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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晨曦一直是浑浑噩噩,他们在一起也不过多的谈及即将到来的离别,仿佛不提起就不会发生似的。
行李都打包好了,一连几天郭远和他父母住进了酒店里。要走的那天他没去上学,晨曦也头晕脑胀,病病仄仄,体育课她请了假,趴在课桌上睡觉,迷迷糊糊只觉得一阵熟悉的气息在无限逼近,她支起昏沉沉的头,猛然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郭远。
他一声不吭走进空荡荡的教室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扯过她摊在案上的英语书随便翻着,低声说:“以后聪明点,没人再教你功课了。数学题关键是抽丝剥茧弄明白题的知识点,别换件衣服又不认识了,其实道理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至于英语……这么笨说什么也是白搭,就背书背单词吧。”
晨曦鼻子一酸,别开了脸。
他翻到扉页,看着书角三个娟秀的小字,轻轻的念出来,“贺…晨…曦。哎,你是早晨出生的么?”
“不知道。”
“肯定就是,不然你爸不会给你取个名字叫清晨的阳光。还记得我让你背过一篇英文散文吗?”
他突然抓起她的笔,在她的书上写写画画,晨曦去抢,说不要在我的书上画小人,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冲她的嘴唇吻了下来,捧着她的头狂乱辗转,她被吻得慌乱,整个心都悸动,他咬得她极疼,仿佛是有深仇大恨,仿佛要这么疼才能让她牢牢记得他,良久,他松开了唇,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气,“车子在学校门口等着,我马上就走了……”
看着她眼泪急得泛了出来,他轻拍她的背说:“傻瓜,别哭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今年15岁,答应我在你27岁之前不要忘了我,不要喜欢上别的男生, 27岁之前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能早一天我绝不晚一天,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除非是我死了,最坏的情况你等我12年,能做得到吗?”
她连多想一秒都嫌慢,一句话就许下了12年漫长等待的诺言。
她做得到,绝对。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也要在灰烬中等你。
他离开后,她轻抚他在她书本上写下的一段英文句子,流畅的连笔潇洒自如,很少能看到男孩子把英文写得如此漂亮,连她都自叹弗如。
“ I feel your presence enter me like the morning sun's early light。“
很熟悉的字句,她背过这篇散文,名字叫做Love Like Morning Sun。
爱像清晨的阳光。
那一刻她泪如泉涌。
是他给她的勇气,在感情的战场上越挫越勇,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弃兵投甲。
12年的路,她走到了山穷水尽,而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是走到了第几个年头,是因为别的女孩,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才停下了脚步?
摊开一本半旧的笔记本,她一笔一画写下这样的诗句,空濛的月光下,娟秀的字迹在泛黄的纸上一如蓝莲花般舒展着娇柔傲骨,桀骜得一如她不肯妥协的心。
他曾对我许下
一句非常温柔的诺言
而那轮山月
曾照过他在林中
年轻的皎洁的容颜
用芳香的一瞬
来换我今日所有的忧伤和寂寞
在长夜痛哭的人群里
他可知道
我仍是无悔的那一个。
◆第6章
贺晨曦遇到了她工作以来最大的麻烦,梅江晚报副刊的诗歌苑里刊载了一首反党反社会的藏头诗,而作为副刊版的编辑,她没有及时发现,而是让它堂而皇之的登了出来,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新闻总署连夜开了紧急会议要求彻查,她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随即就被停职审查。
最先找她谈话的是编辑部主任,晨曦紧抿着唇听完他的话后,说:“我会承担所有责任。”
主任斜睨着眼说:“好大的口气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后台硬别人都拿你没辙?”
后台硬?晨曦有些懵。
主任看着她云山雾罩的模样继续说:“我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别揣着明白扮糊涂,我不知道你和市委秘书长是什么关系,当年我亲耳听见他打电话给社长嘱咐你的工作问题。这事发生后社长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但人家已经发话,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因为他有所偏私。平日里开会三令五申,政治弦没拉紧就要出麻烦,都给我当耳边风,你一向稳重细心,我也对你最放心,哪知你是在给我攒着劲呢,一整就给我整个大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想保你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她的近亲远戚中最大的官也只是街道派出所的副所长,她八竿子也拍不上市委秘书长这等关系。但看着主任那笃定的神情,她突然想起这些年耳边总是有人在说,整个报社藏龙卧虎,但最深藏不露的就是贺晨曦,她只觉得奇怪,反问我哪里深藏不露了?大家都意味深长的笑着走开,她都只当是他们在开玩笑。
而且市委秘书长她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她的后台?
