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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大怒,才要发话,斛律琴心紧随其后,丢了一锭银子过来,喝道:“准备一间上房,莫要打扰,这些是赏钱,你说一句话,扣回一两银子。”
那伙计由惊转怒,怒急转喜,一时间经历人生大悲大喜,舌头抽筋,已经说不出话来,可还能快手快脚地领孙思邈入了一间上房。
本要问是否还找大夫,话到嘴边,伙计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孙思邈赞许地望了眼斛律琴心,将兰陵王平放在床榻之上。
这时的兰陵王脸色还是铁青,双眸紧闭,竟完全看不到生机,斛律琴心一凛,失声道:“他……死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孙思邈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却功亏一篑。
孙思邈倒还冷静,沉声道:“我给他服了断机丸,他生息断绝,这才有如今的模样。”
“什么?生机断绝?”斛律琴心骇异道。
孙思邈解释道:“不错,他中了奇毒,药性不明……”
斛律琴心感觉周身发冷,从没想过孙思邈竟也有看不出的毒药。
“可这毒性发作猛烈,若随血尽数攻入心脏,他必死无疑。”
斛律琴心脑海中灵光一闪:“因此你先将他置之死地,减缓他血液流动,再图施救?”
孙思邈微微一笑:“你很聪明。”转瞬脸色凝重,沉声道,“但我需要时间来查明病因,给他排毒,这其间……”
“不能有人打扰?”斛律琴心立即道,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自己当初被孙思邈施救的情况,脸上发热,心中却有些发冷。
孙思邈点点头:“不错,你帮我守着,莫要让人干扰我治病。”
他说话间,扶兰陵王盘膝坐好,坐在兰陵王身后,放下床帐,手一动,又有金针现在了手上……
斛律琴心轻轻地带上了房门,又轻轻地插上门闩,走到窗前,检查窗子的插栓。
她的动作很缓,那一刻,神色出奇地冷静,可她心乱如麻,因为她想到了太多。
兰陵王怎么会突然中毒?他好像在仙都殿喝了一杯酒,下毒的是高纬?
斛律琴心想到这里,微有异样,缓缓吸气,察觉不到身体的异样。
如果是高纬下毒,为何只毒兰陵王?他为何要毒兰陵王?
如果不是高纬下毒,那下毒的又是谁?
可无论下毒的是谁,眼下孙思邈全力抢救兰陵王,难以抽手,下毒之人是否会放过兰陵王?
若下毒之人不放过兰陵王,今夜只怕就会格外地漫长!
斛律琴心想到这里,摸了下腰间的软剑。
隔着窗纸望出去,见月儿升起,徘徊在树梢。
不知许久,床上并无动静,斛律琴心隔着床帐望过去,隐约见孙思邈全神贯注,手指灵动,有金光闪现。
斛律琴心坐在椅上,虽周身疲惫,可那一刻,感觉却前所未有的灵光。
她大病未愈,也疲惫,也劳累,但她还能坚持,只因为孙思邈的一句话:“你很聪明。”
既然如此,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孙思邈失望。
她只希望今夜就如此地度过,可门外楼道已有脚步声响。
那脚步声很是轻微,到了门前而止,有低微敲门声响起。
斛律琴心闪身到了门后,缓缓推开了房门,见到一个伙计端着盆热水道:“客官,可要热水吗?”
原来不过是客栈的伙计,斛律琴心轻嘘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要关上房门。
那伙计眼中突现一分狰狞,手一翻,已有匕首握在了手上。
可不等他将匕首刺出时,房中有低微琴响,他身躯一僵,举目望下去,就见一剑从木盆下刺出,刺穿了他的咽喉。
斛律琴心拔剑,冷冷道:“你的手,绝不是一个伙计应有的手。”
她虽在李八百等人面前束手束脚,但实在是因为那些人已是道中顶尖高手,可她毕竟是斛律明月一手带大,观察力敏锐。
终日握刀剑的手,和伙计的手,茧子的位置绝不是一样的。
那伙计软软地倒下,斛律琴心接住木盆,将那伙计拖到房中,放下了木盆,轻咬红唇。
对方不会只派来这一个不中用的杀手,但她能做的只是拖一时算一时。
床榻上的孙思邈和兰陵王,仍旧没有声响。
斛律琴心又带上了房门,陡然间一阵心悸,吹灭了屋中的油灯,冲到了窗前。
夜静寂,风吹窗纸刷刷作响。
窗外也有刷刷声响,可那绝对和风无关,斛律琴心轻开窗子,向外看去……
月在中天,有月光倾泻,照在她的脸上。
她那一刻,脸色变得甚至比兰陵王还要青。
街头巷尾,房顶树上,不知何时,早有无数黑影掩了过来,那刷刷之声,就是这些黑影的脚步之声。
月色下,那些黑影如波浪起伏,不多时已将客栈重重包围。
斛律琴心忍不住心惊,实在想不出,这种时候,会有谁有恁地实力,竟调动这些人手前来。
敌人究竟是谁?目的是什么?
月在中天,斛律明月立在树下,看着天上的明月。
他负手而立,仍如一座山般岿然不动,可他鬓角华发更增,他望着明月,眼中一直有分奇怪的表情。
他掌舵齐国数十年,无论齐国大事小情,他均了如指掌,邺城中发生的事情,他更少有不知情的情况。
兰陵王突然离开邺城去探母,这件事情他是否知道?
他若知晓,为何一直到现在,仍然无动于衷?
脚步声急促,土卫奔来,眼中似有分惶恐,急立斛律明月身后,土卫嗄声道:“将军,铜雀台下的密室又现血字。”
斛律明月身躯震了下,缓缓道:“现在情况如何?”
