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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板子,因为地委绝对会一如他俩一般的纠结。把纠结推给领导,那跟寻刺激有何异?
见此情形,薛向自然心如明镜,当即便道:“卫书记、俞县长,诸位同志们,我看这个合资的事儿,咱们这样办吧,在合同上注明是试行,也就是说,到时不行了,咱们还了飞人公司的钱,就了事儿,如果没有遇到什么风浪,就照合同履行下去,如此一来,上面即使有意见,恐怕也寻不着由头,再退一步,真有问题,我愿一力承担。”
“试行?飞人公司能同意?”俞定中失声问道。
薛向道:“没问题的,依我看,飞人公司对此次的合作很重视,但看样子不是为了赚钱而重视,而是为了扩大飞人在内陆的影响,毕竟港岛在咱们内陆投资,他们算得上首创。正是这个首创,才促使他们公司开出这等优厚条件啊,人家要的就是名声。”
薛向胡编乱造了个理由,本来嘛,飞人的事儿,他能全当家,怎么说怎么是。
见薛向解开最后一个疙瘩,众人再无意见,便连卫齐名也说了些诸如真出了问题,也有他这个班长承担的场面话。
解决完飞人和建德五金厂合资的事儿,卫齐名便又抛出了另一个议题,当然,说是议题,其实不过是个通知,关于三天后人代会的通知,这人代会年年有,早成了定数,方案早已策划好了,这时,让大伙儿议议,不过是走个形式。
果然,大伙儿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便算是完成了议论,卫齐名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道散会。
一九七九年四月十三日,萧山县人民大礼堂,鲜花吐蕊,翠竹欲滴,萧山县第五届第三次人大代表会议,在此举行,全县人大代表,合计二百三十二人,参加了会议,并提交了议案,增选了薛向为萧山县人民政府副县长,得票数二百一十八章,得票率百分之九十四。
薛向成功当选,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预料之中,是因为这会儿的人大代表,还不似后来,成为某些成功人士的高帽子和门脸儿,而是切切实实的工农兵专利,薛向在萧山县时间虽然不长,可在这些下层人民中的声誉好得惊人,乃至出现了“薛裕禄”的大号。更何况,选举前,县委又进行了必要的贯彻组织意图的会议,分区分片的,做了思想工作,是以,薛向当选便成定数。
而这预料之外,是因为得票的数量实在太高,高得远远超过了历届县府的县长们,便是两年前,俞定中获选,也不过一百八十余票,薛向这个票数就显得有些惹眼了。因为这二百多人大代表中,除了真正的工农兵代表外,还有数量不少的政府官员。而薛向在政府官员中的形象是有目共睹的,那就是周扒皮,活阎王,可谁成想,最后的票数竟高到了这种程度,说明人家薛县长不止在下层人民中广有市场,便是这同僚们中的影响力,也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哇!
薛向影响至斯,有些人心中自然又起了嘀咕。
可嘀咕不嘀咕,薛向这会儿却是管不着了。因为这些日子他正着紧陪小妮子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呢,便是人代会,他薛某人也只在开幕式当天,和选举那天漏了脸儿,其余时间,便都遁去,来陪小妮子。
这天傍晚,新月初升,薛向和小妮子的身影才出现在石榴街上,两人虽一身风尘,可面上却是神采奕奕,笑容盈面。原来,今天,薛向又领着小妮子出城戏耍去了,去得不是别处,正是萧山县最外围的天荡山。这天荡山紧靠渤海湾,阻隔了萧山县和渤海湾的联系,可风景却是秀丽得惊人,奇峰迭起,怪石峥嵘,当真是又雄又险,非是常人有胆量攀沿,赏玩。当然,遇上薛老三这等人物,那又另当别论了。今次,他确是领着小妮子一路攀到了最顶峰,好一通纵览,这才下得山来。
两人一路缓缓过,直到夕阳扮演,明月欲升,这才加快了速度。究其原因,无非是借着月色掩人耳目,毕竟柳莺儿可是作为飞人公司的代表,和萧山县的不少政府人员照过面儿,这会儿,若是让外人得见飞人公司的谈判代表和萧山县县长如此亲昵,无论如何也得弄出些是非。是以,小妮子和薛向的这层关系不止瞒着萧山县众人,便是夏家母女亦不知家中忽然多了这么一人,原来每日,小妮子都是被薛向,从后边的栅栏送进门来的。又偷摸交待夏家二妹,不得再给自己送饺子,这才彻底瞒过了夏家三人。
月上中天的时候,薛向又和小妮子偷偷潜进了房间,小妮子进门便嚷嚷着要洗涮,薛向无奈,便只得汲水,去盆,给大美人儿备浴,准备好这些后,便大模大样地在床上坐了,支了下巴,便待欣赏美人出浴图。哪成想,小妮子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拖了薛向便将之推出门去,气得薛向大声在门外吟诵着孔夫子传播最广的名言“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一连数十遍颇有楚风的吟诵,屋内只有悉索的脱衣声,和叮咚汲水声,哪里还有半点其他动静,薛向心下郁闷,却不气馁,加大声,还待再吟,哪知道这回刚出声半句,不远处的木窗却打开了,正是夏家三母女的卧房。
窗户打开,探出个清秀的脸来,正是夏家大妹。
薛向正待打招呼,夏家大妹便指着薛向开腔了:“姓薛的,你大半夜不睡觉,做甚呢,你自个儿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我拜托你为我们这一家子苦命鬼考虑考虑成吗!还有,我家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大老爷们儿的直说不就得了,骂人都要曲里拐弯儿的掉书袋,就显着你呗!”
刷的一下,薛向闹了个大红脸,这会儿夏家就母女仨,全是女子,他这般吟诵,别人又不知多了个小妮子,还不得以为他薛老三再骂自个儿啊!
