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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天策军身披黑色的重甲,日夜不停的巡逻在天策府周围,以护其安危。
如今已经是深夜,府中却是灯火不熄。
狭长的屋中央,摆放着一条长长的桌案,桌案之上,是一副巨大的河套边境军事动态的地图。
张良立于桌案之前,双手合拢,隐于袖中,看着地图,沉声道:“这团战火自半年前开始烧起,如今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态势。大战,或就在这几日。”
陈平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站在张良的对面,说道:“若战,蒙恬必胜。”
张良一笑:“陈平兄何出此言?”
“蒙恬有三胜。“烛火然然,陈平妖艳犹如女子的脸上却是严肃异常,他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一者军自上意,二者将士用命,三者兵心可用。而反观匈奴……。”
“却有三败。”陈平似考较一般的顿了顿,张良接着说道:“一者三姓分权,二者兵员芜杂,三者将无争心。”
两人相视一笑。这样的考较自两人同进天策府后,便时有发生。只是结果嘛,谁也赢不了谁。
“不过有一点我比较在意。”张良说道:“单于王庭那边,却是没有任何的动向。”
“陈平点了点头,说道:“按理说,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如此的境地,单于王庭那边没有一点动作实在是说不过去。看冒顿此人,练军颇有章法。鸣镝所向,士无不前。手下健儿,也是匈奴之中,百里挑一的勇士。这样一个人,在此之时,没有一点动作,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前方探马的情报应该传来了。”张良思忖着,忽有一声马啼嘶鸣声传来。
此刻为战时,哨骑往来,日夜不歇。
一个身着红色细板甲,身后插着一根云旗的斥候匆匆的从侧门走了进来,在桌案前三丈处跪了下来。“两位大人,前方传来战报。今夜,蒙恬自引十万大军为中军,李信引军五万为左军,王离领军五万为右军,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反攻。”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人!”
陈平看了一眼张良,说道:“看来蒙恬已经忍不住了。”
“这一战之后,河南之地,尽为秦属。此后边境,怕是要有一段时间的太平时光了。”
“平静的水面之下,往往隐藏着巨大的风暴。匈奴三姓并不足惧,那只狼王,或许才是我们以后的大敌。”陈平淡然的说道,只是那白皙的脸庞上如星空般深邃的瞳眸之中,却泛着淡淡的光泽。
“那就除掉他!”张良袖手一挥,手指着单于王庭,温文一笑,形貌犹如君子。
可是他话中的杀意却实在不似君子之风。
“让彭越动手吧!此刻他离着单于王庭最近。”陈平附和道。
……
云中殿。
云中殿与天策府只有一墙之隔,然而却是别样洞天。
天策府中静谧肃杀,出入文武将官,均为人中豪杰。而云中殿中却是长明灯燃,殿宇之中歌舞升平。嬴子弋斜躺在王座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一队歌女在跳舞。
这队歌女,相貌与中原女子迥异,肤色偏黄,身材匀称而紧致,身着西域传来的露脐胡裙,手握弯刀,大胆而暴露。
这队歌女一共有十二人,此时跳的舞蹈乃是匈奴军士出阵舞,配以高昂的乐调。虽然个个是女子之身,却演绎出了男儿行军作战的慨然与悲壮。
盖聂带着卫庄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了嬴子弋王座之前。
在卫庄眼中,王座之上的秦太子与四年之前相比,整个人已经发生了较大的改观。
褪去了少年的稚嫩,脸上的线条深刻了许多,他的头上并没有束冠,长长的黑发如瀑般散落在身后。身姿斜躺在王座之上,颀长而又挺拔。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秦太子的举止。
事实上,若不是嬴子弋身上那一股子慵懒的气息还有毫无仪态打着哈切的样子。卫庄都想要好好的称赞一声,此子当为人君。
“是卫庄先生啊!”嬴子弋看见了两人,却没有起身,指着一边,说道:“你们坐坐,不用跟本王客气。”
卫庄自出得鬼谷之后,走南闯北,所见到的贵族不计其数。然而没有一个人,与此刻的嬴子弋一样,那么……额,越发的放荡不羁。
一般来说,贵族将礼数看得比生命更重。因为礼仪代表了一个贵族乃至他身后的家族无上的荣誉。对待臣子,对待客人,乃至于对待自己的妻子亲族,都有一套规矩。
只是,贵族之间那一套,似乎都套不到此刻的嬴子弋头上。大秦的太子就像是在青楼楚馆之间留恋的浪荡公子一般,随心所欲至极。
盖聂与卫庄并没有随着嬴子弋的指示坐下,因为他们感到了一股杀气。
一道黑影从盖聂与卫庄中间穿过,跳上王座之前的高台,手中弯刀散发着寒意,直向嬴子弋而去。
此人身法奇快,不过一息之间就从舞队之中冲到了嬴子弋的面前。
这一刻,盖聂与卫庄面色微沉,却并没有阻止。嬴子弋则仍然是那一副百无聊懒的样子,一手打着哈切。
下一刻,那本已在半空之中的女子却像是受到了猛力重锤一般,身子极度的弯曲,向后如炮弹一般弹射了回去,装在了地上,口中溢血,昏死了过去。
剩下的十一个女子见此情景,惶惶不安的跪在了地上。
“些许惊扰,让卫庄先生笑话了。”秦太子坐了起来,说道。
一队卫兵很快涌来进来,将行刺的那名女子带了下去,收押审问。随后那是十一个女子与周围鼓乐之人也都退了下去。
殿宇之中,长明依旧,只是随着大部分的人撤走,变得异常空寂。
“这四年来,我一直在想,殿下当初为什么要攻灭阴阳家?”卫庄站在原地,缓缓开口言道。
“先生可是想了出来?”嬴子弋问道。
卫庄一笑,说道:“秦皇一统天下,但是六国的势力依旧强大。车同轨,书同文,皇帝这些年来的举措,无疑只是为了一点,那便是人心上的统一。”
嬴子弋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说的不错。疆域的一统并不意味着真正的统一。只有当天下之人心中都认同大秦之时,那才是真正的一统。”
“一统六国,秦皇用了十年。南伐百越,北逐匈奴,差不多又将尽十年。只是,人生之中又有几个十年?”
