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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门边后,薛老三陡然放下手来,冲钱老深深一鞠躬,“老爷子诶,小子我不知道您为啥跟人生那么大气,可不管怎样,今天是小子我娶媳妇儿的日子,还请您老千万担待一二,待会儿小子自罚三杯,向您老赔罪!”
薛向如此言语,摆明了告诉钱老,方才是他做戏,因为薛老三知道他这戏法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钱老早晚能回过味儿来,再说,厅内这么多明眼人,谁看不出薛向是在做戏,显然,即便是情非得已,这般诓骗长者的手段,还是极不光彩的,所以,薛向才深深冲钱老鞠躬,解释真相,解释是给钱老的,而鞠躬则是给场中众人的,因为薛老三知道这会儿场中的目光,定然还在自己这边。
钱老沉吟良久,忽地,伸手扶起了薛向:“罢了罢了,也是我老头子不晓事儿,推己及人,我老头子当年结婚,就没喝成这杯喜酒,今儿个无论如何我不作恶客了,行了,你去陪客吧,老头子我安静喝你这杯喜酒就是!”
第十四章 联袂而至
钱老松了口,苏老自也不会纠缠,原本那桩谁也说不清的公案,是钱老一直埋怨苏老,钱老不纠缠不放,苏老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一场半个多世纪的风波,总算暂时又重归宁静,场中众人齐齐舒了口气,气氛总算又恢复到宁静祥和了。
而薛老三这番随机应变,灵活处事的手段,又为他加分不少,薛安远处又收获一堆赞誉,归而总之:薛家之千里驹也!
却说这场风波过后,已然堪堪九点,薛安远和薛老三聚拢一处,低语几声,便决定开始婚礼。
尽管还有几位重量级嘉宾未至,不过这几位国事繁忙,来与不来,自在两可之间,实在没有必要一直空等,既定时间已到,照章办事即可,没得让人说薛家逢迎。
薛家人有了决断后,立时告知了神魂甫定的宁主任,宁主任这会儿对薛向是满意到了极点,自是万事万允。
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司仪引导右厅众人,朝主厅转移。
薛老三从侧门绕到前台,刚跨出门来,便见婚礼台前,一群唇红齿白的美艳军装少女中间,盛装打扮的苏美人众星捧月地立在中央。
因着是老人们参加的婚礼,自不可能弄成西式,婚纱西服,自是远远避退,薛老三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山装,长身玉立卓尔不群,身侧的苏美人长发高高挽起,宛若云鬓,越发衬得一张如画如仙的玉脸明艳绝伦,一袭中办临时赶制的华丽玫瑰红缀花长裙,裹在她曼妙修长的身体上,真如天山雪莲身披霞光,灿烂夺目,美轮美奂。
薛向和苏美人,并肩而行,踏上婚礼台,冲众人鞠躬问好。
要说视觉冲击,往往能形成叠加,薛老三和苏美人,这对金童玉女、无双璧人的组合,方一出场,便造成了轰动性的效应,他们这一鞠躬,便是底下众多位高权重的大佬,也频频点头,鼓掌赞叹。
还有老前辈冲老妈妈开玩笑道,当年她和武豪同志的结合,大抵如此了。老妈妈若有感叹地摆摆手,这对娃娃可胜过我们喽,分明是一对“人样子”凑一块儿了嘛。
乐声悠扬,婚礼开始了,婚礼是中办主持的,自然是采用中式婚礼,没有什么西方的对天发誓,以及旧社会的交杯酒,揭盖头,拜父母,就是请个长辈,担任证婚人,说些祝福话。
