或缺,可如今三国息兵,宇文护已死,周国使者前来议和,陈国更不敢主动挑衅,眼下正是各国休养生息之时,兰陵王离去,并无大碍。
“圣上和兰陵王兄弟情深,当也能感受到兰陵王的念母心切,而兰陵王念及圣上的恩德,若齐国有事,定能锐身赴难,回转报国。”
穆提婆动情道:“既然如此,还请圣上念及兰陵王的一片孝心,准许他前往探望娘亲。”
仙都殿宁静一片,高纬脸色数变,终于道:“提婆说的极是,这么说,反倒是朕不念人情了。”
“提婆不敢这么说。”穆提婆忙道。
高纬一笑,转目过来:“长恭,既然如此,朕准你前往岭南探望娘亲,可是……齐国若需要你时,你不能有负于朕。”
兰陵王再次跪倒,沉声道:“谢圣上恩典。臣定不负圣上厚恩!”
高纬目光微闪,一摆手道:“来人,摆酒。”
很快有宫人端过个托盘,上有一壶五杯,正合殿中的人数。
穆提婆亲手提杯,满了五杯酒,高纬举起一杯酒,微笑道:“朕知长恭去心似箭,也就不加挽留,水酒一杯,只望你们一路顺风。”
众人举起酒杯,孙思邈脸上迷雾又起,兰陵王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说道:“谢圣上!”
阳光西斜,落在山巅之上,带着寒冬中的最后一缕温柔。
张仲坚盘膝坐,在山巅大石之上,未望夕阳,却只望手上的那枚碧玉戒指。
戒指幽幽,阳光下泛着泪一样的光芒。
张仲坚未落泪,只是痴痴地望着那戒指。
这恐怕是天底下最珍贵无双的一枚戒指,这是张季龄留给儿子的唯一一件东西,其中蕴含的财富,常人难以想象。
可纵是倾城的财富堆到山尖又如何?始终换不回亲人的停留,相爱之人的回眸。
走的终究是走了……再也不能回头。
冷风吹过,吹碎了一树的落雪,纷纷如蝶舞起落,思念不绝,等日终落的时候,夜幕再临,阴阳分隔。
张仲坚未落泪,只是眼中已有了泪光,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戒指,如同握着世上最珍贵的思念。
黄泉碧落,昆玉难磨,变或不变,不过如山巅的雪,落了又融,融了又落。
有脚步声传来,张仲坚立即恢复冷漠神色,缓缓戴上戒指,回头望过去。
郑玄飞奔而来,脸上带分振奋之意。
张仲坚虽对其极为警惕,但对其也很期待,缓缓道:“如何?”
“你的机会到了。”郑玄一字字道。
张仲坚心头一震,立即道:“怎么出手?”
他虽心智早不同以往,但仍猜不透郑玄究竟有何把握来对付斛律明月。
金水河旁对孙思邈的那三箭,长街杀李八百的那一枪,早就深深地留在张仲坚的脑海中,一对一交手,他根本没有半分把握。
他恨暗算,但他除了暗算外,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对付斛律明月。
“你跟我来。”郑玄简短道。
他说完转身就走,张仲坚毫不犹豫地跟随,二人下了山,在连绵的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