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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言那苍白又骄傲的骂声里,声声句句说的都是她,局外人不知深浅,唯有她冷暖自知,才知道庄言发给他的五百一十三条留言意味着什么。
她才知道为什么庄言一反常态地庄严。因为这五分钟是他最后一块完整的人生,最后一次毫无顾忌、不受限制的发言。他不怕禁言,不怕喝茶,想说啥说啥。
他就像一颗被扯向太阳的小行星,策划着优雅的坠落姿势,临死都要认真装一次逼。
“VV。”她突然听见庄言在叫她,惊惶诧异地抬头,睫毛湿淋淋挂着泪珠瞧他,俏脸上的薄粉都被泪水糊成了两团颜料。
看见VV哭成这样,庄言反而笑了,他耸肩笑道:“建议你别当驾驶员了。调走吧,你死了这些人也有万千办法推卸责任……”
“被告注意!答原告问时只能面向诉方回答!”
庄言冲VV眨眨眼,说完这话,倚在栏杆上瞧着义愤填膺的郭明笑道:“加重量刑?都剥夺生存权限了,还怎么加重量刑?把我做成琥珀?”
想起在A区通道里被凝固树脂活埋的四个战斗编制人员,庄言意味深长地瞧着尉诩道:“那可是烈士礼,我敬谢不敏。”
尉诩被庄言的眼神激怒了,心头无名火狂烧怒舔,“咚”地敲一下,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镇压他!
藐视公堂罪?
那可是坐在死刑罪名上抽烟的没心没肺之徒。拿藐视公堂罪压他,是挠痒吗?
他拿什么镇压他?
庄言看着敲槌却张口结舌无以为继的尉诩,嘴角翘起笑容。这笑容像在低调地庆祝胜利,像看破红尘的心满意足,像不以为然的讥嘲。
这是走投无路的个体,在强权面前付出沉重的代价才完成的顽抗。
庄言只惋惜敌我悬殊太大,敌人过于狡猾,火力实在猛烈,自己估计幸存不到用刺刀挑起尉诩的那天了。他微笑着眯起眼睛,用眺望惊飞麻雀的眼神惋惜地直视尉诩,这种打量食物的眼神和冷酷凝结的笑容让尉诩心头一颤。
这个微笑让他意识到,庄言看似绝望,仍未绝望,因为他还在装。
庄言还在装。他爆发了不满,却掩饰着他的凶意。所以陪审团至今没察觉到庄言的危险的意图,连梁非凡都没看见庄言小心含住的毒牙。所有人都以为庄言只是在剧震响尾、咝咝恐吓,只有尉诩知道,庄言这条响尾蛇不是自卫,而是在暗藏獠牙,伺机反扑。
尉诩心头冰凉,因为庄言只对他一人露出过冷漠的蛇瞳。只有他尉诩知道:庄言危险。陪审席都在同情庄言。这让尉诩莫名恐惧。
因为只要庄言还在伪装弱小,就证明他亡尉诩之心不死。男人之间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此二人知。敌人的可怕之处,不是气势逼人,而是其心不死。
察觉到庄言的反抗意识以后,某人陷入古往今来常见的“加害性不安”之中。小人不会放过被伤害者。如果被小人刺伤过,你就等着吧,第二次、第三次中伤会接踵而至。因为丧失公义的人害怕报复,而显而易见的复仇者自然就是受害者。所以他的使命注定是接二连三地陷害受害者,害到别人奄奄一息,害到别人畏畏缩缩,非如此难有安全感。他怕庄言讨回公道,加上手头正好方便,所以他顺理成章地继续编排他的错处,恨不得给庄言戴上重重的枷,挂上重重的锁,来换取一夕安睡。
现在,他发现庄言被逼到悬崖绝路上依旧韬光养晦,仍然保留藏器于身的气度,暗含待时而动的决心。他便知道庄言已是他一生之敌。这一次压不住他,某人一辈子睡不好觉。
而庄言那冷血动物的微笑,只有尉诩看的懂。翻译过来就是一腔咝咝蛇语:今日这几分能耐,必让你百倍奉还。
54 维内托大爷开挂了!