实际上梅江晚报是她毕业前导师帮她联系的实习单位,一批来实习的有七个人,就留下了她一个人,当时好多同学无比的羡慕,说她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连她自己都不可思议自己能够美梦成真,因为她并不是表现最突出的学生,却进了最好的单位。
下班后,她回了趟学校找以前她的导师。导师已经忘记她是谁,只是一说名字她就记了起来,笑着说,贺晨曦啊,记得记得,你不是小沈的那个小女友吗?晨曦一脸窘迫,急忙摆手说我和他只是朋友。导师哦了一声问,分手了?真可惜。晨曦只剩尴尬的笑了。
东扯西扯终于扯到了她当年实习单位分配的问题,导师奇怪的看着她说,你不知道?不就是小沈帮你联系的嘛,为了你工作的事他回了好几趟学校,我们几个老师还说这个丫头好福气,面都不露,男朋友就把什么都给办妥了。
突然间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了一声拍拍脑袋说,看我这脑子,当年他再三嘱咐我千万别告诉你……
她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毕业的时候,沈宁南已经离开学校2年了。只是某天在闲聊时,手边正好有张梅江晚报,她便随口说,听上届师姐说梅江晚报福利特好,三天两头的发牙膏牙刷洗头水,日用品几乎不需买,能省不少呢,以后能去那就好了。当时他还嘲笑她就这点出息,想进中南海难点,想进报社只是易如反掌的事。她只一声轻喟,谈何容易。
他竟然还记得。
第二天上班,晨曦递上了辞呈。主任掂着信有些急了,说你考虑清楚,现在处分决定还没下来,我会帮你在社长面前争取,你还是再等等。晨曦摇摇头说,不考虑了,我很抱歉,连累大家都扣了奖金。
收拾东西的时候姜晴惊愕到不行,像个鼓噪的母鸡一样在她身边走来走去,骂她笨得像猪,说你怎么不把真相讲出来,那天你明明请假了,那版是章姐盯的,你凭什么帮她顶黑锅?晨曦连忙捂她的嘴,压低了声音说:“人家好歹帮我干了工作,出了错总不能让人家来承担吧?”
“即便全是你的错,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必当这贞洁烈女。”
“你不明白。”
“我的确不明白,好好个人怎么长了副猪脑子!”
◆第7章
对于辞职的事妈妈同样是生气,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跟家里人商量,这么好的工作怎么能说辞就辞?晨曦一声不响的帮着摘菜,她最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固执,见无可挽回,也只能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就是没福气,这么好的工作都留不住。
没福气,可能是吧。记得某次和沈宁南在街上走着,遇见了一个算卦的半仙,他一手就拦下沈宁南说这位小伙子额宽方正,骨骼清奇,必是人中龙凤,贵胄之后。她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他说贵胄之后?姓沈的有什么名人啊?莫非你是沈殿霞的亲戚?沈宁南不理会她说的,饶有兴趣的拉着她对老头说,她呢?看看她的。老头看了她一眼说,恕我直言,这位小姐福薄,有运无命之相。她一脸不在乎,倒是沈宁南听得郁闷,追问他有运无命的意思,她忙把他拉走,说听他解释要钱,我给你解释,就是明明中了三千万,都到领奖门口了,你被车撞死了。她说得轻松,他却听得脸都绿了,她还笑他竟然信这东西。
后来才从大学同窗那得知,他虽不至‘贵胄之后’这么夸张,但爸爸也是个集团军军长,姥爷还是个将军,倒是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她们都笑她看走了眼,放走了这么个金矿。她确实是吃惊,因为以前也曾问过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当时他只是含混的说是国家干部,她有些失望,失望他没有坦诚相待。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必要告诉自己。
妈妈随口问了问她和林杨的发展如何,晨曦淡淡的说,还是那样。
从那次见过以后,他也没有再来约她,本来她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重新开始,试着展开她这辈子第一段恋情,可是也不知道是忙还是什么,他只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发些不痛不痒的短信,闭口不提再见面的事,这两天干脆连短信都没了。
见完面第二天她就跟恋爱顾问姜晴讲起关于他的事,姜晴说你终于开窍了,老师好,有寒暑假,他教什么的?晨曦回答:雕塑,他还给我看了他用手机照的泥雕小人,可好看了。姜晴翻了翻白眼说,闹了半天,原来是个手艺人。
手艺人怎么了?这个社会没点手艺压身怎么混饭吃?晨曦笃定的说,如果他追我追得很猛烈的话,我就依了他,你说好不好?
可是不曾想过了好些天,他非但没有很猛烈的追求她,反而是渐渐冷淡下来,她急忙又去请教姜晴,她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说,肯定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个前浪就死在沙滩上了呗。这不是相亲的惯例嘛。谁没有一个半个候补?
晨曦有些失望,但也难怪,谁让她长得中不溜秋,不至于见光死,又够不上一见钟情呢。
还在神思,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林杨。她觉得诧异,又轮到她这个候补了?
林杨一上来就跟她道歉,说这些天和学生上深山老林去刨树根去了,手机一直也搜索不到信号,今天才刚回来。
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只是去哪吃在电话里讨论了半天也没结论,最后还是林杨一锤定音,就去潮香居!
◆第8章
潮香居在贺晨曦看来,是个挺奢侈的一个地方,但菜确实做得不错,特别是那道龙井虾仁,在梅江晚报周年社庆时吃过一次,美味无敌了,吃得她舌头都差点一起嚼碎咽下。但看着菜谱她还是跳过了那道菜,太贵,贵到她不忍下手。
翻来翻去还是没主意,可怜兮兮的看林杨,他叹了口气接过菜谱,“点个菜怎么跟让你选鹤顶红还是断肠草似的?”
他三下五除二利索的点了几道菜,等上菜的当口,他去了趟洗手间,晨曦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银丝镶嵌的乌木筷子,眼角余光见他回来了,头也没抬就说,“这么快呀。”
“快吗?”
晨曦慌忙抬起头,手中的筷子也捏不住了,在半空划出两道银光,清脆的应声落地。
那人弯腰捡起筷子,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轻声道,麻烦换一双,目光这才又微笑的投向了她。
“晨曦,好久不见。”
听着他弦琴般低醇的嗓音,贺晨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想到她还会再遇见沈宁南。7年了,虽然知道他一直在这个城市,但从来也没有偶然遇见过他,只想