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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孙思邈只是点头,话不多说,吴明彻又道:“听闻早在这之前,孙先生还和斛律明月交过手?”
“这个消息,不知道吴将军从哪里听说的?”孙思邈缓缓问道。
吴明彻微微一笑:“这个嘛……只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将只想问问孙先生,是否真有此事?”
孙思邈倒也好脾气,又点了下头。他突然想到昨晚那少女所言,心道原来那少女并非空穴来风,凭自猜测,看陈国如此对我,莫非真的怀疑我的用意?
吴明彻又道:“本将还听说,孙先生消失十三年后复出,才到邺城,就施圣手,一针活两命,轰动齐国,甚至被礼聘入宫医治齐主高纬最宠爱的穆妃。”
孙思邈纠正道:“是四针两命。”
吴明彻笑笑,认为这无关紧要,目光中如同藏着几根针:“先生大才如此,本将也是佩服。可本将听说先生如此才技,又得权贵穆提婆赏识,本可在齐国高官厚禄,予取予求,后来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赏赐,反被斛律明月下入牢狱?”
孙思邈又点点头,这些大致不差,他懒得多解释什么,心中却在琢磨吴明彻说这些的用意。
吴明彻目光如刀,盯着孙思邈道:“却不知先生为何要拒绝赏赐,为何又被斛律明月关入牢中?”
孙思邈心中微愕,不知道吴明彻是否暗指昆仑一事,更不知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只是道:“或许因为斛律将军也如吴将军一样了……”
吴明彻错愕,不知自己哪点和斛律明月一样。
“因为两位将军一直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救人就是为了救人,不求什么名利。或许高官厚禄、建功立业对某些人很是紧要,可在一些人眼中,却如过眼烟云。”孙思邈话语平淡,但其中也似藏着一根针。
吴明彻怔住,一时间无言以对。
徐陵赞叹道:“原来孙先生是不贪浮华之人……倒让我等很是惭愧。”
吴明彻打断道:“可斛律明月既然将先生下狱,肯定会重兵把守,如何会让孙先生又轻易地离开邺城?不知道先生能否解释呢?”
他虽未明言,但无疑和昨晚那少女一样的用意,都怀疑孙思邈和斛律明月有了个约定。
有人能从斛律明月手上逃走,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孙思邈坐在那里许久,才道:“我无法解释。”
吴明彻带分冷然的笑:“真的?”
“可我何必解释?”孙思邈神色亦冷。
吴明彻怔了下,眼中有分怒意。这些年来,他威震江南,位高权重,不但徐陵见到他客客气气,就算陈顼每次问北伐之计,均是极为礼遇。不想,孙思邈竟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
可他终究还是深沉之人,怒意隐去,只是道:“都说孙先生才华横溢,竟猜不出斛律明月的用意,倒未免有些让人失望。”
“我好像不用让将军希望什么?”孙思邈不为所激。
吴明彻见其如此,恼怒中兼有分失望。他本想借这次机会试探孙思邈,进而观察孙思邈的为人,但事到如今,他仍感觉孙思邈这人缥缈难以琢磨,更生警惕。
徐陵一旁目光闪闪,有些老狐狸的味道:“孙先生,其实我等早就想过,斛律明月此举可能是欲擒故纵之计。”
“哦?”孙思邈不置可否。
徐陵又笑了起来,缓和气氛道:“其实我等早知道孙先生的大名。孙先生一生多姿多彩,常人难及,但在调查孙先生底细时,更发现很多趣事……”
顿了下,见孙思邈不问,徐陵只好自己说下去:“孙先生未及弱冠时就已失踪,十三年后复出,虽行医时间不久,但被孙先生救活的、有名有姓的早过百人之多,这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未经查证的人数还不知多少。
孙思邈只是说了句:“我倒从未数过。”
他一生的确如此,凭医道救人,只求尽心,倒真不记得救活了多少人命,却不想还有人帮他计算这些事情,好笑中又有些悲哀。
徐陵笑道:“只要先生出手,就从未有失手的时候……”
孙思邈眼中突然闪过分伤感,但转瞬被脸上的沧桑遮掩。徐陵说错了,他失手过一次——只一次,那一次造成他一生的遗憾。
徐陵却像不知,又道:“据我们所知,先生复出后,医术更精,但武功高绝也是常人难想,可先生一生最奇异的地方不是这些。”
他顿了下,突然向吴明彻道:“吴将军可知,大夫治病用药常用什么?”
他突然岔开话题,倒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明彻回答干脆:“本将不是大夫。”
徐陵摸了摸胡子微笑道:“不是大夫,很多人也是略知一二的。大夫用药,或是草药,或是金石,还有一种就是用动物身上的……比如说虎骨、熊胆、鹿血等等。”
吴明彻皱眉道:“徐大人要和孙先生讨论医道,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他态度略有不耐,徐陵不以为然,只是道:“老夫说这些的意思将军很快就会明白,大夫多用这三类入药,但孙先生不同。”
吴明彻暗自皱眉,心道这徐陵毕竟老了,啰啰唆唆地不着主旨。二人前来,本有目的,可扯到日头西落,连目的的影子都没说及。
大夫用药和试探孙思邈有何关系?就算孙思邈能用七八类药,也不过说明他医术高超,还能说明什么?
可他毕竟还知道轻重,知道为官之道,只是道:“不知道有什么不同呢?”
