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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婉儿这才仔细地打量他,那双深邃的蓝眸清得十分迷人,五官倒是看不出和
中原人有何差别,难怪她没注意到他的不同。
“他是蓝眼。”
“没错。现在你该知我的用意了吧!”莫迎欢朝一脸忧虑的秋婉儿眨眨眼。
“唉!你在找麻烦。”秋婉儿觉得无奈。
莫迎欢无所谓地拨拨算盘珠子。“佛日:我不久地狱,谁入地狱。”
“你……没救了。”
前些日子有个外来和尚至扬州城传教,盖了间名叫教堂的奇怪房舍,鼓励人们
接受新知,驳斥神明的崇拜,不知顺应民心而引起众怒。
旧有的信仰哪能轻易推翻?偏激的百姓对那些白皮肤、黄头发的异族人产生排
斥,不顾官府的法令私下猎杀。
连带着一些来中原经商的外地人,也遭受无妄之灾的波及,不知不觉客死异乡。
由于是外族人的关系,官府大多不愿插手管这等事,以免招来民怨,出了事就
由衙役把尸首送往那个教堂去处理,平添不少冤魂。
小姐生性古怪爱把惹麻烦,才会将他纳人羽翼之下保护他的性命。
可又担心自己能力不足,因此拖了个替死鬼下水,更加确保他的安全无虞,实
在够奸诈。
“小蓝眼,这是我的契约丫环秋婉儿,以后你就叫她婉儿姐姐。”
喇札·巴特鼻子一皱。“我不叫小蓝眼啦!人家有名有姓。”
“蓝眼睛的,你在抗议我不该多事教你一命吗?”她眼一扫,指责他过河拆桥。
“我……我不是。”他嗫嚅地抿抿唇。
莫迎欢口气一变,哀怨地说道:“不能怪你忘恩负义,毕竟波斯是野蛮国家,
哪会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我……我没有……”
“唉!你不用解释,我了解风俗民情不同,不会强迫你来报答我的大恩大德,
这全是我慈悲心泛滥。”她自顾自地说着。
“我……”
“我只是觉得叫蓝眼比较亲切,你要是不高兴我们把你当成自己人,以后找会
节制点。”
“呃!这个……”喇札·巴特不知所措地苦着一张脸。
一旁的秋腕儿忍不往低叹,小姐又在“欺负”老实人,故意用一大串似是而非
的大道理来混淆他的良心,乱了他的思路,造成他愧疚的心态来达到目的。
尽管小姐说得口沫拨横飞、天花乱坠,好像终于妥协了其实并不然。
她只说节制点,可没说要改口哦!
“就这么呢!蓝眼,说说你的冤屈吧!”
“冤……冤屈?”他一时反应不及,被搞糊涂了。
“小姐的意思是指,你为何会流落至此。”秋婉儿见他一脸的迷惑,柔声“翻
译”。
一提到这码事,喇札·巴特鼻头酸酸地揉揉眼睛。
“我爹带着我和姐姐以及奴仆来中原做生意,他是个珠宝商……”
喇札·巴特红着眼,娓娓道来半个月前发生的憾事——
他们一行人驾着马车路经扬州城外的一座小山山脚,听说山中有土匪出没,特
别请了两位保镖随行,以期护住身家财物。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安心上路,大刺刺地在朗朗晴天策马过山,一点都没有危
机意识。不知早在他们一上渡头口已被土匪探子相中。
等到了山下,数以百计的土匪从树丛窜出,将他们的车队团团围住,手中挥舞
着大刀利斧朝他们威胁着。
保镖根本难敌土匪的围攻,在慌乱之际,他爹将他们姐弟两人送上其中一辆马
车,抽鞭摔打马背策它们狂奔,好逃过匪徒魔掌。
马匹在奔驰时不意卡到大石,他和姐姐被弹出车外,身后的土匪不放过他们追
了上来,他们才因此分散开,各自逃命去。
这些日子他靠着一些碎银徒步到扬州城,期望能找到失散的亲人。
“你的际遇还真坎坷,能活到现在是佛祖保佑。”莫迎欢恶劣地戳戳喇和·巴
特的脑袋。
“小姐,他不是你的玩物,别再消遣他了。”唉!自从遇上小姐,她的叹息从
未停歇。
她凝睇了一眼。“不找个人回来打发时间,日子太无趣了。”
“你就不能偶尔像个大家国秀,别给大家找麻烦吗?”瞧她说的这句还像人话
吗?