说到这里,卫庄也不觉得叹了一口气,“若是再给秦皇二十年的时间,那么这天下必然稳固,人心归附。只是,秦皇已经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嬴子弋心中暗暗惊讶,想不到卫庄的洞察力如此犀利。
“秦皇若是亡故,那么在地方上仍旧有着强大影响力的六国贵族必然不会坐视。昔年秦军血洗赵地,可是秦皇却没有办法以同样的方法用之于天下,天下必将再次动荡。所以殿下以退为进,来到了云中之地。”
“先生不会想说本王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故意退位让贤,想让公子扶苏继承帝位?”嬴子弋插科打诨,调笑道。
“若是公子扶苏与殿下易位而处,到是有可能。”卫庄嘴角掀起弧度,说道。
“与其说,将来的天下是太子殿下与长公子的储位之争,不如说是秦制与分封制之间的争斗。”卫庄说道这里,语气之中却是有着深深的无奈。
“所以这一次,我想要选择太子殿下。”
“为什么?”嬴子弋奇怪的问道。“难道说卫庄先生不愿意称孤道寡,割据一方,乃至坐拥天下么?”
“纵横一脉的传人从来都不会选择自己登上那至尊之位。何况,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卫庄自嘲的说道:“而且,与那些六国诸侯亦或者公子扶苏相比,我更愿意相信,殿下你会赢。”
“哈哈哈哈!”嬴子弋大笑,说道:“盖聂在天策府中担任天策左卫将,掌五百天策军。那么先生就担任天策右卫将。本王会再新建一支五百人数的军队,名玄策军,就由卫庄你掌管。”
“臣谢太子殿下!”卫庄俯身而道。
“纵横一脉的传人,还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麾下待过?”
盖聂与卫庄退了下去,一道女声轻轻的传入了嬴子弋的耳边。
水泽从地面涌起,凝聚人形,晓梦的身影出现在了嬴子弋的面前。
“是么?好像的确是这样。”嬴子弋一笑,将晓梦拥入了怀中。
“明时势,擅察变,这便是纵横。而如今,纵横两人都选择了同一个势力,这或许是一个征兆,一个新时代将要出现的征兆。”
319。第319章 塞北风寒 山中春生
寒风呼啸,吹遍草色青苍。
单于庭立于阴山以北的一片草地之上,周围地势开阔。此时天已渐寒,放眼北望,天与地浑然一色,充斥着素色的悲凉。
河水经流而过,连绵的营帐驻扎旁,不少匈奴的部民正在在河边取水。
这帮匈奴人中有男有女,但是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子,很少有老人和小孩。
当初匈奴单于冒顿南归,沿途消灭吞纳了不少沿途的小不落,收拢不少人口。
只是,匈奴的世界更加的残酷,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搏杀,与残酷的环境搏斗,弱者是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的。
而老人,女人,还有孩子,便是这样的弱者。
王帐之中,匈奴单于冒顿正负手而立,来回的奔走,面色踌躇。
冒顿虽然年轻,然而那满是胡子的脸上却是充满了野性。一身狼皮包裹,健壮的肌肉呼之欲出。脸上那一丝忧虑的神色,非但没有让人感觉不适,反而凭添了几分魅力。
冒顿很忧虑。
无论是自己部落之内的问题,还是部落之外的问题,都足以让这个名义上的匈奴之王头疼不已。
大秦起大军,攻略河南之地,眼看匈奴的土地就要大片沦丧。然而老萨满,现在一脸平静,跪在王座一旁的老头,却是一力主张冒顿不要有什么动作,甚至连发函询问战情都不需要。
这让冒顿有些不能理解,前方战情如火如荼。眼看匈奴史上与帝国最大的战争就要兴起,他这个单于就如同外人一般置身于外,什么都不去做,冒顿心中的那颗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拯救整个匈奴的使命感让他躁动不安。
在内,部落之中男女比例严重的失调,有些男性部民为了求偶,甚至自相残杀。更有甚者,数男共用一女的例子也不少。
倒不是说匈奴部落如同华夏一样,反对这样的习俗。只是如此下去,部落之中新生的人口将会急速的下降。
对于匈奴来说,人口才是最为重要的,甚至超过了对于土地的渴求。
由于大战,匈奴三姓部族已经很久没有送来补给了。眼下单于王庭之中,是什么都缺。
种种的问题都亟待解决。冒顿看着眼前的老萨满,这个与他情同父子的老头,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实在是让冒顿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老萨满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下子,冒顿可像是点燃火星的炮竹,噼里啪啦的向他诉述起来。
大意无非是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何为狼?”面对着神情激动的冒顿,老萨满缓缓说道。
“狼?”
冒顿不解,这个时候扯这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