李明的紧迫感越来越强,他不能坐视庄言去死。他知道,尉诩不想弄死庄言,之所以诉方申请剥夺生存权限,道理和买菜一样,给个高价,等人砍价。待唇枪舌剑一番,纠缠厮杀一阵,刚好砍到理想价格,假装吃痛实则满意地卖出去。
没料到庄言是个买菜不砍价的。
那岂不就是死邢?都撕破脸皮骂到这份儿上了,还能腆着脸轻判不成?
他把椅子往后一翘,越过尉诩,轻唤梁非凡,开始轻轻交换意见。
尉诩听着这两个人低声讨论,心里也虚得像在没铺木板的泸定桥上凌空摇晃,感觉随时都能一脚踩空,玩脱遇险。
庄言承诺的第二代生命维持系统还没开工,零阻尼驾驶舱也才初具雏形。虽然事实证明驾驶员已经可以在没有庄言的情况下完成战斗任务,但是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人来代替庄言。
更何况国际形势日趋紧张,紫电科技必须咬定不存在,这时候任何新生力量都有可能混杂间谍,向外界求助专家力量已成奢求。如果庄言这种研发部的职位被间谍取代,后果绝对比基地里爆发天花病毒更严重。
所以尉诩的目的是敲打庄言,最好把他的权限剥光,杜绝他和李明联手的能力,来稳固自己的计划。于是他不想庄言死。
简单地解释目前的情况:庄言像个烈女。尉诩不想杀庄言想草庄言。庄言宁肯死都不让草。
桔子也是有尊严的。
商量一阵,梁非凡妥协,对尉诩说了两句。
尉诩敲锤子,宝相庄严地宣布:“休庭十分钟。”
陪审顾问席和裁决席的十四人鱼贯走进小门后的休息室讨论。休庭的话音刚落,VV摇摇晃晃跑到被告席上,泪花断线乱洒,恨声低骂:“你这副不作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躺平好吗?有点节操啊至少反抗一下啊!”
庄言抿唇笑,眼睛转来转去打量哭花妆的姑娘,手指踌躇轻颤想去摸她的脸,最终克制住,指尖揩掉她脸上最饱满的泪珠,轻轻问:“怎样反抗?我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有。你看到他的自信了吗?他们自信的不得了呢。我像一条鱼,除了骨头没什么武器了。”
VV用力抓住他的手指,红眸哭肿,细细嘤声嚷:“有,有!你一口咬定无罪,我帮你举证,我帮你辩护!”
庄言的手被VV攥住抽不回来,心里涌起涟漪,觉得人生亦有留恋之处,比如最后一束光明。
他轻轻抽手,慢慢把VV往面前拽,她泪眼婆娑的俏脸近在咫尺,在人生的最后一战里,他想尝尝光明的味道,胭脂是甜的吗?泪水真的苦吗?
“庄言。”不知何时,宋丹已经走到面前,她低声说:“抱歉我把你带到基地里来。你的性格不适合这里。”
庄言好不容易想耍个流氓都被打断。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VV攥的更牢了,她用力抬起头,骄傲地敌视宋丹:“宋博士,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宋丹局促地低头说:“我和你们一伙啊。庄言,你一定要给自己辩护,就像做卷子一样,就算题目不会也要瞎写填满,不要留空白,这样老师才可以给你打及格分。”说完拧头匆匆回陪审席上。
VV凝视宋丹孤零零坐在陪审顾问席上,扭头瞧庄言鼓励道:“她一定听到里面讨论的内情了,所以来给你通风报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加油啊!”
庄言吐气,点点头,然后瞧VV问:“你攥着我的手是要给她看吗?”