“孙先生只用一类药,就是草药。”徐陵缓缓道。
吴明彻反倒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
“有人统计,孙先生到目前为止,除用针外,只用草药,从不用动物入药。”
徐陵眼中露出赞赏之意,接着又道:“换句话说,他这一生不但救人无数,未伤及一条人命,甚至连动物都没有伤害过一只。”
吴明彻一时间心绪繁杂,竟不能言。
这在他这个将军看来,当然也是极为不可想象之事。想历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这称号威风煞气,其中却不知包含多少河边魂骨、闺中哀怨。
他吴明彻一生杀人难以尽数,自然难以想象孙思邈这种人的行为。
可这行为,让他忍不住也起了分尊敬之意。
“因此,世人都称孙先生圣手仁心。”徐陵轻叹口气道,“老夫未曾领略过先生的圣手,但知先生事迹后,这个仁心当之无愧。这种人,自然不会对陈国不利的。斛律明月错了……”
他说了一圈,这才回转正题。孙思邈忍不住问:“他错在哪里?”
“他错就错在以为天下人都入他彀,施展欲擒故纵之计,故意放先生走,制造流言出来,就是想借陈国之手除去先生。他这计策,和魏武帝当年假人之手除去祢衡如出一辙。却不知我主本是明君,怎会中他的圈套呢?”
孙思邈嘴角终于浮出分微笑:“贵国君王虽未中圈套,可在下却入囹圄。”
他指的还是铁笼一事,可心中异样,不解徐陵怎么会对他的生平做如此深刻的了解。
这些事情,显然是要花费极大的气力才能够了解。徐陵和他非亲非故,自然不会找人调查他。那如此了解他的人又是哪个?
当然不是那个少女,那少女显然也是听旁人所言。如斯秘密,岂是那韶华少女所能打探出来的?
徐陵突笑,眨了眨眼睛。
那一刻,本是年迈的长者,竟然变得和顽皮的孩童一样。
孙思邈虽阅人无数,见到徐陵返老还童的表情,还是讶异,一时间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就听徐陵神秘道:“孙先生莫急,这说不定还是个好处。”
孙思邈倒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身入牢笼还有什么好处。他看了眼殿外,见夕阳西落,夜幕又至,眼前这二人却没半分离去之意。他心中暗想,长夜漫漫,只怕眼下虽是宁静,但风雨转瞬就要来了!
看着夕阳没入天际,夜幕降临时,慕容晚晴终于按捺不住,推门而出。
孙思邈竟还没有回来!
她虽不知孙思邈身在囹圄,可心中忐忑难安,知道孙思邈必定又出了事。
她盘算百遍千遍,从李八百想到张裕,从张裕又想到斛律明月的身上,只觉得这些人均有对孙思邈下手的可能,但显然没想到如今孙思邈身在陈国宫城。
她倒不觉得萧摩诃会对孙思邈下手,无论怎么来说,孙思邈总算帮过萧摩诃几次。
终于等不及,趁着夜临之际,慕容晚晴打定主意,去找张季龄问个究竟,确定是否是斛律明月已然对孙思邈下手。
虽知这可能不大,可这毕竟是她唯一可做的事情。
悄然夜行,慕容晚晴到了上次那灵堂之前,知道张季龄就在灵堂对面的房间居住。才要过去,突然透过窗纸见灵堂内有灯燃起。
慕容晚晴微怔,想到张季龄如此情深意重,每晚都要祭拜亡妻亡女,也是个孤单可怜之人。
她一念及此,倒不想急急上前询问,只是望着那窗上的人影,心头蓦地一震。
窗纸上竟现出两道影子。
隔窗而望,当然看不清究竟,只能看到两道影子都是男子的装束。
一个影子不用问,应是张季龄,可另外一个影子却绝对不是张丽华的。
这种时候,会有谁到这里和张季龄见面?
灵堂是极私密的地方,能和张季龄在此交谈的,显然和他关系匪浅。
慕容晚晴心中困惑,却早感觉这个张季龄本身古怪难言。
他一个江南富豪,怎么会做斛律明月的细作?如此富豪,又怎会这般节俭?他虽听斛律明月的吩咐,但言语间,为何对斛律明月无半分恭敬之意?这种时候,他见的男人又会是哪个?
转念之间,抬头突见天边明月淡出,有如遥远的刀光。
慕容晚晴心中一颤,突然想到,难道是他?
他当然就是兰陵王!
斛律明月不早说过,兰陵王已在建康图谋一件事情。这种时候,除了兰陵王外,还有谁和张季龄联系?
她心思激荡,本以为那梦中的影子已淡,但蓦地想到“兰陵王”三字时,时光宛若回到三年前。
慕容晚晴再也忍不住,径直冲了过去,就要看个究竟。她太过急切,脚下突踩到一段枯枝,发出嘎巴的一声响。
灵堂灯光突灭,那两道影子消失不见。
慕容晚晴不管许多,就要去推门。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张季龄冷冷地站在她的面前道:“你来做什么?”
他挡住房门,看起来并不想慕容晚晴入内。
慕容晚晴心急之下,亦没什么好脸色,问道:“房中是谁?”
张季龄神色有分异样,缓缓摇头道:“除了我,没有别人。”
“你撒谎!”慕容晚晴心中急躁,闻言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推开了张季龄道。
灵堂内没人。只有香案依旧,上燃檀香,灵堂内香烟缭绕,隐有朦胧。
灵堂本不算大,慕容晚晴一眼就看个明白,心中诧异,方才明明看到两个人,为何现在连另外一人的影子都不见?
慕容晚晴目光稍凝,落在了香案之上,心头不禁一跳。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香案上本是两块灵牌,可到了现在,竟只剩下了一块。
这本是小事,可在慕容晚晴心目中却感觉极为重要,她立即扭头望向张季龄,喝道:“那一块灵牌呢?另外一个人去了哪里?”
烟雾缭绕,张季龄站在门前,沉默不语,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