中办和薛家人议定的证婚人,是安老爷子,论亲论情论份量,安老爷子都当仁不让,可眼见着证婚仪式,就要开始时,振华首长和吴老联袂到来。
这二位一来,场面少不得又得热闹半晌,好在这二位大佬顾全大局,和大家打完招呼,便回归了主题,而振华首长知道正在举行的是证婚仪式时,更是同安老爷子一番商议后,自告奋勇地也担任了证婚仪式。
当这个决定被充当司仪的富主任向在场众人宣布后,便是城府已然深不可测的诸位大佬也难免侧目,因为以振华首长现在的身份,几乎都是在代表一个国家,是绝难以个人身份出席什么活动的,今次,他竟然充当了薛老三婚礼的证婚人,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
场下的许子干和薛安远相视一眼,皆是满眼喜色;江朝天、时剑飞相顾一眼,尽皆骇人;场上的薛老三也是喜不自胜,心下不住感叹以前老在心里腹诽首长,是不是太冤枉人家了。
振华首长充当证婚人,这场婚礼的规格可以说已然拔高到了巅峰,整个仪式,举行的是既庄重又温馨。
证婚仪式结束,婚宴正式开始,这次照例是宴分两厅,小孩子们凑合了一厅,大佬官员们配了一厅,很无语的是,时剑飞、江朝天之流,愣生生被安排去了和小晚、小家伙坐了一厅,满屋子的娃娃、丫头,看得江公子,时处长面红耳赤,脑袋发昏。
正厅内,却是政要云集,将星耀眼,薛向持杯,苏美人把壶,便开始了轮桌敬酒。
最前排四桌,坐了是振华首长在内的二十来位政局,以及薛安远、苏老爷子两位家长,以及几位重量级离退元勋,当先,敬酒的自然是这一序列。
为示尊崇,薛老三皆是三杯对一杯,如此豪爽、低调,便是那位从不饮酒的老妈妈,也笑着饮了小半杯。
杯只五钱,薛老三一连干了近八十杯,让一众大佬惊叹之余,也不由得怀疑薛老三壶里到底是不是兑了水的假酒。
当然,诸位大佬自不会说破,可偏偏就有人较真,而较真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薛向第一次去梅园,代薛安远给老首长拜年时,遇到的那位任纵横,任将军。
这位任将军可是豪爽性子,当日在梅园,那么多首长在侧,他依旧我行我素,要了一坛酒,和薛向饮了个痛快。
那日拼酒,任纵横记得很清楚,薛老三和他酒量也差不离,最多三斤多的量,怎么这会儿,还成了仙了,八十杯下去,少说也喝了四斤,这可是高纯度茅台,不是那种低度酒!
“你小子说实话,是不是往酒里掺水了!”
当薛向敬到任纵横面前时,薛向方欲先干为敬,却被任纵横一把按住杯口。
却说任纵横这番话出口,真是问出了诸位大佬的共同疑惑。
“任伯伯,今天是啥日子,小子我哪个弄假,您玩笑了!”
薛向知他何等脾气,并不以为意。
“玩笑不玩笑,试了才知道,我丑话说前头,我是最讨厌弄虚作假的,老子今天来给你小子贺喜,你小子要是敢敬我假酒,可别怪你任伯伯不给你留面子!”
说话儿,任纵横将薛向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酒入豪肠,任纵横大笑一声,拍拍薛向肩膀:“好小子,算是你任伯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自罚十杯!”
说话儿,任纵横一手端起酒壶,一手端起酒杯,刷刷连进五杯。
轮到第六杯时,薛向赶忙伸手止住,他哪里好意思真看着任纵横自罚十杯。
“老三,你放手,你以为你这是在尊敬你任伯伯,要我说你小子是在坏你任伯伯好事,你不知道你任伯伯好酒?可咱一桌子加一块儿也陪不住他,可他自个儿喝闷酒,一不好意思,二没意思,所以,所以你任伯伯故意跟你开个玩笑,无非就是想多喝些痛快酒!”