“刘大人已赶到那里,请大人前去。”土卫立即道。
“带路。”斛律明月皱了下眉头,寒声道。他那一刻,眼中没有诧异,反倒有了分悲哀之意。
铜雀台高耸屹立,暗夜中如同个怪兽盘踞。
斛律明月径直入了铜雀台下的密室,见密室中珠光依旧,可珠宝对面石壁上的血字旁,又多了一句话。
八百身死,魂将归来!
身既死兮神以灵,吾魂魄兮为鬼雄。八百身死,魂将归来!
这是李八百临死前说的几句话,如今竟全部在密室出现。
斛律明月望着那血字,眼角跳了下,沉声道:“刘桃枝呢?”
金卫从暗影处闪身而出,略带焦急道:“回将军,刘大人带我等巡查密室,搜寻线索,今夜进入密室时,各通道并无警情。但是……”
“但是什么?”斛律明月眼角又在跳。
“但是石室中又多了两行字。”金卫难以置信道,“刘大人立即让土卫去通知大人。”
“然后呢?”
“土卫才走,第九入口突然传警,刘大人就带木火两卫追去巡查,留卑职在此等候将军。将军,直到现在,刘大人仍没有消息传来。”
斛律明月脸上如同罩上层面具,喃喃道:“第九入口?”
土卫一旁低声道:“将军,第九入口是通往城外荒山的。”
铜雀台经曹魏以来,一直在扩张,地下工程亦是恢宏。只是密道一事极为隐秘,齐国中,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城中竟有一条密道通到城外。
这件事本是绝密,当初刘桃枝对孙思邈叙说案情的时候,并未讲。但那条入口关系到邺城的安危,戒备只有更严。
有人竟能不惊动铜雀台上禁军,无声无息地潜入进来,写完血字后,从第九入口逃出,这件事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绝无可能!
见斛律明月沉默,金卫忍不住道:“将军,刘大人他们离去很久,只怕已出现意外,卑职请求和土卫前往支援。”
“老夫和你们一起去。”斛律明月突道。
土卫皱了下眉头,一旁道:“将军,此事极为凶险诡异,你……”
“如果是李八百的鬼魂前来,老夫也想看看。”斛律明月一摆手,低喝道,“前头带路。”
金卫应了声,匆匆到了墙壁处,伸手一摸,墙壁滑开,闪出一个洞口。
金卫当先,斛律明月随后,土卫犹豫片刻,这才跟在斛律明月的身后。
密道曲折,但甬道石壁上每隔数丈均有油灯燃着,密道内并不幽暗。三人前行不远,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斛律明月神色益发地冷漠,金、土两卫却是脸色大变。
前方一人倒地,咽喉中了一刀,流淌地上的鲜血已微凝固。那人正是斛律明月安排在这里,守在通道的兵卫。
那兵卫手握刀柄,双眸圆睁,满是不信之意。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斛律明月蹲下看了眼那兵卫的右手,缓缓合上兵士的眼眸,脸上蓦地露出分无奈。
金卫见状,忍不住道:“好快的刀。”
守在这密道的兵卫,都是斛律明月手下的心腹铁军,疆场上无不以一挡百,武功高强不言而喻。
可这死的兵士竟连刀都没有拔出,就被人一刀割断了咽喉,敌人的刀法之快可见一斑。
李八百不也有这么一把快刀?
斛律明月缓缓站起身来,不再像是座山,更像是负着一座山。
他纵横天下三十年,见过光怪陆离无数,但亦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敌手。
望着远方密道曲折幽幽,他眼中又露出分古怪,却只说了一个字:“走!”
明月中天,撒下光辉清冷,却撒不到天地间幽暗的角落。
幽暗的角落处,不知有多少暗影憧憧,寒光闪烁。
斛律琴心一颗心比雪还要冷,她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潜来,却无能为力。她纵有通天之能,如何能杀退这些来敌,她纵有飞天之翅,这刻怎能离开?
扭头望去,见床帐低垂,透过床帐,能见到孙思邈神色凝重,头顶甚至有雾气蒸腾,可见他为兰陵王驱毒极为耗费心力。
兰陵王却半点声息都无。
风声萧萧,敌人虽未有进一步的行动,但斛律琴心额头已冒汗,她唯一的指望就是,敌人不明这房间的动静,畏惧孙思邈的身手,并不敢轻举妄动。
念头才转,突听房门一声响。
斛律琴心一惊,她注意力全被窗外长街的敌人吸引,却未想敌人如此明目张胆,竟从房门处进攻。
刀光一闪,削断了门闩,房门陡开,已有两人蒙面并肩冲来。
可他们才迈入房门,就听琴音响动,未见剑光的时候,已软软倒下,眼中满是骇异之意。
第三人才待冲入,见这情形,慌忙后退,却被斛律琴心一脚踢来,正中面门,跌到了楼下,“砰”的一声大响。
客栈陡静,可静寂不过片刻,客栈窗子又是一响。
斛律琴心两剑一脚,转瞬解决三人,自己都难信自己会有这么快的身手。可未等喘气,听窗子响动,立即回头,见窗子已被推开,一只手攀到了窗沿之上。
斛律琴心毫不犹豫,纵身到了窗前,一剑挥去,血光飞溅,那人四指立断。
那人闷哼一声,坠了下去,重重地摔在长街之上。
斛律琴心再次得手,心中更寒,只因为敌手无声无息,有如幽灵般,方才连番狠斗,敌手虽死伤数人,但根本无动于衷。
转瞬之间,又有数人攀到窗前,刀剑齐施,已将窗子砍烂。
冷风灌入,斛律琴心一声低叱,剑尖点动,竟如流星闪落,那几人躲避不及,纷纷坠落。
“当”的一声大响,房间大门已连门框倒下,刹那间又有数人从门前涌入。
斛律琴心纵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阻挡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