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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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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雾缭绕,张季龄站在门前,沉默不语,面目突然也变得缥缈起来……
  慕容晚晴不知为何,只感觉每次到了这灵堂里面,均有说不出的诡异之意。
  此刻更是心口狂跳,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喝道:“你……”
  突然心中警醒,她不过是心惊而已,可她早就受过严格的训练,按理说不会如此表现,可她此刻为何心跳得比打鼓都要快。
  蓦地,她醒悟到,自己是中了暗算!
  慕容晚晴一念及此,心中错愕,不知张季龄为何要对她下手?
  慕容晚晴轻叱一声,就要拔剑,可手才触剑柄,就觉得天昏地暗,那心跳的感觉直如擂鼓,将她浑身的血液带到了头顶。
  轰的鸣响后,她已向地上倒去。
  可倒地那一刹那,她终于发现一人正在梁上冷冷地望着她。她方才心慌意乱,竟忘记了去查看梁上。
  那人轻飘飘地落下,如同一片落叶,脸上的狰狞,好像是兰陵王阵前杀敌时戴的面具。
  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慕容晚晴只是在想,他不是兰陵王!
  夜暗灯燃,孙思邈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突然像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浮起了笑容。
  吴明彻一直观察着他,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孙思邈道:“我只感觉陈国对我其实也不错。”
  “哪里不错呢?”徐陵道。
  “最少我还坐着,而堂堂中书监和镇前将军却怕我寂寞,站着陪我聊天。”孙思邈回道。
  吴明彻实在不解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不由提醒道:“你莫要忘记自己还被困在笼中,而我们却在笼外。”
  孙思邈笑笑:“吴将军真以为自己在笼外?”见吴明彻皱眉,孙思邈缓缓道:“这世上笼子有两种,有形的、无形的。我不过是被困在有形的笼子里罢了,迟早会出来。出不来的却是自困在无形囚笼的人。”
  吴明彻本想反驳,但细想之下,只感觉其中含意极深,一时间竟然呆了。
  徐陵笑道:“孙先生说的不错,你迟早会出来。不过你出来之前,老夫想和你说件事情……”
  “徐大人请讲。”
  “孙先生不觉得有件事很奇怪?”徐陵措辞许久,这才憋出一句话来。
  孙思邈却觉得徐陵简直乱七八糟,不知所谓,实在不解这个当世颜回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人的悲哀,人总是会变的——变到顽固地不变,徐陵也不例外。
  他早看出,这二人来此当然不只是陪他聊天,揭他底细,而是另有目的,可这个目的似乎又让徐陵很难启齿。
  终于,孙思邈叹口气道:“我来到建康后,发现每件事都奇怪,不知道徐大人说的是哪件?”
  “是你没来建康前。”徐陵道。
  见孙思邈又要闭眼,徐陵终道:“孙先生难道不觉得在响水集看到太子很奇怪吗?”
  孙思邈精神微振,知道这老头子说到正题了,点点头道:“是有点奇怪,想历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徐大人当然不会不知道。却不知为何让堂堂陈国太子不顾安危,进入齐国之境?”
  “不是老夫让太子去的。”这次徐陵倒是解释得干净利索,毫不含糊,“太子是偷偷去的。”他当然知道这责任非轻,不想担当。
  孙思邈道:“想徐大人深明事理,若知太子这般作为,定然拦阻……”
  看徐陵连连点头,鸡啄米一样地欣喜,孙思邈话题一转:“可听说徐大人还身兼督导太子言行一职,太子出错,徐大人也不能推脱。”
  徐陵一张脸像苦瓜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孙思邈见状,知道自己猜测已近事实,又道:“不过年轻人跳脱任性,很难管教,太子当然也不例外。徐大人虽有失责,但事情显然并非全是徐大人的过错。”
  徐陵一颗心被孙思邈说得如同爬山下坡一样起伏跌宕,心有戚戚。见他这般知心,顿起知己之感。
  吴明彻一旁却想,这个孙思邈圆滑世故之处胜过徐陵。
  孙思邈一直留意徐陵的表情,缓缓又道:“可这些道理大家虽懂,贵国天子当然也晓,但震怒之下,人的行为难以理喻。天子若怒,不但太子受罚,只怕徐大人也逃脱不了干系。”
  徐陵长叹一口气,只是摸着胡子,显是默认。
  孙思邈终下结论道:“徐大人前来找我,又提及响水集一事,显然是认为在下或许能效微薄之力?可事关重大,又怕在下不知分寸,反倒让徐大人更增责罚?”