说话的是和任纵横同桌的薛安远,征南期间,任纵横是西线总指挥,薛安远是东线副总指挥,从这个角度说,二人可以算是老战友了,说话自然少忌。
薛安远一番话罢,场中众人皆笑开怀,可谓是完美圆了场面,便连任纵横也乐呵呵地道“老薛知我”,接着推开薛老三,将五杯酒干尽。
敬完前面五桌,薛向终于松了口气,苏美人更是倚在他身侧,威胁道,再敢这么喝,看她还给不给酒壶。
当敬到东三省这桌时,薛向终于有机会和远道而来的冯京说上几句话。
说起来,薛向这场婚礼虽然极具排场,可多少也有些遗憾,那就是许多他真正想要邀请的朋友,却不得不拒之门外,不说康桐、雷小天等一干兄弟,便是胡黎明、赵国栋,耿福林、廖国友这帮他在江汉,辽东结识的老朋友,也不得邀请。
就是冯京,也是薛安远同宁主任争论半晌,才得以进入的唯一一个朋友,至于赵国栋等人,因为级别关系,实在是够不到这片天。
薛向端起酒杯,却被先干为敬的冯京止住,“你留着肚子和别人喝,我的就先记着,心意我领了!”
此时此刻的冯京,实在是太震撼了,满眼望去,除了这位新郎倌,就他级别最低,这在别处,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且这傍晚见的大人物,比之他半辈子见得都多,冯京感激薛家人之余,真个是五体投地了。
冯京要送心意,薛向自不会不接,笑着又交代冯京吃好喝好,接着又朝下一桌转去。
谁称想,未走几步,忽见不知何时到得厅外的宁主任,急步奔来,直插最前排的振华首长处,一番低语后,振华首长立时起身,冲最近处三桌低语了数句,众人便齐齐站起身来,这前面几桌一有动作,后边数十桌,立时起了联动反应,众人刚站起身来,便见大厅门处,迈进两个人来。
右边那位,白色老布中山装,面目慈祥,平头简单,右边那位面目庄重,不怒自威,稀疏的短发朝后梳拢,这二位并肩而行,含笑冲众人步来。
“南老好,季老好!”
霎时间,满厅尽是问好声。
谁也没想到这二位会联袂而至,要知道这二位虽然还在政坛,却已经极少露面了,这时能一并而至,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却说二位老人步进门来,点头冲众人致意之时,振华首长已经领着最前排那二十余人,迎上前去,四周众人也齐齐朝中围拢,皆想近距离接触这两位巨人。
反倒是,薛老三牵了苏美人,立在原地,瞧着前面的热闹。
第十五章 更上一层楼
老首长显然没有忘了此来何为,略略同振华首长和老妈妈等寥寥几人说了几句,便问起了新人在哪儿。
这时,堵在前面的人群才连忙退开,让出路来。
距离上次见到老首长,已经过去了四年,四年不见,老首长真的老了,头发虽然依旧乌黑,可鬓角却是稀薄了不少,额头上的觳纹也深刻了许多,不过,精神还好,面有光泽,背脊挺直。
薛向笑着和老首长与季老问好后,没成想,老首长竟做了个伸手的动作,薛老三条件反射般地便伸出手来,接住了老首长的大手。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照相机响,历史在这一刻定格。
握住老首长的大手,薛向忽然有些激动,这种场合,老首长和振华首长等人都没握手,却将手递给了自己,这该是多大的荣耀啊!
“几年不见,小毛头也长着了男子汉,说婆姨,立事业,好,好好干!”
老首长说完,便松开了薛向的大手,又赞了苏风雪一句,便要大家入席,继续用餐,他则和季老去了几位退休老前辈那桌。
酒宴重新开始,但老首长并不是空手而来,酒宴刚又开始,便有干事在礼台上支起一张紫檀条案,案上置了一副手书,写了四个擘窠大字:百年好合。虽然未有落款,可薛向一眼便认出了是老首长的笔迹。
火树银花不夜天,金樽美酒谢流年。
一场晚宴,只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方才结束,便是薛向海量汪涵,数十桌敬下来,也难免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