薛向尴尬无极,正待道歉,屋内又传来人声儿。
“怎么跟你薛叔叔说话了,死妮子”
“嘿嘿,大姐说得对,薛大叔太可恶了……”
“……”
屋内又争辩了几句,忽然窗子又关上了,薛向挥袖擦汗,心中暗叫侥幸。未几,自家房内却又传来抽抽的笑声,原来小妮子在屋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儿,直到爱郎搬了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正乐不可支呢。
薛向心下暗恨,便待暴力进屋,刚扬起手,身后又传来低沉的喊声:“薛老弟,薛老弟。”
薛向寻声望去,西北方向的栅栏外,低低伏着两个身子,走进一看,正是廖国友和洪剑波。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打自招
“怎么,那几个小子有动静儿了?”
薛向知道这二人来,一准儿是为五金厂爆炸案。
明晃晃的月亮,照得黑夜恍如白昼,二人容颜清晰可见。洪剑波大嘴一咧,便待开言,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便又闭住了嘴巴。这时,廖国友才不紧不慢地开了腔:“嘿嘿,何止是有动静儿,已经被拿下了,这帮兔崽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老弟,你先前还说寻个打架,聚赌的由头,还真是小看了这帮王八蛋,你猜猜他们再干什么,竟然偷摸绑了仨大姑娘,就要行禽兽之事,亏得老洪派去的人干练,俩人就把那五个小子放倒了,逮了个正着!”
薛向面皮一紧,诸多罪恶中,他最恨的便是此事,原本心下对设计这几个小子而余下的不忍,立时便散了个一干二净,“尤俊在其中么?”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廖国友道:“不在,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把星期的功夫,竟没见这小子在萧山县内露过面,这才从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
薛向道:“这才正常!尤勇毕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儿子这回闹出的乱子有大多。我估计这小子即便没被尤勇支出到外地,也必然是被束缚在一个紧要所在,想避过这阵风头!不过,尤俊不在,却是正好,免得打乱咱们的原定计划!对了,人关在何处?”
廖国友道:“放心,就在检察院的临时拘留室内,都由信得过的人看着,出不了乱子,这会儿,寻你来,就是问你要不要现在就审,以及怎么应付这帮小子的官爹们?”
事关重大,薛向哪里还在家待得住,便招呼二人稍待,几个大步,奔回门边,故意伸手在门把上动作,装作锁门的模样,实则手上未有动作,而是再对门内的小妮子打声招呼。
两句话说完,他便转回原处,腾身跃出篱笆,便跟二人直趋检察院。
……
萧山县检察院临时拘留室,建设得有模有样,颇似公安局的号子,本来嘛,是犯人都难免来这儿走上一遭,其中自然少不得穷凶极恶之辈,有此设施,也算正常。
“书记,这帮家伙倒是死硬,个个傲得跟太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喊着要见自家老爹不说,还大言不惭地抱着自家门号,根脚,都他妈的什么玩意儿,无法无天了都!”
廖国友刚领着薛向、洪剑波转进一条幽森的行子,便迎上了一条壮实的汉子,大咧咧抱怨了一通。
“老刑,不是叫你们等老子来了再审么,怎么?耳朵里塞驴毛啦?”廖国友眉头一皱,显然大为不满。
那壮实汉子连连摆手:“没审,没审,那帮孙子自个儿张狂得叫的,还以为咱这儿是公安局,嚷嚷着要见尤勇,还大言不惭说,姓尤的不地道,敢背后戳刀子云云,不知道他们在胡扯些什么!”
薛向脑子灵光一现,脸上竟露出笑来,再去看廖国友,洪剑波,却见二人同样一脸的笑意,朝自己扫来,显然和自己是想到了一处去了。
薛向道:“老刑是吧,招呼几个脸生的检察院同志,换上警服!”
那壮实汉子凝视着薛向,却是不识,只觉这人敢对自己堂堂检察院副院长发号施令,心头十分不爽。廖国友瞅见壮实汉子眉头聚拢,哪里不知发生何事,赶紧给二人介绍了身份。那壮实汉子脸色急变,赶紧一把攥住薛向先伸来的大手,摇晃道:“原来是薛县长啊,恕我老刑有眼不识泰山,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老刑,谁叫您薛县长贵人事忙,没空打理咱们这冷衙门呢。”
老刑是个直爽性子,薛向甚是欣赏,很是拉着他的手寒暄了几句,才招呼行动。
这回老刑再不犹豫,招呼来五名年轻的小伙子,片刻就换上了警服。原本检察院就有不少审判警察,这警服最是不缺,只是缺带花杠的,好在洪剑波和来的两个民警,其中有个副大队长,算上洪剑波的这套警服,两个带花的也尽够了。
待连老刑在内的五名公安聚齐,薛向这才招呼老刑到得近前,面授机宜,听得老刑眉飞色舞,连连点头。
……
幽暗潮湿的屋内,孔上海坐在一把靠背椅上,撑着膀子,大声喘着粗气,方才一连气骂了俩钟头,着实让他这空虚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哐当一声,大门被打开了,叮的一声响,灯亮了,老刑拖过一把椅子,大咧咧地堵在门口坐了,以笔作指,点着精瘦的孔上海道:“孔上海,你刚才的猖狂言行,已经被我们录音了,敢对我们尤局长不敬,有你好果子吃!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招了,我们尤局长或许会念着你老子,和你姨父贾专员的面子,对你宽大处理!”
“哈哈哈……哈哈哈……”孔亮放声大笑,蹭得站起身来,指着老刑喊道:“录吧,大胆的录吧,你大可以把录音机搬进来录,你不是要老子招么?老子就招给你看,你把尤勇叫来,只要他敢听,你要老子招啥,老子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