  徐陵几乎要把胡子揪光了,终究点头道:“常言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今日见到孙先生,才发现先生睿智还过盛名。”
  孙思邈笑笑:“徐大人过奖了,但在下不见得能帮上忙的。”
  “只要先生肯,一定可以。”徐陵立即道。
  “哦?”孙思邈反倒有些不解,不知徐陵为何这么肯定,只是道:“可徐大人若想在下帮忙,总该把太子去响水集的目的说了吧。”
  徐陵尴尬一笑,不等开口,一直沉默的吴明彻突然道:“孙先生见多识广,当然听说过传国玉玺?”
  他突然岔开了话题,好像无关紧要,徐陵听了,白眉跳了下。
  孙思邈也扬扬眉:“好像听过。”
  他见二人的表情,立即知道这绝非闲话,而很可能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不知先生对传国玉玺知道多少呢?”吴明彻似想考考孙思邈。
  孙思邈沉默片刻才道:“玉玺本是皇帝的印章,皇帝手边一般都有六玺,用途不同。但传国玉玺不是在这六玺之内,相传是始皇帝所造……吴将军说的就是这个吗?”
  吴明彻点头道:“孙先生可知传国玉玺用何所造?代表什么意义?”
  孙思邈见徐陵紧锁眉头,很是在意的样子,微笑道:“这也和徐大人要找在下有关吗?”
  徐陵慎重点头道:“老夫也想听听先生的见解。”
  孙思邈心思飞转,知道自己方才推测不差,琢磨着这之间的关系,缓缓道:“传国玉玺本取材和氏之璧……”
  见徐陵、吴明彻均在认真倾听,似乎对这个也感兴趣,孙思邈索性详细说道:“和氏璧出现在春秋时期,本楚人卞和所得,不过初得时是块璞玉。卞和将玉先献厉王,工匠认为是石头,厉王大怒,将卞和重罚,砍掉左脚。卞和不死心,武王即位时,再次献玉,仍被工匠认作石头,又被砍了右足。卞和不敢再献,抱玉在荆山下痛哭,被路过的文王见到,文王甚齐,这才命良工剖璞,得其中宝玉。和氏璧这才得见天下。”
  这故事徐陵早就知晓,但还是耐性听完。他暗想,初见孙思邈,只觉得这人也和璞玉一样,平淡如石,但久而久之才让人发现,这种人才若为陈国所用,江南幸事。
  吴明彻却想,这个孙思邈深不可测,永远没人知道他究竟知道什么,看似侃侃而谈,但极为狡猾,说的不过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不露心意,他究竟是否知道此玉之秘呢?
  孙思邈心中在想,故事一同,听者有心,想和氏璧虽美,也需明主赏识,不然反为取祸根源,人何尝不是如此?风遗尘整理校对。
  见徐、吴二人并无不耐,孙思邈缓缓又道:“楚威王时,相国昭阳灭越有功,楚王以和氏璧赐之。昭阳得意,宴请宾客在临渊处赏璧,那时有人大呼‘渊中有巨鱼出现’,众人离室去见,回转后发现和氏璧不知所踪。当时留在室中的只有门客张仪一人,因此昭阳怀疑张仪偷走了宝玉,将张仪严加拷打,逼问和氏璧的下落。”
  顿了片刻,他略带感喟道:“听闻张仪几乎因此而死,但终究逃走。张仪离楚入魏,再入秦国,凭一腔不平之意奋发向上,竟得秦国拜相。张仪施展连横之术,破六国合纵,瓦解当时势力极大的齐楚联盟,直到后来鼓动秦国攻楚,拘怀王、克郢都,取楚国千里之地,一报当年受辱之仇。世人均说……楚国灭亡,不过是因为这块和氏璧!”