VV才回过神来,掷开他的右手嚷道:“谁稀罕。”绞着手拧头就走。两步后回头,拿食指戳着目送她的庄言狠狠道:“再破罐破摔,我就打死你。”
庄言心猿意马地回忆被揍的时候,不禁浮想联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越揍越亢奋了。
因为一听到“我就打死你”他就激动难抑。看到庄言严肃地用力点头,VV才哼一声扭头走掉,银发甩出弹力十足的圆弧,青春勃发,美不胜收。
十分钟眨眼流失,剩下十三人从休息室里鱼贯而出,入席就坐。尉诩拿起判决书念道:
“下面宣布初审判决。被告庄言抗命哗乱,拔枪威胁,接触敌魁,泄漏AAA级重大机密罪状成立,拟叛国罪论处。盖被告供认不讳,态度端正,认罪良好,酌情轻判:剥夺隐私权限、通讯权限、言论权限、社交权限、交通权限、自由权限、署名权限、著作权限,保留生存权和工作权限,望改过自新,戴罪反省。”
然后尉诩优雅地敲一下锤子:“判决完……”
庄言炸毛咆哮道:“老子态度端正吗?端正个屁啊,尉诩你是抖M吗?骂你个狗血淋头还叫态度端正认罪良好?你有种别剥桔子啊,有你有种毙了我……”一边骂一边在执法队员的铁臂下挣扎站起。
VV低头咳嗽了一下,似乎嗓子不太舒服。
庄言的咆哮戛然而止,然后他停止喧哗,低头整理着衣服老实坐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明抢在尉诩发作之前开口:“被告有异议吗?”
庄言低头想了想VV的话,抬头咬牙毅然道:“我没叛国。我当时手枪都伸到喉咙里了,忘了开保险,没来得及自裁就被音爆弹掀飞了。而且诉方指控我泄漏AAA级重大机密?这不是最让人悲愤的,最让人悲愤的是他还加了句‘具体不明,数量不明’,你他吗都不知道老子泄漏了啥就来告我?这是最关键的一条吧,我如果没泄漏啥机密,整个叛国罪都不成立吧!”
郭明插嘴:“我知道你泄漏了啥,但是因为是机密,所以不能说,反正你就是泄漏了。”
尉诩看庄言:“被告,答原告问。”
庄言扭头瞪郭明:“来来来你让我死个明白,我都泄漏了啥?”
“根据相关法规,具体内容不能披露,所以无可奉告。”郭明振振有词,“如果你想死个明白,你可以去看新闻,基本上五角大厦拿得出手的资料,都是你泄漏的……”
“你他吗……”
“被告不许插嘴。”尉诩敲桌子,慈祥地看郭明:“你继续说。”
庄言一肚子脏话东突西顶要出来,他横眉怒目地住嘴,咬牙切齿地把话吞回去。
郭明继续说:“而且我们探测到了加密波,在被告接触敌魁的十一分钟里,大量加密波持续不断地从电算中心发射出去,可以证明,被告泄漏的情报量异常庞大。”
庄言瞪李明,带棘的眼神把李明鞭笞的体无完肤。李明受不了这恶毒的注视,主持公道说:“被告可以答原告问。”
庄言拍案而起:“所以你们根本拿不出具体内容吧?我要求诉方公布我泄漏的AAA级重大机密的具体内容!乱码都行,反正拿出来给我看!”
郭明推了推眼镜,正气凛然地呵斥:“太过分了,难道你什么都要知道吗?我们也是有规定的。不是说你想看,就给你看。我们也有制度,也要运作,如果你也要看,他也要看,机构还怎么工作?内部还怎么运营?真是胡闹。”
说完,郭明嫉恶如仇地瞧着庄言,铮铮铁骨乘胜追击:“你有能耐就说出来,你在吐真剂状态下都说了什么,来证明你清白啊!”
庄言一下吱不出声儿,呆一下才骂道:“我给你打一针硫喷妥钠试试?你能背出你说了啥,我管你叫爹!”
尉诩敲一下桌子,一锤定音:“原告抗议有效。因为泄漏的内容涉及规章,也属于机密,所以诉方有权不公示,符合保密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