把活人当成戏耍的宠物,闲来无事时逗弄两下。
“婉儿,你敢说跟了我之后,生活没有变得‘丰富’了?”莫迎欢好笑地眯眯
眼。
秋婉儿微微一怔,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欢欢,你把那小鬼处理……咦!他怎么在这里?”走进门来的应嘲风不悦的
眉一吊。
真不像话,竟把这小鬼带入她的闺房中。
莫迎欢翻着眼。“你把另一个麻烦解决了?”
“嗯!”他还瞪着不该出现的喇札·巴特。
“蓝眼,你师父筋骨不够松,去帮他抓两把,免得他拿你练剑法。”喷!他居
然和个孩子吃味。
“嘎?!”喇札·巴特怕得不敢动。
应嘲风张大眼,“你叫他蓝眼?”这小鬼五官已经够起人疑窦,她还刻意唤这
两个字好引人侧目。分明是想让原本无心错过的百姓回眸一视,闹几场热闹好满足
她爱戏要的坏心眼。
莫迎欢故作端庄地卷卷手绢。“人家忘性大嘛!取个小名好记些。”
“你真不是普通的坏心肠,故意要突显他是异族人的事实,你不整死我很难过
吗?”
扬州城百姓对外族人深恶痛绝,不曾给予好眼色看,她偏使小人计谋诱他收下
这个麻烦,存心要他好看。
难怪她会好心收留这小鬼,只为让他有试剑的机会。
“看相的说我福气深泽,绝不是寡妇命,你高兴吧?”意思是玩不死他。
冷然的应嘲风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近。”你确定我最终的下场不是废了?”
“呃!这个嘛……”莫迎欢短促地干笑。“别离剑是何等威风,你没那么容易
挂了。”
“是呀!我的娘子是如此慧黠,她怎会玩死我呢?那不是太浪费了。”他说着
挖苦的话语。
真、真了解我。她软言撒着娇,“别这样嘛!蓝眼很可爱,就这么被人宰了有
点可惜。”
“那你也用不着设计我收他为徒吧!”可爱?可爱到他不想收尸。
“收都收了还罗里罗唆。”她手指勾了勾。“喂!蓝眼,还不过来向你师父请
安。”
“可不可以不要过去?”喇札·巴特觉得双脚好重,可能是浸太多湖水。
莫迎欢将头伏在应嘲风胸口巧笑,“噢!我当然不会勉强你。”
“真的?”他顿时轻松地露出和亲人分散以来,第一个真心笑容。
可惜他不了解新师娘爱捉弄人的个性。
“你师父的脾气不太好。他最讨厌不听话的徒弟,上次那个撑了几天?”莫迎
欢佯装思索的模样。
“唔!好像半个月吧!你大概运气可以好一点,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
会好好的‘训练’你,把你磨成才。”
她的确不勉强,只是每一字、每一句都谈得令人心惊,忍不住要害怕。
“小姐,你吓到他了。”可怜,他要多久才能适应小姐的玩性?
多事。莫迎欢微温地开口,“蓝眼,找吓人吗?”
“不……不会。”他怕的是她身边冷脸的……师父。
“听到没,婉儿,你枉作小人了。”瞧她这么亲切可人,怎会吓人呢?