  徐陵轻叹一口气,感觉眼角剧烈地跳动,只是想,都说这玉是宝物,可掀起的风浪却不小,只盼这次莫要再兴风作浪。
  吴明彻却想,张仪虽因和氏璧受辱,但终能成就功业,可见人若有志,事无不成。
  这二人虽同殿称臣,但想法却是迥异。
  孙思邈述说故事,却在观察二人的脸色,心道,祸不在玉,而在人心,看他们各有所思的样子,难道这祸乱与和氏璧有关?或者说是与和氏璧做的传国玉玺有关?
  心中转念,孙思邈还是将故事说下去:“后来不知为何,和氏璧在赵国出现。秦昭王得知,传书赵王说,愿用十五城交换和氏璧,多亏蔺相如奉璧入秦,却得以完璧归赵。众人都赞蔺相如不辱使命,终成佳话……”
  徐陵叹口气,一旁道:“不过此举也无疑在两国之间造成了隐患,最终导致秦国破赵,蔺相如此举看似明智,其实不智。”
  吴明彻摇头道:“面对虎狼之人,总有吃你的借口。秦国当时志在一统,灭赵是迟早之事,又如何怪得了蔺相如。孙先生,你说呢?”
  孙思邈笑了:“我只知重玉之人就不见得重民,不重民者,国自难支。想古人有云,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说的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徐陵、吴明彻互望一眼,均沉默下来,脸上隐约有分不自然之意。
  孙思邈又道:“秦灭赵后,和氏璧终归秦国。始皇帝嬴政命丞相李斯取材和氏璧,做一玉玺,上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是为传国玉玺。始皇帝只希望将这玉玺千秋万代传下去……不想只过二代,秦国瓦解,刘邦入关,秦王子婴奉玉玺归降刘邦,这玉玺就到了刘汉之手,然后又一代代传下去。”
  顿了下,他做个结论道:“和氏璧兴起风波无数,这传国玉玺亦是如此,因为玉玺经过始皇帝之手,各国当权之人均是奉若奇珍,以此为正统。传说,真命天子必须拥有这玉玺,否则难坐稳至尊之位。”
  孙思邈说到这里,不愿再讲,见徐、吴二人显然在认真倾听,不漏过半分细节,心中不由暗自奇怪,这些旧事百姓当然不知,他俩都为庙堂栋梁,如何会不知?
  可既然知晓,他们究竟想知什么?
  不知为何,徐陵听到这里,眼中略有失望之意。吴明彻道:“那先生可知,传国玉玺后来到了何处?”
  孙思邈半晌才道:“听说西汉末年,外戚王莽篡位,索玉玺到手。后来王莽兵败被杀,玉玺重归汉室光武帝刘秀。东汉归于尘土后,孙坚入洛阳再得玉玺,但转瞬又到了袁术、魏武帝曹操之手。而后司马氏篡位,玉玺自然归了晋氏。不过听说永嘉年间,前赵俘晋怀帝得了玉玺,自此玉玺就流落五胡之手,不知下落。”
  吴明彻微吸一口气,沉声道:“孙先生真的不知玉玺现在何处吗?”
  孙思邈看了他半晌,才道:“我的确不知。但听说有个传言,此玉玺在五胡中辗转流传,后来落入冉闵之手,却被东晋人骗走,带到了江南,重归晋室。想东晋虽也早成历史,但玉玺却经宋、齐、梁三国传下去,最终被陈武帝所得。如今传国玉玺应该就在陈国,不知这传言可对?”
  说到这里,孙思邈回忆玉玺浮沉,暗自叹息道,区区一块玉玺,竟引发这般无边的风波,可见人之权欲心,这些年来只是愈演愈烈。
  吴明彻缓缓点头道:“不错,这传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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