秋婉儿无趣地道:“是,我闭嘴。”小姐真会善用权术。
莫迎欢狡猾的眼神一转。“蓝眼,我看你的亲人不必找了,八成全死光了。”
她的话半美半假。
半个月前扬州城外发生一桩血案,一行人十多口惨遭杀害,财物被洗劫一空,
连牲口都不留。
位于三不管地带,再加上死亡的人大都是异族人,官府根本不管,任由尸体被
野狗啃食。
唯一的女眷恐怕已落入土匪手中,成为泄欲的对象。
“你……你胡说,他们不会……丢下我……”喇札·巴特激动地握紧拳头。
“你以为土匪会留下活日吗?”残忍是为了让他尽快接受事实。
“他们真的……全死了?”
莫迎欢耸耸肩。“八九不离十。”不死也难求全。
“我……我不相信……”其实他心理早有数,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他难掩哀伤地哭起来,冷血的莫迎欢仍不为所动地抽抽鼻尖,扔下几句令人吐
血的话。
“人死不能复生,学学你师父的六亲不认,真正的英雄不落泪,因为哭起来真
的很难看。”
“欢欢——”
应嘲风脸色阴骛地朝她一吼。
小气财神 08
扬州城外的山脚下,杂草资生,官道因年久失修而残破不堪,黄土混着碎石泥
块,让它更加颠簸,难以行进。
山上面有个令人间风丧胆的阴风寨,杀人越货无恶不做,行经此地的旅人无不
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察会有杀身之祸。
此时,有一桩阴谋正在成形中。
“绑架她?!”
位居首位的土匪头子马吊,颇感兴趣地抚抚他长满落腮胡的下巴,两眼发着邪
光。
“莫家是扬州首富,随便到一把就够我们吃喝一辈子不完,这只肥羊不刮毛太
对不起自己。”张五郎努力游说着。
“嗯!说得有理。”马吊早就觊觎莫家的财富。
一个小小的女子竟有本事撑起一片天,他倒要瞧瞧她有何通大本领,能够让莫
家成为扬州有富。
听说她有个外号叫“小气财神”,人长得不挺出色,却有扬州名胜之称,对银
子有出入惹料之外的狂热,是个怪女人。
“老大,不妥吧!她待在城里,我们怎么下手?”牛雄认为不适宜。
张五郎赶紧出声。
“城里又如何?只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莫府绑架她,往后的荣华富贵
指日可待。”
“唔!”马吊点点头。
银子的魅力是值得冒冒险。
“官府不会不闻不问,她是扬州城的名人,万一惊动地万驻军,阴风寨怕档不
住。”牛雄又提出疑虑。
这……马吊倒是很担心。“五郎呀!我着这事得缓缓,咱们目前的实力还无法
和军队相抗衡。”
银子人人都爱,前提是有命花。
在山脚下做做生意,抢抢过往商旅的家当,日子过得十分顺畅,犯不着自这个
险而枉送性命。
“老大。你怕什么,大不了我们海捞一票就走人,到时候荷包满满的,谁还干
这档见不得光的事。”张五郎早想好退路。
说得也有道理。马吊又道:“牛老二,你人记人忧天了,军队还没来,我们都
已经走掉了。”
“可是……”午雄还是不放心。
这时张五郎的大老婆站出米说话了。
“二哥,有我在其中当内应你大可宽心。”
众人听她一言,热烈地讨论起来。全都举赞成票。
原来张五郎的妻子,正是在莫府隔壁的应府帮佣的张大婶。
她并不是真正的下人,而是有目的地潜入大户人家,借着和碎嘴奴婢、仆从闲
谈,得知这家主人几时要外出经商,好通知寨里的兄弟准备劫货抢银。
半个多月前抢了一个波斯商人后,她又乘机找了个新搬来扬州城的主人,即是
——应嘲风伺机打探其虚实。
但这次她是为了替沈静依出口气,帮助获得心上人的爱,因此怂恿丈夫献计,
除去碍眼的人。
牛雄心感不安地说道:“深入府内绑架小气财神太危险,看能不能引远些,避
开下人的耳目。”
“这好解决,我家婆娘就在应府做事,应府和莫府已没有分隔,随便找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